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熵噬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慟哭也被震驚。
慟哭**的腦子開始膨脹,頂撞顱頂。宿羅的意識逐漸模糊。這就是慟哭領袖口中的炸腦。當意識承受的痛覺過多,神經和腦髓無法承擔便會炸裂。
夏溯立刻翻下觀眾席。慟哭的腦子連帶著宿羅的意識炸開。腦子化作一灘液體在頭骨內晃動。慟哭的尸體倒下,被夏溯接住。在最后關頭,夏溯用源舟寶物吸取了宿羅的意識。
夏溯的心臟狂跳,她差點就又要抱著宿羅的尸體,無助的跪坐。她抱著尸體走到滅瑯身邊。滅瑯不能確定夏溯是否及時收回了宿羅的意識,因此還有些擔心。在看到夏溯面無表情將尸體擺在慟哭領袖面前時,滅瑯的心放下了。
夏溯走到永燃角斗場隱秘的房間內,房間里存放著宿羅和另外兩個慟哭的軀體。她將宿羅的意識輸送回原本的軀體。宿羅轉醒。胸口的光斑猛地運轉一瞬,適應宿羅的意識。他拍開夏溯的手,自己站了起來。
“意識經過轉換會變得脆弱。不過別擔心,只是暫時的。你最近盡量不要參加角斗,不然意識很有可能斷裂。輕則失去記憶,重則腦死亡。”
宿羅不耐的甩了甩手:“知道了。”
夏溯和宿羅重返角斗場內,第三場角斗應該已經開始,現在卻格外安靜。夏溯甚至能清晰地聽見巖漿一點點侵蝕石壁的聲音。
滅瑯正等著夏溯。他旁邊還站著權臣。
夏溯皺眉:“怎么了?”
滅瑯說:“我不信任慟哭能贏下角斗。我準備把慟哭的意識從改造的尸體內吸取出來,讓權臣代替。因此我需要你的幫助。”
“臨時替換人選?我想你沒通知慟哭領袖吧。”
滅瑯沒有回答夏溯的問題:“如果慟哭不能贏下角斗,那只能發動戰爭。”
這違背了夏溯的意愿,她只能答應滅瑯替換人選。
夏溯走到權臣面前,權臣向她頷首致意。滅瑯的手下把最后一具慟哭的尸體帶了過來。夏溯首先把尸體內原本的慟哭意識吸出,輸送回慟哭原本的軀體。再吸取權臣的意識,輸送進經過改造的慟哭尸體。
滅瑯居高臨下的看著慟哭,也就是權臣:“速戰速決,別出差池。”
權臣活動肢體適應新軀體,登上了永燃角斗場。
夏溯和宿羅回到觀眾席,坐回了杰克和安咎旁邊。
另一邊諾斯和奧萊也面見了熵噬的最后一位角斗士。現在的比分是一比一,角斗陷入膠著狀態。
諾斯和奧萊看著在面前俯首的角斗士點了點頭讓他起身。
“把慟哭撕成碎片。把最后一位角斗士的尸體分解,撒到觀眾席上!”
奧萊從不掩飾自己的狠毒。
諾斯相對來講還算冷靜。他隱隱感覺不對,他不相信剛剛的角斗士是慟哭。那絕對不是慟哭所能擁有的狂暴與魄力。但諾斯沒有證據。在角斗開始前雙方都提取了基因經過驗證,都沒有問題。
“去吧,屠戾。為熵噬延續榮光。”
諾斯和奧萊目送屠戾登上角斗場。
奧萊附在諾斯耳邊:“屠戾從未失手,他定會將慟哭碾碎。”
諾斯的頭隱沒在陰影里,他頭一次露出猙獰的笑容。
熵噬大聲嘶吼,巖漿被震起,在角斗場周圍拉出一條條濃稠的紅絲。屠戾踏出漆黑的通道,他的腳步蘊含力量,與巖漿滾動的頻率融合。
權臣目視著屠戾越走越近:“等候多時了。”
屠戾粗壯的脖子上掛著由牙齒拼接的項鏈,全都是落敗在他手里的角斗士。不同大小的牙齒隨著他的步伐相互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響。
