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酒兒聽完,瞥了眼面前 蕭瑾玉,抿了抿唇終究是什么話都沒說出口。
家寶見狀,也一臉希冀的看著蕭瑾玉,即便說話老成,做事中規中矩,但到底還是個孩子,他還不知道帝王不可直視的規矩。
倉促見圣駕,也沒有人提點他在天子面前應當如何,可就是這份赤誠的無知,讓蕭瑾玉心里并不反感,反而回憶起自己的少年時光,相比家寶的柔韌,那時的他倔的跟牛一樣,所以吃了很多沒必要的苦頭。
“朕知道了,案件還在追查,若是你父親當真光明磊落,兩袖清風,朝廷自會還他一個公道。”
家寶面上一喜,直接就露出有缺口的牙齒,咧著嘴笑了:“程勉多謝皇上,皇上英明。”
說完,噼里啪啦又連著磕了好幾個頭,磕的謝酒兒腦袋嗡嗡的,不疼嗎?其實磕頭倒也不必如此用力。
“聽你們夫子說你學業不錯,你父親對你倒是舍得,基礎很扎實,好好讀書,朕在京城等著你殿試的那一天。”
家寶眨了眨眼睛,很是俏皮:“這算是我和皇上之間的君子之約嗎?”
蕭瑾玉將他從腳看到頭,毛都沒長齊,你算哪門子的君子,嫌棄的轉身離去。
謝酒兒走過去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小家伙,你膽兒夠肥的啊!告狀都告到皇上頭上來了。”
家寶佯裝害怕的拍了拍胸脯:“剛剛可嚇死我了,謝姐姐,皇上剛剛那樣說,是不是我爹過幾天就出來了。”
謝酒兒點了點頭:“一般來說,如果你爹真的沒有貪污受賄,那就沒事了。”
家寶高興的蹦了幾下:“那我爹肯定就安全了,我今晚就向書院告假回家告訴我娘,自從爹爹下獄后,娘睡醒了哭,白天哭晚上還哭,眼睛腫的都沒人樣了,她擔心的不行。”
想起那個靦腆又規矩的婦人,謝酒兒趕忙給家寶打氣:“那你就回去安慰安慰她,反正沒做壞事肯定會無罪釋放的。”
家寶連連點頭:“姐姐你好厲害,連皇上都認識。”
謝酒兒撇了撇嘴:“也不太熟,就是有過一面之緣。”
家寶一副我懂的樣子:“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學堂了,謝姐姐,我家住在連蕪巷進去右手邊第三間,你有時間了來我家玩好不好,我還想吃你做的烤魚,我娘烤了幾次總覺得差點什么,還是你烤的好吃。”
謝酒兒莞爾:“好呀,有時間了我就過來,快去吧!”
家寶拉了拉謝酒兒的衣襟,磨蹭了會兒,又歡快的朝著學堂跑去,今日他好開心,想必過不了幾天爹爹就可以回家了,耶耶。
回去后,蕭瑾玉又叫穆青過來:“你去好好查查那個錢塘司馬程知禮,不僅進一步確認他是否去貪污受賄案有關,還要從不同人口中打聽他的為人處世等人品問題。”
穆青暗暗心驚,主子這樣問,一般就是在考驗了,這個程知禮不聲不響的竟然入了主子的眼,還真是好運。
謝酒兒從書院出去后,和蕭瑾玉兵分兩路,去了連湖村找張豐年,去的時候正好趕上蕭瑾玉的人拿著名冊在給大伙兒發放方策之前允諾大家的租金。
“大家不要著急,皇上親自督辦的,不會差大家一分錢的,排好隊,不要瞎吵吵,拿著契約書等著收銀子就成了。”
兩面的官兵見百姓們都比較著急,排隊排著排著就鬧哄哄的開始扎堆往前湊了,一邊直接上手整理隊伍,一邊對著后面的人大喊。
排隊排到跟前的人,戰戰兢兢的接過官兵放到手里的銀子,眼眶微濕:“還真有人在乎咱們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折騰了這么久,連家都沒了,本來以為活不下去了,沒想到一眨眼又什么都有了。”
發放銀錢的官兵也是錢塘本地人,聽到領到銀錢的百姓這般感慨,也跟著開玩笑:“真是戲如人生,人生如戲啊!”
“就是說啊跟做夢似的,這幾個村的人差點讓那個刺史和郡守給燒成渣了,眼看事情都成定局了,誰知道皇上就來了。”說到皇上時,那人還朝著天拱了拱手,一臉敬畏。
如今失去的家宅回來了租出去的田產也實打實的收到了租金,官府直接跟租他們田產的商戶確認好,五年后要完好無損的將田地歸還回來。
這五年的時間,他們可以拿著租金在錢塘或者鄰近的州縣找別的生計,改善家用。
張豐年排在長長的隊伍里,臉上全是滿足,這樣真好啊,一切都步入正軌了,這才是他們小老百姓過得日子,雖不富足,但安穩、踏實。
謝酒兒一直站在遠處觀望,一直到張豐年領完租金,轉身往回走才跟上去,張豐年猛地一回頭,看到謝酒兒,想起她之前一直跟在蕭瑾玉身后,立馬停腳開始行禮,如果謝酒兒不攔著,就當場跪下了。
“不知貴人前來,草民失禮了。”
“我可不是什么貴人,但我是個商人。”謝酒兒說了一半,就打住再沒往下說。
張豐年感覺她話里有話:“不知貴人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謝酒兒緩緩開口:“你們的田地都租出去了,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營生?”
說到這個,張豐年也有些迷茫:“這個草民也不知道,反正人就活一口氣,明日便打算去別處找一找有沒有干苦力的地方需要人手。”
謝酒兒面上含笑:“你就甘心只做苦力?”
張豐年嘆了口氣:“我們小老百姓,再沒有別的本事,只有兩把子力氣,吃的了苦頭,不干苦力又能做什么呢?”
謝酒兒:“我手底下缺少跑腿的人,你可愿意來?”
張豐年誠惶誠恐:“草民就是一個大俗人,哪里有資格給您幫忙?”
謝酒兒瞇了瞇眼,開始畫大餅:“我做的是正經生意,也不需要你會什么,我看重的是你的人品,你只需要按我的吩咐做事就行,至于工錢,我不會虧待你的。”
張豐年有些窘迫的尬笑了一下:“那您想讓我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