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忐忑不安的看著老夫人。
“老夫人,您瞧這……”
老夫人也是一臉陰沉。
可不管怎么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謝道遠和謝知凜救出來再說。
等他們出來……
老夫人的眼眸狠了狠。
到時候,定要林疏月好看!
有老夫人發話,劉媽媽自然代為寫了一紙借條,又由老夫人親自簽了字畫押,這才交給林疏月。
林疏月倒也不含糊,讓碧柳收了借條后,才把銀票給她。
劉媽媽的臉色不太好看。
“都說商人重利輕別離,看來這話果然不假,如今大老爺和大公子皆身陷牢獄,闔府上下誰不指望大老爺和大公子平安?偏生只有少夫人,把這事當作生意來做,簡直叫人寒心。”
林疏月看了她一眼,沉聲道:“劉媽媽這是在暗示我,應該收利息?”
劉媽媽:“……”
林疏月微微笑了起來。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倒也不介意,就按市場上的行情,收你兩分利錢如何?”
劉媽媽一時間慌了神。
“我、我哪有那個意思?”
林疏月道:“既然沒這個意思,那這句把這事當生意來做,又是什么意思?”
劉媽媽:“……”
“你們負我在先,詐死另娶之事還沒給我個交待,倒是先要我掏錢,我念在夫妻情份上掏了錢,只是要你們立張字據,以免事后推委而已,你卻又說我把它當生意來做,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辦了,不如劉媽媽你教教我,該如何做好不好?”
劉媽媽一時間冷汗都滴下來了。
她平素并不是個多管閑事之人,只是今天看老夫人氣得太狠了,且林疏月在這件事情當中反應太過冷漠,所以才忍不住有了剛才那些譏諷之言。
可她忘了,確實是謝家負林疏月在先了。
若沒有謝知凜的詐死另娶,林疏月現在與謝知凜也算和和美美的一對夫妻。
謝知凜若有難,她當然不會見死不救。
劉媽媽尷尬的扯了扯唇角。
“是、是老奴唐突了。”
說完,也不敢再多言,帶著手底下的婢女匆匆離開了。
交了錢打點,錦衣衛那邊總算放出一點風聲。
稱不是他們不肯放人,實在是一旦涉及到謀反逆案,便要嚴查重查,從重處置。
這是圣上的命令,誰也不敢陽奉陰違。
否則到時候被處置的就不是謝知凜和謝道遠,而是他們了。
謝家人不肯就此罷手,求錦衣衛那邊給條明路。
至少,不能讓他們像現在這樣,如一只無頭蒼蠅般亂撞。
那邊猶豫了半天,好歹是說了。
叫他們與其在錦衣衛這邊想辦法,倒不如回去查查,是誰舉報的謝道遠,害得謝道遠入獄。
對方沒有將話挑明,但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不是錦衣衛那邊的人要害謝道遠,是謝家內部出了問題。
有內鬼!
傳話的小廝將這話帶回來說與老夫人聽。
老夫人一驚。
回想起來,謝道遠之所以會被人抓起來,是因為官員狎妓之事。
難道,這事從一開始就是個圈套?
原本以為的后宅吃醋風波,實際是有人蓄意算計,想害他們謝家?
老夫人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也顧不得什么,當下便叫人去查,家中最近誰人派人出去報過信,又是誰舉報了謝道遠。
這不查還好,一查,就查到了秦氏。
先前老夫人便懷疑過這事是有人蓄意為之,被秦氏三言兩語糊弄過去了,還把臟水潑到了林疏月的身上。
現在真相被查出來,那個替她去北鎮撫司舉報的小廝被揪到老夫人面前,四十板子下去,什么都招了。
竟然是秦氏因為爭風吃醋,為了除掉春鶯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想出來的詭計。
老夫人當即大怒。
叫來所有人,竟然要公審秦氏。
秦氏也收到了消息,一時間六神無主。
她的確因為吃醋聽取了沈纖纖的建議,偷偷派人去公府那邊舉報了謝道遠。
可她沒有說什么勾結外敵啊。
還有那郭代松,她連見也沒見過,更別提認識,又怎么會誣陷老爺和他有關系呢?
然而,這一切都不容她解釋。
證據擺在眼前,就是她派人舉報的。
先前老夫人是想著先把人保出來,所以暫時沒有徹查,實際上,秦氏的行為根本瞞不了人,府中大權已經移交,她院中全是紕漏,想要抓她的把柄,簡直輕而易舉。
老夫人確實是很震驚的。
雖說最近她對秦氏十分不滿,但至少在過去的二十年,她對這位大兒媳大體上還是滿意的。
也很重用她,幾乎將府中所有權利都交到了她的手上。
她以為,即便是兩夫妻如今有些摩擦,那也是后宅小事。
只要等春鶯把孩子生下來,把春鶯打發了,再把孩子抱到秦氏身邊養著,到時候管家之權仍舊交還給她,她會明白自己這個老婆子的苦心的。
可沒想到……
沒想到她因妒生恨,竟然惡狠至此。
老夫人沒忍住,一拐杖狠狠打在秦氏的身上。
“大夫人。”
刑媽媽驚呼一聲,就要去攔,卻被劉媽媽派的幾個婆子一把攔住了。
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
“秦氏,我自問待你不薄啊,你為何要如此害我,如此害我們謝家?”
秦氏在短暫的驚慌過后,也很快鎮定下來。
她慘白著臉色道:“母親,我承認我是因妒生恨,向人說起來了老爺狎妓一事,但我沒有誣陷他通敵謀反啊!”
“您想想,我還是謝家婦,我是他的妻子,如果他被扣上一頂通敵的罪名,我又豈能好過?就算不為我,為了令儀,我也不會這么做啊。”
老夫人當然相信她不會這么做。
她也從來沒有懷疑過,秦氏不會真的去害謝家。
她只是氣。
氣秦氏的糊涂與無腦,氣她被人當成了一把插向謝家命脈的利劍!
到了這個時候,老夫人又怎么會還沒看清,這事就是有心人做的一場局。
一場引君入甕,再痛打落水狗的局!
想到這兒,她忽然意識到什么,猛然扭頭看向坐在一旁的林疏月。
只見林疏月正端起杯子,淡定的喝著茶。
仿佛察覺到她的目光,她微微抬起頭來,微笑道:“祖母,怎么了?”
老夫人跌跌撞撞兩步,走到她身邊,顫聲問:“是你對不對?是你算計了道遠和凜兒?”
林疏月皺了皺眉,故作不解。
“祖母這是在說什么呀?孫媳怎么聽不懂?”
謝道齊和謝道亨也覺得不可思議。
“母親,您怕不是想岔了,這事布置周密,雖說是借了大嫂的手,但前后腳的布置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遠的不說,就說裴指揮使那邊,就不是普通人能輕易支使得動的。”
“所以我仍舊覺得,咱們這是受了郭代松的牽連,有人嫌郭代松一案牽連的范圍不夠大,想要借機生事,再掀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