屠戾站定在權臣面前。熵噬的體型是慟哭的三倍,屠戾的脖子向下曲折,瞧著矮小的對手。
“我的項鏈正好缺少一顆慟哭的牙齒。”
腥氣竄出他的口腔。
要是一般的慟哭早已萌生出退意,可惜,屠戾面對的是權臣。
屠戾甩出手中的雙頭矛,權臣向后撤去,躲過一擊。權臣明白這僅僅是試探。屠戾背部下壓,尾巴緊貼地面小幅度擺動,脖子與地面平行。他向著權臣沖去,速度絲毫不亞于剛剛狂暴狀態下的宿羅。
權臣站在原地,靜靜等待屠戾靠近。屠戾刺出雙頭矛,權臣利用滅瑯在頭骨內植入的處理器精準捕捉他的動作,迅速閃開。屠戾料到權臣會閃避,他的本意根本不在雙頭矛上。他一手松開雙頭矛,一下掐住權臣的脖子。
慟哭的脖子本就纖細,被屠戾輕易握在手里。一陣微弱的麻感竄上手臂,屠戾把慟哭弱小的軀體拎到眼前,手上逐漸加力,骨頭和肉擠壓的聲響從掌心傳來。他滿意的看著權臣窒息。
權臣忽然抬起手,扎進屠戾的嘴。他的整根手臂沒入嘴巴,屠戾立即反應過來,上下顎用力咬斷權臣的手臂。權臣不但沒有試圖把手抽出屠戾的嘴巴,反而更往里伸,直到頂入喉嚨。
喉管被瞬間燒焦。電流順著喉嚨直通屠戾的腹腔,內臟全部紊亂,肌肉不再受控制。權臣輕易將手臂抽出,看著屠戾摔倒在地,全身抽搐。一小部分內臟被他嘔出,燒焦的氣味涌出喉嚨。屠戾從內到外觸電,不到一分鐘就沒了動靜。
權臣操控的慟哭尸體經過皮膚改造,皮膚可以發出高壓電流。在屠戾掐住權臣的脖子時,權臣發送出電流卻沒對屠戾造成傷害。熵噬的鱗片不僅可以抵御物理攻擊,也是絕緣體。權臣想要從外表電傷屠戾根本不可能。
權臣只好把手插進屠戾的嘴,用熵噬的唾液作為導體直接電擊他的內臟。
第三場角斗用時僅僅三分鐘。慟哭獲得勝利。慟哭肉城和厄琉西斯的地位瞬間轉變。
滅瑯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角斗上。他正幫焰焰清理卡在關節內的沙土。他清楚權臣的實力,更清楚他對自己唯命是從。滅瑯根本不擔心熵噬會贏。
諾斯和奧萊不可置信的站起。奧萊憤怒的發出嘶吼,諾斯看向坐在身旁的慟哭領袖。落差讓他一時間恨不得上前撕開他的肚子,刨出他的內臟。
“恭喜。”
諾斯最后還是象征性的祝賀了慟哭領袖。
諾斯雖然氣憤熵噬沒能取得勝利,要變為慟哭肉城的隸屬城邦。但他輸得起,熵噬一直是充滿榮譽感的種族,他絕不能違背。
奧萊剛想破口大罵,就被諾斯封住了嘴。奧萊不滿的想要咬向諾斯的脖子,卻對上他陰冷的雙眸。奧萊很少見到諾斯這般嚴肅,便不再胡鬧。
權臣拖著屠戾的尸體交還給諾斯和奧萊。奧萊下一秒就將尸體丟入巖漿。她絕對不會接受來自慟哭的施舍。屠戾為熵噬贏得了數不勝數的角斗,他的歸宿是永燃角斗場,讓他的沸騰之血與榮譽永駐。
慟哭領袖沒有面露喜色:“稍后我會和滅瑯前去厄琉西斯商討交接事宜。”
諾斯嘶聲道:“我和奧萊恭候。”
權臣下意識要跪服在滅瑯身側,又想起來自己現在扮演的是慟哭,于是退到了慟哭領袖身側。諾斯和奧萊率領喧鬧的熵噬返回厄琉西斯,兩座城邦的權利完全反轉,有好多事宜要調整,諾斯和奧萊有的忙了。
慟哭領袖一眼就看出了身側的角斗士并非自己的當初挑選的慟哭意識。他剛想質疑滅瑯卻被打斷。
“你挑選的慟哭在第一場角斗就落敗,這讓老朽如何相信剩下的慟哭能獲得勝利。況且,這也是為了我們,慟哭不僅奪得了厄琉西斯的掌控權,還當面打擊了熵噬的氣焰。你是一位拎得清的領袖,真的要質疑老朽嗎?”
