裴行淵?
想到那個男人,她的臉不期然的一紅。
連耳根都染上了一絲緋色。
林疏月不自在的道:“娘,好端端的,你提他做什么?”
施韻柔是過來人。
瞧著林疏月嬌羞的樣子,哪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在心里暗嘆了一口氣,也知道有些東西,即便他們想阻止,只怕也是阻止不了的。
再加上,林疏月在謝家受了這么一樁罪,現在好不容易又碰到個喜歡的人,她也不忍心阻止。
這樣想著,施韻柔便嘆道:“娘親知道,你與他好,他對你也很照顧。”
“你們若是真心喜歡,娘親不阻止你們在一起。”
“但是有一件事,娘親必須得對你坦白。”
她說著,起身走過去,從架子上取下那一卷明黃卷軸。
然后轉頭看著林疏月道:“你可知道,這是什么?”
林疏月有些好奇。
“我不知道,您不是不讓我問嗎?”
施韻柔笑了笑。
在明白她的心意以前,她確實不想讓她問。
因為那是一個巨大的旋渦。
能溺死人的那種。
可是現在,既然已經明知道了她的心意,那還有什么好顧忌的呢?
總之不管刀山還是火海,他們全家,都陪她走這一遭就是了。
想必這也是當初那個人的心愿吧。
這樣想著,她走過來,將卷軸遞給林疏月。
“你先看看吧。”
林疏月好奇的接過卷軸。
她慢慢將卷軸打開,當看清上面的內容時,臉色一變。
“怎、怎么會……”
只見那卷軸上赫然寫著,若太子趙行添不幸離世,便立太子妃腹中幼子為帝,著令幾位顧命大臣輔佐幼帝……
卷軸上的字跡有些亂。
連章也蓋得歪歪扭扭的。
可以想見,這是先帝在很慌亂,很驚懼的情況下寫下的。
這到底怎么回事?
林疏月看向施韻柔。
施韻柔沉聲道:“具體的情況,我們并不清楚,只知道某一天有位東廠內監來到蜀州,把這份卷軸交給了你的祖父。”
“那位東廠內監受了很重的傷,將東西交給我們以后,他就死了。”
“后來,京城就傳來了先皇病逝的消息。”
“我們猜測,或許先皇的死,并不簡單。”
“可是咱們現在是商戶,早已偏安一隅,就算知道這其中有內情,又能怎么辦呢?”
“所以這些年你祖父一直把這份卷軸鎖在書房里,不許任何人查看,一是不知道當年內情如何,二,也是不想給自家招來殺身之禍。”
林疏月還是有些不解。
“可是,就算這其中有內情,先皇想要找人托孤,也不應該是我們啊,按您所說,咱們家早就被全族流放下獄了,就咱們僅剩的這一支,也是想盡辦法才保留下來的。”
“朝廷應該視我們如囚犯,怎么會把這么重要的東西交給我們?”
施韻柔目光復雜的看著她。
半響,才幽幽說道:“先皇,與你祖父的哥哥們,曾經是摯友。”
“什么?!”
她驚訝的瞪大了瞳孔。
施韻柔嘆了口氣。
她低聲說道:“當年,你太祖父去世后,先皇已經十五歲,因為你太祖父權勢滔天,他的兒孫輩們也進宮作為皇子伴讀,你的三祖父,就是先皇的伴讀。”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
“或許,是因為先皇臨死前,看著滿朝文武,卻無一人可以信任,所以便只能將這卷軸派信得過的心腹,跋山涉水,來交給咱們林家了。”
“可以想見,咱們林家這一支還存在,應該也是沒有瞞過朝廷的。”
“只是先祖皇帝在你太爺爺死后的第二年就去世了,去得早自然沒有發現我們,但依先皇當時的英明睿智,不可能沒有發現我們的存在。”
“他發現了卻沒有揭穿,據說還恢復了你太爺爺的名譽,想來就是念著這份舊情。”
“也正是因為這份舊情,大概才讓他最后選擇了我們家,把這份圣旨千里傳送到蜀州來。”
林疏月心里無比震驚。
所以,先帝其實并沒有恨獻太子。
他是信任獻太子的。
只是,他被某些人控制了,無法表達出真實的想法。
也就是說,當今皇帝,有些可是……篡位!
意識到這一點,她驚恐的抬頭看向施韻柔。
施韻柔顯然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回以一個肯定的目光。
沒錯。
當今皇上,就是篡位上去的。
他之所以對東宮趕盡殺絕,想必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因為心虛,所以務必不許留下活口,以免給自己埋下禍患。
可是他怎么也不會想到,當初有一個孩子活下來了,還活得很好,就活在他的身邊。
林疏月張了張嘴,聲音有些啞。
“我從來不知道,家里竟然藏著這么大的秘密。”
施韻柔嘆了一口氣,道:“如果不是看到你和裴大人如此親密,我也不敢將這個秘密告訴你。”
她說著,重重握了一下林疏月的手。
“以前,是我們太過懦弱,不敢走出去說出真相,可是現在,我希望把這個權利交到你的手中。”
“如果你想,就把這份圣旨交給裴行淵,我相信他會知道應該怎么做的。”
“如果你不想也不要緊,權當今天的話沒有聽到過,這份圣旨……”
她看著林疏月手中明黃的卷軸,低聲道:“無論燒了還是毀了,都隨你的意。”
林疏月的心重重一沉。
她明白母親在說什么。
因為家里人看出了她對裴行淵的情意,不愿意阻止他們在一起。
但是又擔憂,她和裴行淵在一起后,會影響家族命運。
甚至將家族帶向權利斗爭的深淵。
所以,其實施韻柔和林北望也很糾結。
糾結要不要告訴她,要不要幫她。
最后,他們把這個選擇權交給了林疏月自己。
既然是她的人生,那就交給她來做主。
無論她選擇什么,家里人都會站在她的身后,無條件的支持她的選擇。
想到這兒,林疏月的眼眶一熱。
施韻柔不愿意多引她傷心,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別著急,好好想想吧,咱們的時間還有很多。”
她說完,就走出去了。
林疏月抬起頭,這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父親林北望已經過來了,就站在門外看著她。
施韻柔走過去,低頭拭了下眼淚。
林北望心疼的將她攬進懷中,又深深的看了林疏月一眼,這才扶著施韻柔一起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