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害怕了。
總覺得最近諸事不順,上天好像開了一雙天眼,精準的捕捉到了他。
不管他做什么,對方都會精準無誤的給他搞破壞。
搞得他做什么錯什么,錯什么就做什么,最后一敗涂地,傾家蕩產。
沈括哭得不能自己。
安成帝陰沉著臉,嫌棄的甩開了他。
“你說你是被人陷害的,證據呢?朕只知道,朕差點被你害得喪了命!”
“來人啊,把他給我拖出去砍了!”
“是!”
外面立馬涌進來一批禁衛軍。
沈括嚇得差點尿褲子。
“皇上,饒命啊,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
然而,沒有人會聽他的。
安成帝這次是真的生了氣。
畢竟,威脅到了他的性命。
這無論放在哪個帝王身上,都是不可能容忍的。
眼看著那些禁衛軍就要將沈括給拖出去,就在這時,卻有一名太監急匆匆來報。
“啟稟皇上,城、城門外聚集了好多叛賊,他們身穿甲胄,手持武器,說、說是要進來給恩國公報仇!”
安成帝一愣。
顧不得自己有病在身,唰的一下坐了起來。
“你說什么?叛軍?”
“對。”通報的太監也嚇得臉色都白了,顫抖著身子道:“粗略一看,至少有好幾萬人呢,他們訓練有素,身后還掛著嚴字旗,或許是一直駐守邊防的嚴家軍。”
“放肆!”
安成帝氣得重重一拍床沿。
在場的嬪妃們,也是嚇得變了臉色,一個個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嚴家軍……朕不是命令衛將軍前去接管了嗎?怎么回事?他們怎么會跑到京城來?”
裴行淵見狀,拱手道:“或許不是嚴家軍,如今京城局勢混亂,嚴和風雖然死了,但想要趁機混水摸魚的人卻不止他一個,或許是別的勢力,也說不定。”
安成帝的眼珠子一頓亂轉。
心里的不安都直接寫到了臉上。
裴行淵適時建議道:“或許,可以讓錦衣衛先去查探清楚情況,摸清他們的身份。”
安成帝連忙揮手,“你快去。”
裴行淵應了聲是,快步往外走去。
經過他這一打岔,沈括的命倒是暫時留下了。
因為相比沈括給他下毒,城外竟然出現了叛軍,這件事顯然更加讓安成帝震動。
在場沒有人出聲,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的看著他,生怕他一個發火,就又把誰拉出去砍了。
安成帝默了一會兒,太醫已經煎好了藥,端過來給他喝了。
他覺得頭腦昏昏沉沉,正準備再睡一會兒時,就聽到外面有宮人說:“裴大人回來了。”
安成帝立馬打起精神,坐起身道:“叫他進來。”
裴行淵進來后,安成帝就緊張的問道:“怎么樣?他們是什么人?”
裴行淵卻沒有急著回答,而是目光古怪的看了沈括一眼。
沈括被他這一眼盯得心驚肉跳。
不知道他又要鬧什么幺蛾子。
下一秒,就聽裴行淵說:“微臣已經查清,他們不是嚴家軍,嚴家軍的幾位副將微臣都見過,若真的是為嚴和風報仇,不可能一位副將都沒有來,而且這些人用的武器紛亂不一,與其說是職業士兵,倒不如說,像是一群臨時聚集起來的流寇。”
“流寇?”安成帝皺起眉。
“京城外,天子腳下,怎么會有流寇?”
裴行淵笑道:“是啊,這就要問沈相國了。”
“這又關他什么事?”安成帝問。
所有人都看向沈括,目光里帶著一絲詢問和不解,連沈括自己都不解了。
不是,什么流寇叛軍的,他這段時間一直被幽禁于府中,什么地方也沒去,更沒有聯絡任何人,這叛軍和流寇跟他有什么關系啊?
然而,沒有人愿意聽他的心聲。
裴行淵道:“這些人,口口聲聲要為沈相國做主,要求皇上放了沈相國,不然他們就要強行闖進來了。還有,剛剛微臣出去的時候,意外查到另一件事。”
皇帝的胃口已經被吊起來了,連忙問:“什么事?”
裴行淵道:“沈相國說,謝知凜私自從刑部大牢里逃出來,到了沈家,他無意中發現,大公無私才將謝知凜綁過來。”
“可是據微臣所知,在謝知凜逃獄的前一夜,沈相國曾易容成獄卒,親自去刑部大牢里探望過他,后來經獄卒的供認,也確實證明,就是沈相國幫助謝知凜逃走的。”
沈括一聽這話,頓時氣得破口大罵。
“裴行淵,你胡說!你少血口噴人!”
裴行淵冷笑:“我只是陳述事實,沈相國那么激動做什么?”
沈括滿臉驚慌,不敢置信的看向安成帝。
“陛下,你不要信他,他根本就是信口雌黃,我的確去過刑部大牢,但我不是去看謝知凜的,我是去看別的罪犯,我、我就是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做,想為您立功啊,我沒有幫謝知凜逃走……”
沈括是當朝宰相。
一手管著兵工吏戶禮刑六部,所以,他去刑部看卷宗,再去大牢里提審犯人,倒也是有可能的。
想要借此翻出一兩個有用的舊案來,在皇帝面前表現一下,倒也說得過去。
可是千不該萬不該……
不該謝知凜也在那兒。
所謂疑心生暗鬼。
安成帝本來就不是什么大度之人,就算沈括什么也不做,他也會擔心他有不臣之心,更何況,沈括的小動作那么從……
讓安成帝怎么會不多想?
安成帝大怒!
“豈有此理!沈括,枉費朕之前還覺得你洗心革面,罪不至死,結果你竟是自導自演!妄想誆騙朕!”
“你放出謝知凜,又抓了他來到朕的面前請功,是意欲何為?”
“是想蒙蔽朕的眼睛,然后意圖謀反嗎?”
“你真該死!來人,把他帶下去,立馬斬了。”
“是。”
禁衛軍立馬就要進來拿人。
裴行淵卻忽然道:“且慢。”
安成帝怒氣沖沖的看著他,“你又怎么了?”
裴行淵不卑不亢的道:“沈括現在還不能殺。”
安成帝直接給氣笑了。
“朕難道連殺一個罪臣的資格都沒有?”
裴行淵道:“并不是,圣上是天下之主,沈相國犯下這樣的滔天大罪,要殺要打皆是您的自由,只是現在叛軍兵臨城下,城中只有五千兵馬,且大半都是皇城禁衛軍。”
“這一波人不能輕易動,五城兵馬司那邊也暫時只能抽調幾百人手,用這些人去對抗幾萬叛軍,無疑是以卵擊石。”
“所以,微臣斗膽請皇上讓微臣領著沈相國和謝知凜出去,只要微臣讓他們親眼看到,沈相國和謝知凜都還活著,再讓沈相國親自勸說那些人退兵,我想是會有用的。”
安成帝沉默了一下。
他倒不是不相信裴行淵,可是要他就這樣咽下這口惡氣,他實在是不甘心。
裴行淵適時開解道:“等叛軍退去,您立馬下旨叫附近的軍隊前來保衛京城,相信到時候定能皇城無虞,而那些叛軍也就不足為懼了,事后您再處置這兩人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