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沒多久,育才中學(xué)的慈善晚宴快要進行到尾聲。
最后一個節(jié)目是宋淺的小提琴獨奏,她拿著琴斜斜的倚靠在后臺候場,心思卻早已不知道飄到了哪里。
許知綺拍了拍她紅撲撲的臉頰,“淺淺,淡定,能不能別想謝硯池了?要不你一會兒別拉維瓦爾第了,給謝硯池唱首歌向他求婚算了!”
宋淺一噎,蹙著秀眉,“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謝硯池啊……”
“我怎么不知道你,當(dāng)著全網(wǎng)向你表白,又是設(shè)計跑車又是未婚妻的,換成哪個女孩子不心動啊。”
許知綺說著頓了頓,繼續(xù)開口,“不對,不止心動,是全身都動!”
“你,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啊?!”
“對了淺淺,你給謝硯池發(fā)消息了嗎,說你看到直播了?一會兒這邊演出結(jié)束他來得及來接你嗎?”
宋淺搖了搖頭,“沒有哎,他也沒說他會過來,我估計是趕不及吧,等我表演結(jié)束再聯(lián)系他吧。”
話落,一個學(xué)生喊,“宋淺學(xué)姐,準(zhǔn)備上場了。”
“好的,來了。”
許知綺朝著宋淺握了握拳,“淺淺加油!”
“好嘞!”
在一片排山倒海的掌聲中,宋淺拿著小提琴上臺。
女孩一襲緋紅晚禮服如流動的晚霞,絲質(zhì)裙擺輕掃過臺階。
她面帶微笑,正對著臺下,禮貌地鞠了個躬。
在抬起頭的那一霎那,宋淺驚訝地看到了那雙再熟悉不過的漆黑眼眸。
浮動的光斑里,四目相撞。
穿著一身深色西裝的男人仰著頭,睫毛在眼瞼投下細(xì)碎陰影,眸中映著她禮服上的碎鉆,像落了片銀河。
謝硯池怎么來了?!
這一刻宋淺來不及多想,她斂起驚愕的情緒,琴弓驟然落下,弦音裹著心跳的節(jié)奏漫開,臺下喧囂退潮,只剩彼此眼底的漣漪。
她懷抱小提琴,琴身泛著琥珀色的柔光,指尖在琴弦上輕輕叩響,像是預(yù)告一場即將綻放的星光。
宋淺揚著下頜,唇角微彎,弓弦擦過的每個瞬間,整個舞臺都在她的裙擺與琴音里,漾起玫瑰色的漣漪。
一曲終畢,臺下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熱烈掌聲。
主持人拿著話筒走上臺。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育才中學(xué)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宋淺學(xué)姐,宋學(xué)姐參加過柴可夫斯基國際音樂比賽等各種音樂賽事,獲得過很高的榮譽,現(xiàn)在在江城大學(xué)數(shù)學(xué)系上大一,在我們育才學(xué)子上心目中是神一般的存在。”
主持人說著頓了頓,“現(xiàn)在有請宋淺學(xué)姐為我們的慈善晚會講兩句話。”
宋淺著實沒想到主持人會讓自己說話,她下意識地往臺下看,對上了謝硯池那雙星光點點的眼眸。
宋淺接過話筒,花了一兩秒的時間組織語言,隨后開口,“大家好,我是育才中學(xué)20XX屆的畢業(yè)生宋淺,非常感謝大家能出席今晚的慈善晚宴。”
“這場晚會的每一個音符,每一句歌聲都會化作羽翼,托舉起困境中少年的夢想。當(dāng)我們?yōu)榕_上的琴聲鼓掌時,請記得——掌聲的余韻里,正有孩子在練習(xí)本上寫下希望。”
“慈善不是施舍,而是心與心的共振。愿今晚的善意,能共繪更溫暖的人間,謝謝大家。”
宋淺的話落,禮堂突然爆發(fā)出潮水般的掌聲。
好不容易等掌聲平息,主持人說,“謝謝宋淺學(xué)姐,說得實在是太好了。其實,我們這次慈善晚會離目標(biāo)籌款還有一些距離,希望大家可以繼續(xù)為慈善事業(yè)貢獻一份自己的力量。”
這時,底下有觀眾喊:“宋淺學(xué)姐!再拉一首!”