這一番話徹底堵住了慟哭領袖的嘴。
他悻悻道:“滅瑯,你把先斬后奏玩的很明白嘛。”
滅瑯擺了擺手示意權臣退下:“好了,慟哭該返回慟哭肉城了。我們也該前往厄琉西斯,跟諾斯和奧萊好好談談。”
權臣返回存放自己原本軀體的房間,等待夏溯。沒過一會,夏溯,杰克,安咎,和宿羅全來了。夏溯取回權臣的意識,輸送回原本的軀體。
宿羅上下打量了一番權臣,評價道:“還不賴。”
慟哭和熵噬的角斗在宿羅和權臣的加持下總算是有驚無險地結束了。權臣和四人道別,跟著滅瑯前去厄琉西斯。
安咎可惜道:“守望者沒來。”
這讓夏溯,杰克,安咎提取守望者基因的方案落空了。
“看來我們只能等下次機會了。”
夏溯心中有底,實在不行就等待永刑彌賽亞把自己綁回薩迦羅斯,那時守望者必定會露面。到時候割下她的一小片肉送到母巢也未嘗不可。只是這個計劃需要滅瑯的幫助。正好,滅瑯由于此次慟哭和熵噬的角斗欠夏溯一個人情。
宿羅轉身準備離開。
夏溯叫住他:“你是要回肆星嗎?”
宿羅回身:“是啊。薩迦羅斯的永燃角斗場也不過于此。”
“我們也一起吧。”
夏溯跟安咎和杰克提議道。畢竟宿羅到時候也是前來薩迦羅斯解救夏溯的一員,四個人遲早會一起行動。
杰克沒意見,安咎也不愿節外生枝,四人便一同回到了肆星。
夏溯等待著。等待永刑彌賽亞把她綁到肆星。說來尷尬,她忘記原宇宙里永刑彌賽亞前來地球的準確日期。因此夏溯只能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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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月光籠罩地球,永刑彌賽亞在黑夜的掩護下潛進夏溯的家。永刑彌賽亞用鋼骨制成的手臂摁在夏溯胸前發出震蕩,夏溯立刻失去意識。他把夏溯綁回了薩迦羅斯,用熔巖和骸骨混合的鎖鏈纏住她的四肢。
夏溯睜開眼,熱氣炙烤著她的眼球,整個頭骨都在刺痛。她從地上坐起,手腕和腳腕被鎖鏈捆的麻木。她坐著不動,靜靜等待永刑彌撒亞現身。
永刑彌賽亞走到夏溯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他右臂的鋼骨開始融化,重新塑形,凝結為鍘刀。永刑彌賽亞舉起右臂,對準夏溯的脖子。夏溯仰頭直視他幽藍的雙眼,透過夏溯的黑眸。永刑彌賽亞看出她沒有一絲恐懼。
永刑彌賽亞不禁覺得更加可笑。兩萬年以來,自己為了看不見的未來斬首那么多如夏溯一般勇敢的生命。
鍘刀落下。夏溯手腕和腳腕間的鎖鏈被斬斷。她不著急起身,反正過幾秒又會被捆起來。果不其然,不等夏溯喘幾口氣,鎖鏈再次鞭打在她身上,痛覺刺激大腦猛吸一口氣。夏溯失去平衡,朝著側面倒下。
骨節清晰的手掐住夏溯的脖子,把她拎在空中。夏溯逐漸窒息,那張被死氣滲透的臉近在咫尺。
夏溯砸向地面,守望者的手被永刑彌賽亞抓住,阻止她擰斷夏溯的脖子。夏溯的觸手跟原宇宙一樣被封印在背后,鋼針插在肉里,遏制觸手移動。守望者和永刑彌賽亞開始爭吵。永刑彌賽亞不愿再殺害無辜的生命,而守望者想要用夏溯的生命換取整個薩迦羅斯的安全。
夏溯被甩在地上,耐心等著朋友們的到來。
不出一分鐘,一顆火球直直砸向守望者和永刑彌賽亞。兩人向一邊躲閃,火球在地上砸出裂痕。緋云綻開,肆意灼燒的緋紅人影從中顯現。
“想要殺死我的對手,你也配?”
宿羅瞳仁的顏色因興奮和憤怒逐漸加深,變為橘紅色。
杰克和安咎同樣躍下飛船,降落在夏溯身邊。在宿羅和守望者,永刑彌賽亞纏斗的時刻,夏溯讓安咎拔出了背后的鋼針,讓觸手得以活動。三人立刻投入戰斗,幫助宿羅攻擊守望者和永刑彌賽亞。
夏溯用眼神示意杰克,兩人稍稍落后于安咎和宿羅。
安咎也捕捉到夏溯的用意,朝宿羅說:“配合我!”
