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師兄啊陸師兄,你為何如此大意呢?”安逸滿一邊扼腕跺腳,一邊痛心疾首地哀嘆著。
此事事關重大,情況十分緊急,他不敢有絲毫拖延。迅速在燈下寫了一道密報,用專門和師門聯絡的金翅,將這緊急情況發了出去。
發完密報后,他在屋內來回踱步,各種思緒和雜念如潮水般涌上心頭。劉福對周守賢究竟有多大影響力?周守賢又會怎樣對待他呢?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后,安逸滿果斷決定離開這里。他心想,若沒事再回來也不遲,若等到有事再考慮離開,怕是就來不及了。
他連屋內的燈都沒熄滅,匆匆收拾好了東西,招呼上同門,趁著茫茫夜色,悄然離開了……
窗外,山中的薄霧若隱若現,宛如一層神秘的面紗,給這靜謐的環境增添了幾分朦朧的美感。
梳妝臺前,王多金端坐著,靜靜地看著鏡子里的女人為自己梳頭盤發。由于銅鏡的照明清晰度有限,他本想以后有機會弄個清晰照明的鏡子送給對方,以作報答。但一想到對方的臉,送個能清晰照面的鏡子,豈不是成了埋汰人家,于是便按下了這個念頭。
“金爺,藍先生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用完早點后隨時可以出發。”商淑寧輕聲提醒了一句。
“好的!”王多金應了一聲,閉目靜默了一會兒后,忽然睜開眼睛說道:“待會兒我去王爺那用膳。”
商淑寧微微一愣,隨即點頭說道:“好!我回去通知。”
她之所以會愣住,是因為這些日子以來,商承宗已和鳳若萱正常同居在了一起,每日用餐也都在一起。大家都感覺商承宗已不再是以前的單身漢,再經常攪在一起吃飯不太合適。先是王多金和袁雄退出了,后來藍若謙也退出了,等到她商淑寧也退出后,白逸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多余,也跟著退了出來。
王多金突然說要回去用膳,多少讓她感到有些意外……
到了飯點,王多金一走進商承宗那邊的庭院,便發現藍若謙也來了。他估摸著藍若謙是想看他突然跑回來究竟是什么意思。
之后,從校場回來的鳳若萱也愣了一下,自然也發現今早人多了。她每天早上騎馬、射箭、練武之類的,早已成了習慣。
“見過王妃!”王多金主動湊上前去,拱手見禮。
雖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但鳳若萱對他的氣也不至于消得這么快。當初被他耍得那叫一個凄慘,她冷冷地“嗯”了一聲,卻又發現王多金很奇怪地上下打量著自己,似乎在盯著自己的腹部看。
哪有這樣盯著女人看的?怎么感覺他根本不把自己當女人!鳳若萱頓時火冒三丈,喝道:“看什么?”
王多金摸著下巴,嘀嘀咕咕地說道:“還沒懷上嗎?”
一旁的藍若謙等人有些無語,心想哪有這么快懷上的,就算懷上了,現在也看不出來啊!
商承宗頭疼不已,他發現這位金爺怎么老是跟鳳若萱過不去似的,一見面就掐。
“……”鳳若萱愣了一下,很快反應了過來,明白了對方說的是什么意思,惱羞成怒地吼道:“關你屁事!”
王多金頓時臉色一沉,說道:“王妃,怎么能這么說話呢?難道我有說錯嗎?寧王可就王爺這么一個兒子,若是娶了你連個子嗣都生不出來,王爺豈不是要斷子絕孫了?王妃,你不會是征戰時負過傷,生不出來吧?若是這樣的話…”他回頭看向一臉尷尬的商承宗,嚷道:“王爺,要不我給你物色兩個美妾吧?”
鳳若萱氣得雙拳緊握,罵道:“放狗屁!”
王多金說道:“王妃,好好說話,干嘛罵人呢?我知道廣義郡那邊未必將我們這邊放在眼里,可你又能好到哪去?你以為廣義郡那邊很在乎你嗎?太守那邊為了利益,還不是把你當東西一般送給了王爺,有把你的感受當回事嗎?我只是想提醒王妃,將來太守那邊的基業是會傳給他的孫子,還是會傳給你的子嗣?勸王妃想清楚自己的將來,好好考慮一下自己該站在哪邊!”
鳳若萱怒極反笑,說道:“你這是想挑撥離間嗎?”
“你愛怎么想都行,反正將來受苦受難、寄人籬下、看人臉色的又不是我的子嗣,后悔的也不是我。”王多金聳聳肩,無所謂地轉身而去,向袁雄招了下手,說道:“胖子,人家不歡迎,何必吃這憋氣的飯,走吧!”
商承宗想要挽留,一旁的藍若謙卻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對他微微搖頭,旋即拱手說道:“王爺,屬下想起一些事要處理,先行告退。”走時,又對商淑寧使了個眼色。
商淑寧便跟著離去了。
鳳若萱手抓在腰間劍柄上,心情莫名有些沉重。她轉過身來,與商承宗的目光對上了,大眼瞪小眼,忽然吼了一聲:“看什么看!”
