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影也是一臉懵。
她是從小被訓(xùn)練的暗衛(wèi),學(xué)的是殺人技,這救人的本事可沒學(xué)過。
流霜也連連搖頭,一副別找她,她不行的樣子。
林疏月有些無語。
裴行淵的眼中倒是閃過一抹暗光,隨后便故作痛苦的大聲嚷嚷:“啊啊啊,好疼,疼死我了,我的手要廢了啊啊啊……”
他痛苦的樣子不似作假,林疏月也慌了起來。
就連追影,也生平第一次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覺。
偏偏這時,一位穿著青衣的中年男人還走了過來,“怎么回事?”
他是這不夜天的一位管事,原本是聽到聲音才走過來詢問,待走近了才看清是裴行淵,頓時神情一震,連忙后退一步恭肅的彎腰行禮,道:“參見主……”
“啊,廖管事,你來得正好,我的手?jǐn)嗔耍憧鞄臀铱纯矗€能不能接上?”
裴行淵一邊說著,一邊往廖百成那邊挪動,同時背對著林疏月瘋狂給他使眼色。
廖百成有些懵。
完全搞不懂,眼前是什么情況。
主上這是怎么了?
主上平常很少來不夜天,有事都是派手下的幾位心腹代為通傳,最近一段時間,他頻繁出現(xiàn)在不夜天不說,如今還打扮成這副模樣,還……
他看向裴行淵垂著的右手。
一眼就看出來那是脫臼了,可……脫臼這種小問題,在主上那邊,應(yīng)該不是啥大事吧?
他自己用手?jǐn)Q一下不就接好了?
至于……
雖然只有短短兩息時間,但廖百成的心思已經(jīng)千回百轉(zhuǎn),最終,他眼角的余光將信將疑的落到林疏月的身上,試探著開口:“這脫臼……要找專業(yè)的大夫,廖某……”
“你也不會啊?那糟糕了,這不夜天里殺人越貨行,可沒誰會救病救人啊,怎么辦怎么辦?”
廖百成:“……”
他嘴角一抽。
不夜天沒有大夫?
主上您自己聽聽,這話像樣嗎?
別說是大夫,不夜夫里的神醫(yī),光是百草院那幾個,恐怕就連宮中的御醫(yī)都沒那么厲害。
不過裴行淵的反應(yīng),更加證實了廖百成心中的猜測,他便也不再多言,順著裴行淵的話說道:“你別慌,從這里出去左拐進(jìn)了北大街就有一家藥堂,那邊的大夫可以為你診治,只不過在離開之前,你得先告訴我,是誰傷了你?”
說完,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
“我不夜天里的規(guī)矩,向來是和氣生財,若有人敢鬧事……”
“沒有人鬧事。”林疏月生怕他誤會,連忙解釋道:“您相信我,我、我們是朋友,呵呵,只是幾人玩玩鬧鬧沒注意好分寸就給他的手?jǐn)Q脫臼了,真的沒有鬧事。”
說完,還挪過去用力擰了下裴行淵的后腰。
裴行淵只覺得后腰上的軟肉一疼,轉(zhuǎn)頭,就對上林疏月半是威脅半是哀求的目光。
他心中覺得好笑,面上卻委委屈屈,低聲道:“你說沒有那就沒有吧。”
廖百成:“……”
不行了,沒眼看。
也不知道眼前這姑娘是誰,能讓主上裝出這副德行,主上少年老成,都多少年沒露出這副生動活潑的樣子了?
廖百成心中感慨,便也沒有追究。
“行吧,既然如此,那就趕緊帶他去看大夫,晚了這手可接不回來。”
“是是是。”
林疏月不敢多說,也不敢讓裴行淵再多說,拉著他就往外走去。
裴行淵不情不愿的被她拖著往外走。
好在北大街離這里不遠(yuǎn),出了不夜天,一行人上了馬車,沒幾步路就到北大街的善藥堂。
此時已經(jīng)夜深了,善藥堂的門早就關(guān)了,林疏月和裴行淵坐在馬車上,讓追影下去敲門。
此時追影也意識到,是自己給小姐惹了麻煩,所以動作飛快,幾步就跑到門邊用力叩了下門,沒過多久,里面有人把門打開了,追影道:“有大夫嗎?有人的手?jǐn)嗔耍毙杩丛\。”
那人皺眉看了追影一眼,又看了眼停在她身后的馬車。
毫不客氣的道:“沒有,打烊了。”
說完,就要把門關(guān)上。
追影卻抬手一把擋住了他的動作,轉(zhuǎn)而從腰間摸出一錠二十兩的銀子,遞給那個門童。
“這樣呢?”
門童眼睛一亮。
善藥堂因為離不夜天不遠(yuǎn),所以生意還不錯,但也極少見到這么大方的客人。
二十兩銀子,足夠普通人家一年的開銷了,于是他一改之前不耐煩的神色,歡歡喜喜的把門打開道:“進(jìn)來吧,我這就去叫師父。”
追影這才來到馬車邊,告訴林疏月可以下來了。
林疏月當(dāng)先下了馬車。
裴行淵走到后面,慢吞吞的跟著下來,明明他傷的是手,可不知道為什么,整個人就是止不住的往林疏月那邊偏,好像痛得連站也站不住一樣。
林疏月無奈,想到到底是因為自己,他才會被傷到,只能仁慈的伸手扶住了他,幾人一起往里走去。
裴行淵聞到了林疏月身上好聞的梔子花香。
很清淡,不像是香粉或胭脂所帶來的,倒像是與她渾然天成從骨子里所散發(fā)出來的香氣一樣,他很喜歡這股味道,尤記得前世,與她在破院里相識時,她的身上也有這股味道。
只是那時的她一身襤褸,面容丑陋,除了這股味道,身上還有一股子長年呆在潮濕環(huán)境下的陰濕霉味,沒有現(xiàn)在這樣好聞。
裴行淵干脆將頭一歪,靠在她的肩頭。
林疏月垂眸看了一眼,忍了。
沒過多久,一行人來到內(nèi)堂,大夫是位發(fā)須花白的老頭子,替裴行淵看過以后,便道:“沒什么大問題,接上抹兩天藥,最近十天不要用重力就可以了。”
說完,趁著裴行淵和林疏月對視沒注意的功夫,“咔嚓”一聲,就替他接上了骨。
裴行淵都還沒來得及裝作大叫一聲。
骨頭就被接上了。
他幽怨的看了老大夫一眼,老大夫一臉莫名,不知道他這是怎么了。
難道自己接的位置不對?
低頭看了眼,這位置是對的啊?
怎么這年輕后生還滿臉不高興的樣子?
林疏月倒是松了口氣。
沒事就好,瞧剛才那位廖管事對眼前這男人的態(tài)度,或許他在不夜天的地位還不低,雖然不知道具體什么職位,總之,能不得罪還是盡量不要得罪為好。
于是,林疏月付了診費以后,謝過了老大夫,又對裴行淵道:“實在對不住,接下來的兩天還得麻煩你自己來這邊上藥,至于診費,我會幫你預(yù)付。”
裴行淵挑眉:“這樣就算了?”
林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