這不喊還好,一喊,眾人紛紛起哄,“是啊!再來一首!”
“太好聽了!”
宋淺倒是不太介意,她笑著問主持人:“還有時間的話,我可以再拉一曲。”
話音剛落,臺下第一排,一只白皙精致的手舉了起來,手腕上的名表泛著光。
“請問,我可以參與嗎?”
在男人說話的同一瞬間,臺上的聚光燈瞬間打到了他身上。
西裝肩線裁出利落的直角,那雙眸子在光流里泛起細(xì)碎的星芒,連發(fā)梢都鍍著暖融融的金邊。
謝硯池說話的時候站了起來,這時,有觀眾認(rèn)出了他。
“這不是星池汽車董事長的兒子嗎?謝硯池!”
“他是宋淺的男朋友!”
“媽耶,看本人好帥!”
主持人還是育才的高三學(xué)生,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一時不知所措,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宋淺一手拿著琴,另一只手適時地接過了她的話筒,對著臺下的謝硯池說:“請問謝先生想怎么參與?”
謝硯池挑了挑眉,笑看著宋淺,語氣拖得悠然,“我想和宋小姐合奏一曲。”
話落,宋淺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舞臺角落里的鋼琴,還沒給出任何反應(yīng),底下的觀眾已經(jīng)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一時間,起哄聲,口哨聲像是要沖破屋頂。
都被頂?shù)搅烁茴^上,宋淺也沒有其他選擇,點頭道,“好。”
謝硯池信步邁上了舞臺,走到宋淺身邊時,他低聲說了一句,“好看死了,你今晚完了。”
宋淺喉頭一梗,給了他一個白眼,從牙縫間蹦出幾個字,“神經(jīng)病啊,你要合奏什么,快點,底下都是人看著。”
謝硯池問:“FOrever and Ever and AlWayS,會么?”
“Ryan MaCk的那首?你要演奏流行歌曲?”
“確切來說,”謝硯池接過宋淺手里的話筒,指尖摩挲著話筒的動作被光影拉得很漫長,“是向心愛的女人告白的流行歌曲。”
宋淺:“……”
謝硯池拿著話筒走到鋼琴邊坐下,把話筒架在了架子上。
宋淺回頭看了看他,兩人極有默契地互相點頭。
下一瞬,弓起鍵落。
黑白鍵與琴弦在空氣中碰撞出細(xì)膩的火花,時而溫柔傾訴,時而澎湃共鳴。
前奏過后,出人意料的,謝硯池對著話筒把歌詞唱了出來。
“I WaS gOnna Spend my life With yOU.”(我將和你共度余生)
副歌驟起,左手在低音區(qū)敲出心跳般的節(jié)奏,右手銀瓶乍破般揚起琶音,他忽然抬眼望向前方,眼尾微挑時,歌聲里的磁性混著琴音的顆粒感撲面而來,像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忌,清冽又讓人微醺。
謝硯池一開口,耳機里的單曲循環(huán)突然就不香了,低音震得人心顫,抬頭看臉更讓人缺氧。
宋淺是第一次聽到謝硯池唱歌,她強忍著內(nèi)心的驚嘆,拉著弓的手卻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一曲畢,眾人屏住了呼吸,整個禮堂里一片安靜。
驟然間,前排賓客起身,帶起的風(fēng)掀起節(jié)目單邊角,后排的掌聲如浪濤層層疊疊涌來。
有人用力吹著口哨,有人眼眶泛淚卻仍在鼓掌,掌聲從指縫間溢出,在穹頂下匯聚成撼動人心的聲浪,像是要將整個夜晚的感動都化作轟鳴,讓每一個音符的余韻都在這熱烈中久久回蕩。
宋淺向謝硯池遞過去一道熱烈的眼神,謝硯池默默隔空對她做了個口型。
宋淺秒懂,因為他在對她說:“淺淺,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