宿羅獰笑:“配合?要配合也是你配合我!”
宿羅一腳踹向永刑彌賽亞,守望者向著他攻去,被安咎立劍斬斷去路。杰克蹲下,夏溯踩上他的手。他雙腿發力,把夏溯拋到空中。
觸手凌空展開,夏溯墜向守望者。守望者正和安咎打的有來有回,突然天降觸手。守望者蒼白的身軀向后躲閃,卻還是被割下一小塊肉。夏溯從懷里掏出一把石子,撇向地面。
石子逐漸發熱,相互發出引力向著中心靠攏。石子構建出一個四肢著地,和獵狗一般大小的生物。它的背部充滿氣孔,黑色的炭灰附著在石子上。夏溯隨即又從懷里掏出一顆冒著蒸汽的核心,塞進生物胸口的縫隙內。
核心滾到生物的軀體內部,開始嗡鳴。它碎石組成的大嘴里呼出濃白氣體,蒸汽從背部的氣孔里有節奏地向外噴發。石子組成的生物正是滅瑯的愛寵,焰焰。
焰焰靈活的繞過宿羅和守望者,叼起地上守望者的肉片,向著永燃角斗場外奔去。永刑彌賽亞把鋼骨制成的手伸進巖漿,摳進石壁,撈出一大把滾燙的石粒。石粒極速飛向焰焰,威力絲毫不亞于子彈。
焰焰回身,吐出嘴里的肉片。它拱起背,張開嘴,大量蒸汽噴出。蒸汽形成的沖擊力將襲來的石粒打散。焰焰再次叼起肉片,成功撤離永燃角斗場。它一路狂奔,奔向母巢。
守望者見暫時攻破不了夏溯,杰克,安咎,和宿羅形成的防線,準備先撤退。她有的是手段把四人困在薩迦羅斯。只要他們逃不出星球,總會死在她手里。為了薩迦羅斯,守望者愿意付諸一切。
守望者不再進攻,夏溯察覺到了她的意圖。杰克的內臟扭在一起,再被撐開。腹腔和胸膛傳來劇烈痛意。千吼象的三百多個發聲器官同時發出聲音,頻率高到足以爆破內臟。夏溯提前預料到千吼象的攻擊,急忙用觸手捆住杰克,安咎,宿羅,再用剩余的觸手扎進角斗場邊緣的通道。
背部肌肉收縮,帶有韌性的觸手把夏溯拉向通道內部,連帶著杰克三人。永燃角斗場的石壁夠厚,隔絕了大部分千吼象的聲音。守望者和永刑彌賽亞撤出角斗場,千吼象在掩護后也離開。
夏溯摁響通訊器,聯絡上耶歌利特。
“耶歌利特,是我,夏溯。我獲取了守望者的基因。我讓一只渾身長滿蒸汽氣孔的生物送達母巢,注意簽收。我靜候你的好消息。”
夏溯讓滅瑯還清慟哭和熵噬角斗債的方式,就是讓他把焰焰借給自己一天。反正最近滅瑯時常出沒薩迦羅斯,管理慟哭和熵噬的事宜。滅瑯很爽快的答應了。于是就有了剛剛那幕。夏溯割下守望者的肉,讓焰焰轉達給耶歌利特。
“看頭頂。”
安咎察覺守望者和永刑彌賽亞已經離開。當他抬頭看向天空,發現淺紅正從地平線向上攀升,逐漸籠罩薩迦羅斯。
夏溯在原宇宙已經經歷了此事,現在可以做到穩定不驚。她知道這種植物名叫潘藤,還是安咎查詢回廊后告訴自己的。在這個宇宙中目前只有夏溯一人知道潘藤的名諱。
杰克和宿羅紛紛走出通道,仰頭目視紅色物質迅速向上編織,薩迦羅斯很快將會徹底封閉。
安咎回身走進通道:“現在乘飛船撤離興許還有機會。”
原宇宙四人就是這么做的,但是沒能成功,飛船報廢了。
夏溯搖頭:“這種植物名叫潘藤,衍生的速度太快,大概率具有攻擊力,我們能破出薩迦羅斯的幾率太小。”
夏溯和安咎說這兩句話的功夫,潘藤合并,最后一點天空消失,像是恒星泣出血洋淹沒了薩迦羅斯。
熱氣蹭過夏溯和安咎身側。宿羅向著永燃角斗場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