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拜見皇上。”
謝酒兒稍稍往前走了一步,中規中矩的行了個大禮,隨著謝酒兒話落,蕭瑾玉面色肉眼可見的難看起來,雅間內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來京城這么久了,以前,你從來都不行禮的。”蕭瑾玉語氣緩慢,卻冰冷的像是裹挾著冰渣子。
“鄉野之人,不懂禮儀,還望皇上寬宥則個,以后,民女必定克己守禮,不敢逾越半分。”
謝酒兒低眉頷首,看似恭敬極了,但蕭瑾玉知道,她從來都不是這般守禮之人。
“說吧!為什么生氣?”
半晌之后,蕭瑾玉嘆了口氣,本來出宮時心情不錯的,這會兒殺人的心都有了。
謝酒兒抬頭,面上平靜的沒有一點波瀾:“民女并未生氣,也不敢生氣,不過就是覺得以前粗鄙無禮,如今誠心改過罷了。”
蕭瑾玉冷哼一聲:“前兩日我讓吳桓想辦法讓你接下商行的事,他回話說他想到辦法了,是不是因為這件事?”
謝酒兒眼神一閃,扯了扯嘴角:“皇上是天下之主,想找一個有經驗的商人還不容易嗎?為何要戲弄民女,是覺得和貓抓老鼠一樣,好玩嗎?”
蕭瑾玉扯了扯嘴角:“這么說,還真是吳桓的餿主意惹到你了,他就是好玩,沒你想的那么壞。”
謝酒兒心里冷笑,是啊,堂堂國公爺,不就戲耍了一個鄉野村姑嗎?有什么大不了的,相信所有人都會這么想,只有她自個兒在這里矯情,惹不起還躲不起嗎?以后她躲遠些就是了。
“是,民女自是不敢生護國公的氣。”
心里再怎么不忿,面上依舊是中規中矩,就那點救命之恩,可救不了惹得君王盛怒的自己,她向來有自知之明。
蕭瑾玉被噎的都沒脾氣了:“一口一個民女,還說沒生氣,這件事是我讓吳桓做的,那這樣,下個月慈安樓扣除慈善堂的花銷,剩下的利潤都算你的,就當是我給你賠罪了,成不?
謝酒兒腦瓜子里有一臺計算器已經在嗡嗡嗡的算賬了,一個月的利潤啊,按照慈安樓如今的火爆程度,下個月的利潤肯定不少,如果全給她的話,說不定快過萬了。
這慈安樓開業,她一分錢沒花,說白了就是個管事的,她跟吳桓又不熟,他做什么自己干嘛要在意。
再說了,她的目的不就是瘋狂的賺銀子嗎?受點窩囊氣也沒什么的,多大點事,格局打開,啥事也沒有。
蕭瑾玉看著她表情豐富,一陣陣的功夫,都不知道打了多少算盤了,看著就想笑,嗯,不能笑,得忍住,不然,下下個月的利潤也沒他什么事了。
謝酒兒抬起頭,干咳了兩聲:“既然皇上愿意送我一個月的利潤,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完,還生怕蕭瑾玉反悔,一臉警惕的盯著他,蕭瑾玉強抿著快要溢出笑聲的薄唇:“嗯,下個月利潤全是你的。”
說完,又朝門外喊了一聲:“馮良,讓吳桓過來一趟。”
馮良恭敬的應了聲,麻溜的就閃人了,反正這一路上還有隱衛暗中保護,如果陛下真有危險,他是絕對的累贅。
馮良去叫吳桓的空檔,在銀子的驅使下,謝酒兒總算是放下了時有時無的自尊心,跟沒事人一樣坐在了蕭瑾玉對面。
但一想到一會兒那個眼睛長頭頂上的吳桓要來了,心情又不美了:“皇上找護國公必定是有要事,如果沒什么事,我就先下去忙了。”
蕭瑾玉連忙將人叫住:“你可不能走,今兒個你是主角,等吳桓來你就知道了。”
謝酒兒蹙眉,她根本就不想見那個混世魔王好吧!
兩人說著,胡掌柜戰戰兢兢端著早飯進來了,心里也是慌得不行,今天真是倒霉透了,他親自端盤子,還在大堂里跟客人撞到一塊兒去了,食盒里的吃食全都撒了。
一時半會兒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撞了撞,橫豎他是酒樓的人,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給客人賠禮道歉完,又送了兩份糕點,人家才不計較身上的湯湯水水。
然后他又著急忙慌的跑回后廚,催著大伙兒放下手頭的活,緊趕著給這尊活佛加急又做了一份。
萬幸,二人好像真有事,看樣子也不急著吃,沒人追究他大半天才端來早飯的事,懸著的心終于穩穩的落下了。
“早點還沒吃吧,一起吃點。”
蕭瑾玉說著,就動起了筷子,到這個時辰,他早就餓了。
吳桓來后,在宮外,也就沒那么重禮了,吊兒郎當的對著蕭瑾玉行了個三不像的禮,回頭看到一旁的謝酒兒,不以為意的冷哼一聲。
謝酒兒磨了磨后槽牙,這個叛逆期的熊孩子,拽什么呀?搞得好像自己欠他二五八萬似的。
蕭瑾玉見吳桓當著他的面,對謝酒兒都是這副態度,多少也明白謝酒兒為什么那樣生氣了,她心氣高,在那樣的世道,都咬牙堅持過來了,如今日子好過了,怎么還會愿意無緣無故的看別人的臉色。
“皇上,您找我?”吳桓見蕭瑾玉面帶溫怒,收起了幾分漫不經心,規規矩矩的問道。
“那日你神神秘秘的讓朕看著你是怎么讓謝姑娘痛痛快快的接下商行的差事的,如今,謝姑娘已然生氣,看來你的主意不太行啊!”
蕭瑾玉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在桌上敲著。
吳桓看了眼面無表情的謝酒兒,一時有點沒搞清楚是什么狀況,是皇上讓他想注意的啊!怎么能當著這個女子的面這樣拆穿他呢,他堂堂國公爺,不要面子的嗎?
吳桓梗著脖子:“我就安排人事先在她要去的地方打點好,讓商販抬高物價,這樣謝姑娘不就意識到物價有多離譜了嗎?然后陛下在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好好跟她說說,這商行的事不就解決了嗎?”
蕭瑾玉:“你如果尊重她,至少會想個高明一點的法子,謝姑娘生氣,不是因為你算計她,而是你絲毫不尊重她,用這般膚淺的手段戲弄于她?”
謝酒兒眼睫毛輕顫,這還像句人話,她謝酒兒不是玩不起,就討厭這種低級無聊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