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來這個房間的路上,橙瓜就隱約感覺有些不對勁。
有什么病人是需要用巨大的鐵鏈鎖住的。
門口過于讓森嚴的守衛她不得不起疑心。
橙瓜在進入房間的第一時間就展開精神力探查房間內的動向。
面前的這個黑影周身精神波動十分強烈,她不敢貿然強制入侵對方精神意識。
這一次不像上一次遇見時淵的情況。
時淵處于昏迷狀態,她可以為所欲為。
面前的這個人或許意識不太清楚,但具有很強的被動防御意識。
即便橙瓜和他隔著幾米的距離,她也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由內而外散發出的生人勿近氣息。
或許是察覺到橙瓜的遲疑和謹慎,房間里居然傳來了工作人員的催促聲。
“請盡快在兩小時內完成測試,否則后果自負。”
工作人員的聲音明顯帶有著急的意味,橙瓜不為所動。
她仔細觀察著這間房間,很明顯有人在每天精心整理。
干凈,整潔,一絲不茍。
不過金屬架上那些淺顯的抓痕,縫隙里殘留的暗紅色痕跡。
這些細節昭示著這個房間里曾經發生過的某些暴力。
橙瓜做好準備,緩慢走近了那個簾子背后的身影。
還沒等她靠近,對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她的方向撲了過來。
混著隔著的簾子,伴隨著磅礴荷爾蒙的氣息,一個重物狠狠壓在了橙瓜身上。
對方像是在極力忍耐什么,雖然朝橙瓜撲了過來,但并沒有對她進行什么其他動作。
他就單純地將橙瓜壓在地上,雙手支撐著地板。
身下的橙瓜能感受到對方緊繃的身體,和渾身散發的熱意。
粗重的喘息掠過橙瓜的鼻尖,隔著一層簾子,橙瓜也看不清對方的臉。
“抱歉......我....控制.....不住....”
對方很明顯在極力克制自己,低沉喑啞的聲音如同催命符一般,仿佛下一秒就會化身猛獸,將橙瓜拆吞入腹。
下一秒,對方松開了禁錮住橙瓜的雙手,趁著意識還在,躲進了柜子里。
“快走。”
柜子里傳來對方的告誡,橙瓜這才從地上慢慢坐起來。
對著緊閉的柜子若有所思。
這人是個傻子嗎?
還是個傻正直。
他不可能不知道,如果她完不成任務,兩個人都不會被放出去。
剛才近距離接觸的時候,橙瓜感受到一種莫名的熟悉。
那是一種身體上的熟悉,莫非這是原主認識的人?
橙瓜在腦子里搜索跟原主相關,且符合這個性格特征的人。
一個是厲星燼,一個是阿瑞斯。
兩個都是傻正直到極點的,可以說是為議會效命的狗也不為過。
印象里這兩人都是站在議會那邊的,而她的死跟議會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無論遇上誰,她都得小心謹慎,不能暴露身份。
“別躲了,出來吧。”
“早點完事早點出去,別自欺欺人了。”
知道對方跟原主進行過精神契約之后,橙瓜就不太擔心對方會傷害得到自己了。
她有十分的把握,能強行通過精神控制拿捏對方。
柜子里沉默了一會兒,吱呀一聲打開了。
這一下,橙瓜徹底確認了對方的身份。
是人形兵器阿瑞斯。
嚴格意義上來說,對方只是個人造人。
雖然擁有正常人的外形和功能,但本質上還是個聽創造者的AI。
人形兵器最初是為了對抗蟲族而造的,基本上就是當肉盾使用,便于一些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戰略實施。
在橙瓜原主的記憶里,阿瑞斯因為人造人的身份,做出了一些背叛原主的事情。
盡管那并不是他本人所愿,是他創造者的命令。
原主原諒了阿瑞斯,但橙瓜對對方卻沒有什么好感。
這種沒有自我意識,無法控制自己行為的人造人,對她來說就跟趁手的兵器一樣。
不聽話的兵器就該被丟掉,然后換一把更好、更新的。
阿瑞斯沉默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女,他已經殺了十六個人了。
盡管不是出于自愿,他依然覺得自己劣跡斑斑。
說到底,他連結束自己生命的權利都沒有。
這樣的生活,這樣的處境,他早已厭倦了。
他厭惡這刻在身體里的底層代碼,厭惡創造者丑陋不堪的野心。
厭惡這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腐朽惡臭的議會。
他早該相信的。
相信那個生命中唯一出現過的光。
那個從地獄里把他帶回來的天使。
可是那該死的核心代碼,那該死的AI本能,把一切都毀了。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陷入狼群,一步一步走向毀滅。
他無能為力,他生來就是如此。
生來就是為了滿足那群人的狼子野心。
“你可以殺了我嗎?”
橙瓜眉頭一皺,殺了你我還怎么出去交差。
不過看對方的樣子好像確實求生欲不強。
雖然他有著健碩的肌肉,威猛的身軀,臉上還有留下的舊傷疤,
怎么看都是一個猛男。
雜亂無章的頭發,紅血絲的眼睛卻暴露出他萎靡的精神狀態。
“我是來給你做精神治療的,相信我能治好你。”
阿瑞斯聽見這句話猛地回頭看向橙瓜,之前他根本就沒正眼瞧過她。
面前的少女容貌清秀,臉上還帶著稚嫩的嬰兒肥,看起來不諳世事。
這句話,他曾經也聽人說過。
只是那人如今不在了。
對方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他好像回到了跟那人初次見面的樣子。
那人也是這樣溫柔堅定地看向他。
可惜,面前的少女終究不是她。
“我們都別無選擇,難道不是嗎?”
“還有不到兩個小時,希望你盡快配合。”
是啊,他和她都沒有選擇。
他在猶豫什么呢。
他注定是得不到解脫的。
他現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恢復過來,然后上戰場。
死在戰場上。
議會不會為一個瀕臨死亡的機器費盡心力。
這世界上也不會再有一個她,愿意獨自前往戰火,穿越層層險境。
不愿意放棄任何一個可能性,不愿意放棄任何一個在外駐守邊境的戰士。
阿瑞斯深呼吸,吐出一口濁氣。
深黑色的眼眸看不出一絲光彩,麻木地坐在了橙瓜的身旁。
“抱歉,我無能為力。我盡量不會讓你有痛苦。”
阿瑞斯已經做好手染鮮血的準備。
橙瓜雖不知為何對方卸下了防備,但這是一件好事。
她能更快,更安全地入侵對方的精神意識。
橙瓜輕車熟路地進入對方的意識空間,不過這一次,她感覺和上一次有很大不同。
全身的灼熱感開始超過正常的耐受范圍,身體開始止不住地脫水。
等她徹底進入對方的精神圖景,現實的身體早已化作一灘爛泥,躺在了阿瑞斯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