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心照不宣的打起了消耗戰,這場大戰比起上午更加慘烈,無數條生命就這樣消逝在城墻的爭奪上。
戰士們也從一開始的緊張興奮變得麻木。
打得久了,生死已經不算什么,正如將軍所說,只要按照上級的命令行事其他的都不用多想。
戰斗一直持續到天黑才停下來。
看著城外鋪了一地的尸體左賢王眉頭緊皺,他沒想到黑旗軍區區三千人竟打得如此頑強,戰斗打了這么久竟不見絲毫頹勢,這是他之前沒見過的,看來自己還是小瞧了武人啊。
更讓他郁悶的是弓箭手射出的羽箭對黑旗軍基本上不會造成什么傷害。
因為凌峰令人在城墻上方搭起一個架子,架子上放上模板,羽箭射過來全部釘在木板上,只有偶爾運氣好的時候才能穿過縫隙射傷個把士兵。
若只是造成不了傷害也就罷了,羽箭還會被人拿去改造一番之后新射回來。
到了后來左賢王甚至不敢再朝城墻上射箭,畢竟自己一方可沒有什么防護,一旦被箭矢射中立刻一命嗚呼。
饒是如此,可這并不能動搖他攻下臨江城的決心。
戰斗結束他派出民夫將尸體清理出去,方便明天攻城。
此時凌峰也沒有下令發起攻擊,尸體堆積很可能造成瘟疫,這是他不愿看到的,這也算是雙方的一種默契。
為了防止北狄夜襲,凌峰令人時刻關注著城下的情況,一旦發現敵人攻城務必報告。
好在北狄并未連夜攻城,這讓凌峰稍稍放心了一些,一天的戰斗將士們身心俱疲,很多將士甚至出現帶傷上陣的情況。
盡管如此,他們依舊不愿退下,都在咬牙堅持。
最讓人頭痛就是老九,別人都是按照時間輪換,可老九卻打死不肯下場,就連晚上他都站在城墻上雙目圓瞪仿佛要擇人而噬。
他的戰友都去勸過,卻沒有任何效果。
對此凌峰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聽之任之。
今天的戰斗打得實在慘烈,凌峰真擔心這些臨時召集起來的黑旗軍不能撐到戰爭結束。
第二天太陽還未升起外面就傳來了鼓聲,很快城樓上傳來信息,北狄再次發起了猛烈攻擊,經過昨天的消耗城中的箭矢基本耗盡,北狄人終于可以附蟻攻城了。
他們嘴里刁著明晃晃的長刀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來。
鄉勇眼見北狄士兵沖上云梯紛紛出手拿出竹子長矛朝北狄士兵身上亂刺。
一時間慘嚎聲連綿不絕,很多北狄士兵被長矛刺中哀嚎著滾下云梯一命嗚呼。
饒是如此那些被北狄驅趕著前進的青壯竟無一人敢退,他們不斷朝著云梯上涌來,一些經驗不足的鄉勇一個不慎被敵人抓住長矛一并拖下城墻來了個同歸于盡。
一些被奪走長矛的鄉勇不得不用把拳頭和牙齒當成武器,有的甚至和敵人抱在一起滾下了城墻,摔得粉身碎骨。
饒是如此,可黑旗軍的士兵們沒有一個人后退,因為他們知道城墻后面就是他們的家,他們的妻子兒女都在那里,一旦北狄攻破臨江,他們的一切都將為臨江陪葬。
與其說這是一場守城之戰不如說這是一場守護家園守護家人的戰爭。
凌峰眼見北狄士兵越聚越多,當即一聲令下,數百民夫抬著早就熬制好的金汁上了城頭,鄉勇們將金汁沿著云梯倒下,頓時燙得北狄士兵慘叫連連。
所謂的金汁其實就是通過熬制的糞便,淋在身上不僅會將人燙傷燙死,就算不死后期的感染也能要你小命。
放在這個醫療條件如此落后的年代一旦被金汁淋在身上幾乎九死一生。
與此同時,凌峰又令人將城墻下面的投石車搬到的空曠地帶,裝上石頭之后狠狠地甩到城外。
被巨石砸中的北狄士兵瞬間斷手斷腳一命嗚呼。
看著凌峰層出不窮的守城手段左賢王氣得跳腳,他和太武朝打了這么多場仗第一次打得這么艱苦。
戰斗整整持續了一個上午,前幾天從太武朝抓來的壯丁死傷殆盡,就連北狄勇士都死了數以千計,如此大的傷亡竟沒能拿下這座小城,這讓左賢王暴跳如雷。
“都查清楚了沒有?這凌峰到底是什么人?出自哪個武將世家?”左賢王坐在軍中大帳之中怒吼連連。
“稟大王,我們抓到一個舌頭,凌峰的身份查清楚了,據說此人本是城中一賭徒,前幾日突然轉了性不僅會作詩還懂得軍事。”一名北狄探子戰戰兢兢地道。
“什么?賭徒?你當我傻,一個賭徒懂得這么多守城辦法?”左賢王狠狠一巴掌甩在那名探子臉上,探子半邊臉頰立刻高高腫脹起來。
被狠狠揍了一頓探子卻不敢移動分毫只是低著頭顱不敢說話。
“給我再探,一定要把凌峰的底細給我挖出來。”左賢王大怒。
“是!”探子答應一聲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凌峰是吧,我要你死,破城之日我要將你活祭我兒。”左賢王怒吼連連,一眾兵丁縮著身子連大氣都不敢喘。
中午時分大戰再次暫停,百姓聽說黑旗軍箭矢耗盡,為之擔心不已。
仗打了這么久,城中百姓知道箭矢對于黑旗軍的重要性,也知道黑旗軍是臨江城唯一的希望,要是黑旗軍戰敗,整個臨江城都要為之陪葬,于是他們紛紛四處聯絡收購銅鐵之物。
可惜臨江城中商賈早就逃之夭夭,這時候又上哪去弄那么多銅鐵?
見無計可施,一名鄉親直接回到家中將閑置不用的大鍋拿了出來。
“林兄,你這是要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拿去煉制箭頭唄!”林姓男子說道。
眾人一臉意外,轉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他們不由分說的沖進家里,凡是金屬都被他們翻了出來。
“相公,這是菜刀,你可不能拿!”一名婦人一把奪過男子手中的刀具說道。
“你個婦道人家懂什么?要是臨江城沒了,別說菜刀,你手里的銅錢都是別人的了。”男子說到這里突然眼睛一亮,轉頭沖進了屋子。
“相公,這些可是我們家一年的生活費,這些錢可不能動!”夫人一臉著急地保住丈夫的大腿說道。
“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給我松開!”男子一把甩開夫人,大步出門而去。
和這一家相同的情況在臨江城每家每戶上演著,他們發瘋一般沖進家門將自己家里的金屬翻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