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誰?
前世,她沒來得及問清他的身份就被謝家人勒死了,以至于這一世想要再找他,也如同大海撈針,根本無從尋起。
他現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那些想害他的人,現在在他身邊嗎?
這一世,他還會不會像前世那樣,被人囚禁,最后慘烈而死?
林疏月忽然就很想見到這個人,想要告訴他一切。
然而,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如今她自己的事尚未了結清楚,又談何去找他?
她只能就著這璀璨的煙花,在心里默默許愿,這一世,愿我們都所愿皆能成,所行皆坦途。
所有災難苦厄,千萬千萬不要再被他遇到了。
她閉上眼睛,虔誠的許著愿。
這時,后腰卻有一股大力襲來,林疏月只覺得自己被人猛地一推,身子因慣力往前傾去,巨大的力道直接讓她跌出了護攔。
“啊——!”
“林疏月!”
曹氏就站在她的旁邊,沒想到她會忽然跌出去,下意識想伸手抓她,卻抓了個空,不由臉色大變。
雖說是二樓,可這樓層建得高,真跌下去恐怕不死也得殘。
其余人也懵了,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只見一道黑影從樓內飛身而出,下一瞬便摟住了林疏月的腰身,帶著她穩穩落地。
林疏月自己是最懵的。
人在跌出圍欄的那一剎那,腦袋是空白的,別說看清推她的人是誰,就連自己被人接住,她都沒反應過來。
裴行淵眸色冷沉,等她站穩后方才關心的問道:“你沒事吧?”
林疏月被嚇飛走的三魂七魄這才回籠。
“我沒事。”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實在事發突然,太嚇人了。
抬頭看向高處,只見這二樓離地面至少也有三米多高,如果沒有眼前這個男人,她真的摔到地上,真不敢想象那是什么后果。
她看向裴行淵,真心誠意的道:“謝謝你。”
裴行淵沒有說話。
很快,秦氏一行人也趕了下來。
謝知凜一眼就注意到了裴行淵放在林疏月腰間的那只大手,臉色頓時一冷,大跨步幾步走到林疏月跟前,一把拿開了裴行淵的手,焦急的握住林疏月的肩膀,關心道:“你怎么樣?有沒有摔到哪兒?”
裴行淵因為他的動作,往旁邊退了半步。
面具下的臉色早已陰寒如水,漆黑的瞳仁卻是平靜的,帶著一股海底般的深邃。
林疏月微微蹙眉。
被謝知凜握緊的肩頭有些疼,她抬手,拒絕了謝知凜的熱情,冷聲道:“我沒事。”
“嚇死我了,月兒,你怎么這么不小心?看個煙花還能跌出圍攔去!”
秦氏饒是再討厭林疏月,此時也不希望她死。
她死了,林家必定找上門來,到時候又是大鬧一番,她真的受夠了,不想再橫生枝節。
曹氏和秋氏也摸了摸心口,寬慰道:“好在你沒事,確實太嚇人了,下次遇到這種地方你還是小心點,別趴那么緊,圍欄不算高,你趴太緊很容易跌下去的。”
林疏月聞言,抬眸看了曹氏一眼。
“二嬸覺得,我是自己跌出去的嗎?”
曹氏一愣,面帶不解。
“不然呢?”
她就站在她的旁邊,林疏月這話……該不會以為是她把她推出去的吧!
想到這兒,曹氏臉色大變。
“月兒,你別冤枉我,我可沒有推你。”
林疏月冷嘲的勾起唇。
“二嬸當然沒有推我,我跌下去的時候,您雙手正在圍攔外高興的揮舞著手帕呢,而且我看到了,我跌下去的時候您是想拉我來著。”
曹氏松了口氣,“那就好,那你的意思……”
林疏月轉眸看向沈纖纖。
只見沈纖纖秀眉微蹙,見她看過來,吃驚的道:“姐姐,難道你以為是我推的你?”
林疏月似笑非笑。
“是不是你,你心里有數。”
沈纖纖頓時淚盈于睫。
“你這話什么意思?且不說我的人品有沒有那么惡劣,就說剛才我站的位置,距離你那么遠,我也推不到你啊?姐姐,我知道你深恨我與凜郎在一起,你覺得是我搶走了凜郎,你要打我罵我都可以,可無論如何也不該如此誣陷于我,陷我于不義啊!”
她說著,淚珠顆顆滾落。
那副如風中柳葉般的可憐模樣,讓人好不心疼。
謝知凜果然就心疼了。
他一把摟住沈纖纖,將她護在懷里,緊接著對林疏月不悅的道:“林疏月,纖纖生性善良,不愿與人相爭,你就放過她好不好?”
“剛才分明是你自己不小心跌下圍欄,我們都很關心你,生怕你受傷,可你不僅不反思自己的過錯,也不感激大家的關心就算了,還反過來誣陷纖纖。”
“你……你怎能過分至此!”
林疏月只覺得好笑。
剛才還和她溫情脈脈的人,此刻便如同一只護崽的老母雞,強勢的將沈纖纖護在懷里,生怕她傷了她分毫。
林疏月道:“是不是我冤枉她,上天自有公道,我相信剛才即便所有人都在看煙花,但也應該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吧。”
她說著,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
因為她的這出意外,看煙花的人倒是少了,許多人都從樓上下來,瞧她這出熱鬧。
一個珍寶樓的店小二見狀,微微回避了林疏月的視線,作勢要往里走。
裴行淵抬步便躍過人群飛出去,來到店小二身邊,一把抓住他將他拎回了林疏月的面前。
店小二被他這飛來飛去的功夫給嚇死了,整個兒縮起了后脖頸,像極了一只縮頭烏龜。
林疏月道:“這位小哥,我記得剛才就是你招待的我們那幾桌客人,招待完以后,你就侍立在一旁了,所以想必走廊上發生的事情,你也看清楚了?”
小二的臉色有些發白,眼珠往四下轉了轉,低聲囁嚅:“小、小的不敢說。”
林疏月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塊足有五十兩的銀錠子。
她拉過店小二的手,將銀錠子放進他的掌心。
店小二的眼睛頓時亮了。
他只是個跑堂的,什么時候見過這么多錢?這只怕能抵他十年的工錢了。
林疏月道:“我不為難你,今天不管你愿不愿意說出真話,這銀子都是你的,只是如果你愿意幫我揪出真兇,你不僅能拿這銀子,還能去林家的商鋪做事,我會派人教你做生意,至于那些被你揪出來的人,你放心,我也絕不會讓他們傷了你。”
店小二哪里經過這么大的誘惑?
需知林家雖然也是經商的,但與他這珍寶樓可不同,在這珍寶樓內,跑堂十年也未必能混到個掌柜的,頂多也就現在混口飯吃,等年紀大了腿腳不夠伶俐,或許東家就不要他了。
但去了林家商鋪卻不同。
林家商鋪分布全國,有各種各樣不同的生意,鋪子大了,晉升的通道也多,可選擇性也就更大,更何況,剛才這位小姐說了,她會派人教他做生意。
做生意,對于士人或官宦子弟來說,或許是最下等的選擇,是被人看不起的。
可對于他們這種身無長物也沒背景的普通老百姓來講,那也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至少能混口飯吃,運氣好還能掙個前程。
于是,店小二當即指向沈纖纖,道:“是她,就是她推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