商承宗無奈至極,他夾在中間,左右不是人,是最難受的。
庭院外,商淑寧和藍若謙碰了頭,兩人一起漫步。藍若謙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金爺這是考慮到要離開這邊,不放心這邊,有意在王妃心里種下一顆種子,希望王妃考慮一下后路,免得為了急著找那東西逼王爺太過!有些話咱們不好說,他反正和王妃關系不好,干脆繼續做那個惡人,什么話都能往外冒…金爺有心了!”
商淑寧輕聲回應道:“雖是刻意的攻心之言,只是這些話未免太過歹毒,讓天下女子聽了心寒。”
藍若謙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身邊這位也是女人……
京城,宋府,一名美姬打開屋內的門,晨起的宋昭廷邁步而出。一眼便看到了等候在外的管家劉福,發現劉福的神情明顯有些不對勁,而且透著憔悴。
劉福露出悲傷的神色,雙手奉上一份密報,說道:“老爺,事情沒辦好,老奴對不住老爺。”
其實他早些時候就收到了逸仙宗的密報,但是牽涉到自己,不好打擾宋昭廷休息,一直等到現在。
什么事?宋昭廷皺了下眉頭,接過東西一看,才知道劉福的兒子劉子魚慘死在了蒼廬縣。他不由看向劉福,心想哪是人家對不起自己,是自己對不起他才對,是他發了話,劉子魚才去的蒼廬縣。
“老劉,節哀!你放心,這事一定給你個交代!”宋昭廷沉聲安慰道。他自己的孫子死了,如果需要忍耐,他反而能按下,反倒是劉福這個忠心耿耿多年的管家的兒子,他不好按下,否則易失人心。
劉福欠身道:“是他自己辦事不利,怪不得別人。”
宋昭廷冷哼一聲,說道:“凌云山的人膽子不小,連我的人也敢出賣,通知逸仙宗,務必給我個交代!”
“是!”劉福應下。
宋昭廷又走近他身前,輕撫他的后背,說道:“老劉,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再說什么話安慰你也沒用,往現實了看,再找幾個年輕的…這次你聽我的,趁著身子骨還硬朗,多生幾個,我保你子孫的前途!”
劉福紅著眼眶點了點頭,心中無奈。他心想,再生幾個長大了,你都不知道還在不在世,廟堂之上最是無情,別看宋家現在風光,一旦你不在了,什么光景誰知道,傾覆也許就是旦夕間的事……
商承宗和鳳若萱居住的院子是整個山莊的主院。半上午的時候,幾人再次在這里碰頭。
商淑寧換了身干練的勁裝,王多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中暗自疑惑,不知這女人穿成這樣是什么意思,難道這女人也要一起前往?
商承宗三人卻是忍不住看向了王多金和袁雄身邊跟著的圓覺,欲言又止。
見王多金的確沒有讓圓覺離開的意思,藍若謙忍不住提醒了一聲:“金爺,所去之地比較隱秘。”目光朝圓覺瞟了一下,暗示王多金。
王多金明白他的意思,笑道:“自家弟兄,沒什么不放心的,正要帶他一起同往。”
圓覺眼睛眨了眨,他還不知道要干什么去,只知道王多金讓他把手頭上的事情安排了下去,說是要離開一段時間。
王多金這么說了,這邊只好作罷。藍若謙走到一旁,拍著案上堆放的大包小包說道:“這是準備好的路上用的干糧等物品,需要帶上。”
王多金走過去查看了一下,發現的確是干糧等東西,不禁狐疑道:“帶這么多干糧,很遠嗎?”心里估算了一下,這起碼得是好幾天的干糧,隨隨便便足夠吃出蒼廬縣,別說蒼廬縣,離開青山郡的口糧都夠了,不是說秘境在蒼廬縣嗎?
商承宗道:“回頭金爺自然會明白,寧兒會陪同一起前往。”
王多金訝異道:“郡主也去?”
商承宗解釋道:“所去之地,必須我們三人中的一人陪著前往,否則會有不便,回頭金爺會明白的。奈何我和先生所攬事物不宜離開太久,否則容易惹人懷疑,只好讓寧兒辛苦一趟。寧兒一介弱女子,體力不便,途中還煩金爺幫忙多照顧。”
王多金點了點頭,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有商淑寧在身邊做人質,倒是免了某方面的擔心,提醒道:“王妃那邊還需遮掩好。”
藍若謙道:“放心,已經準備好了掩飾的借口。事不宜遲,趁王妃那邊在練兵,盡快離開……”
一番交代下來,王多金才知道并非要出山莊,而是要走密道,密道入口就在后院的一口水井中。
那水井并非涌水井,而是蓄水井,是為了防備戰時水源被控制而專門挖出來儲備水的,類似水窖。類似的水井在山莊內有好幾處。要蓄水也很方便,把流經山莊的溪水接上一根竹筒,就能把水引入井中。這座山莊當年設計時顯然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幾人各挑了個包裹背在身上,來到后堂出口,卻并未急著出去。
雖說藍若謙已事先在周圍布置了暗哨,戒備有人靠近,但為了小心起見,避免太過惹眼,還是建議一個一個出去。
王多金示意袁雄先去打開密道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