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臉色一變再變,在場的人小聲議論了起來。
大約是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崔二爺、崔三爺、崔四爺等崔家幾位爺還有宋止被請了過來。
眾人向兩位老太太請安。
“拜見母親\/二叔母\/二伯母,拜見三叔母\/母親。”
崔家三房幾位爺領著眾人跪了一地,行的是大禮。
宋夫人見此,臉色又是一變,嘴唇哆嗦了一下,她轉頭看到了宋止,手指死死地拽住袖口。
“都起來吧。”許老太太笑了笑,“都隨便坐,若是不夠,便去搬幾張椅子前來。”
“老二。”許老太太喊了一聲。
崔二爺趕緊道:“母親,兒子在。”
“今日叫你們前來,是因為宋夫人,宋夫人說當初宋氏生產的時候,要求要將管家權交給她,她才愿意好好的生孩子,你答應了是不是?”
宋夫人沒想到許老太太將當時的情景說出來,臉皮僵住,想要解釋:“親家,此事阿柔只是......”
“沒問你話就給我閉嘴!”許老太太將茶盞重重地放在案幾上,聲音冷冽如斬鐵,宛若那縱橫山林的母老虎突然發火咆哮。
眾人都嚇得險些跳起來了。
崔姒也微微坐直了身子,不敢再有任何看戲的心情。
崔二爺趕緊跪下:“母親請息怒,還請勿要生氣,身體要緊。”
“哼。”許老太太冷哼,“息怒,勿要生氣,還注意身體,我看我多活一天不被你氣死,那就是上天仁慈。”
她生了三個兒子啊!
三個沒一個不讓她操心的,一個個的,是不是要將她這把老骨頭氣死了,埋進了土里,這才甘心。
崔二爺冷汗直下,心里也十分的愧疚:“是兒子讓母親費心了,是兒子不孝。”
娶妻娶賢,若是不賢,他真的那么喜歡,非要娶,那也應該自己承擔起這一切,而不是一意孤行將人娶回來了,自己過得舒心,將問題都丟給母親。
當年顏氏還在的時候,許老太太的日子過得多輕松,沒事就和同齡的老太太閑聊喝茶聽書,等到了宋柔進門了,她便不得不將家里的事情拿起來,管著偌大的家。
但凡宋柔自己有點本事,又何至于此。
老太太辛辛苦苦為了這個家,這些無能的卻上躥下跳,甚至連宋家這個外人都敢借著宋氏的名頭跳躥,指責老太太的不是。
她這得多倒霉啊。
“不孝!”許老太太又冷笑,“你不孝只會嘴上說說,事情倒是沒有一件見你做好一件。”
她這個大兒子,聽話,軟弱,沒有進取心,唯一可取的就是讀書讀得不錯,在管理書院和教書育人上也做得不錯,不算是徹底廢了。
就是三棍子打了腦子都不清不楚。
“我且問你,當日宋氏不肯生產,逼著你將管家權給她,你答應了是不是?”
崔二爺點頭:“是。”
許老太太又道:“那今日宋夫人當著我的面,讓我這老太太將管家權給宋氏,你是一家之主,我再問你,我該不該給?”
今天把事情鬧出來了,這出爾反爾的鍋還是需要人背的,許老太太也累了,不打算背這個鍋,既如此,讓崔二爺自己背吧。
自作自受。
自己娶的娘子,出什么事自己擔著,應該的。
當然,若是崔二爺敢說給的話,她今日便用拐杖打死他,讓他這輩子都開不了口說話。
要知道宋夫人要是借了宋柔的手管崔家,那簡直就是將整個崔家送給宋家了。
“自然是...自然是不能給。”崔二爺說到這里,臉色漲紅,但也沒有真的蠢到頭,他連忙道,“母親,一家之中,長著居尊位掌家,您是我的母親,您還在,宋氏豈有與您爭權的道理。”
“只是宋氏被人攛掇,一時糊涂了,竟然在臨生產的時候以生子為要挾,全然不顧自己的身體和腹中的孩子,兒子擔心她和孩子,故而只好暫時哄一哄她,答應下來。”
許老太太微微挑眉,心中稍安,將拐杖放好一些。
還好。
看來今天不用杖殺逆子了。
宋夫人聽到這個說法,倒是臉都黑了:“二爺,你也是讀書人,讀過圣賢書,知曉君子一諾千金,知曉一言九鼎,您怎么能出爾反爾呢?”
什么暫時哄一哄?
這是將他曾答應的事情當成夫妻之間的戲言,只是哄一哄而已,不能當真的?
這怎么可以!
“什么出爾反爾。”沈老太太低頭看著自己手指上幾個紅的綠的寶石戒指,笑得咯咯咯,“夫妻戲言嘛,怎么能當真呢。”
男人嘴里的話,都跟騙人的鬼似的,當真你就輸了。
“就是,宋夫人,這夫妻戲言,你拿來說,這未免有些不合適吧。”
“再說了,長輩還在,宋氏與長輩爭權,這原本就是她不應該,她無理取鬧,又在生產的時候,哄一哄她也算是正常。”
“既然是宋氏要爭權,那就讓她自己站出來,給我們解釋解釋她究竟是什么意思,讓你一個宋家人在我們崔家上躥下跳是什么意思?怎么,我們崔家是改姓宋了嗎?”
眾人再次你一眼我一句,將宋夫人氣得臉色一會青一會黑一會漲紅的,十分的精彩。
見到母親被人懟得說不出話來,宋止也急了,他忙是站出來,對眾人行了個禮:“諸位,便是夫妻之言,難不成皆是不能當真的戲言嗎?”
“既然開了口,那便要做得到,僅僅一句‘夫妻戲言’便可以當不存在,那與滿口謊言的小人有什么區別?”
“小子以為,人生在世,對誰人也好,既然是做出了承諾,就沒有反悔的道理。”
“崔二爺更是君子,又為人師表,更應該是以身作則,不可壞了章法。”
宋夫人聞言眼睛一亮,看向自己兒子的目光滿是感動和驕傲。
她連連點頭:“正是,崔二爺為人師表,就應該以身作則,若不然下面有樣學樣,日后都說是羨陽書院的先生教的,那這羨陽書院的名聲還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