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兒見他們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看著在痛苦中掙扎的迦南,只覺得他命真好。
即便少年喪父,也有一群自始至終忠心耿耿的下屬,用他們的一生效忠迦南,以他馬首是瞻。
“教主他中的毒很是霸道,我們沒有見到具體的毒藥配方是沒有辦法配出解藥的。
眼下,我給他又喂了一味毒藥,兩種毒藥達到平衡,他的命才能保住,但讓兩種毒素保持微妙的平衡,這個度很難掌握,所以,你們也別太樂觀了。”
教眾一聽圣女給教主喂下去的竟不是解藥,而是另一種至毒之物,心里一陣緊張,這會兒還能在這里老老實實的聽圣女的話,就是對圣女最大的信任了。
往生教有今日的盛況,他們能受人尊重,過上好日子,固然有教主的領導,但在這個過程中,圣女功不可沒,所以,對于圣女,他們也是絕對的信任。
要換做別人,在教主生命垂危的時候,一本正經的告訴他們,他又給教主灌了一碗毒藥,那保不齊這會兒那人已經人頭落地了。
但圣女說這話,他們就覺得,教主大致上已經脫離危險了,他們教主福大命大,他們往生教生生不息,香火不斷。
能給教主下這種毒的,一定是沖著他們往生教來的,但這次,恐怕他們要失望了,他們往生教有圣女,圣女一手醫術出神入化,斷骨都能給你按回去,何況區區毒藥呢。
“怎么,我的話你們沒聽清嗎?教主并未脫險,我目前只能保證他不會變傻。”
鳶兒見他們十分鎮定的站在自己身后,心下詫異,還以為這些人這些日子太過緊張,沒聽清楚自己的話。
“我們聽清了,圣女您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按照你的實際水平發揮就行了,我們相信教主,也相信您,您和教主就是咱往生教的兩根支柱。”
鳶兒無奈的搖搖頭:“我算哪門子的圣女,你們往生教的什么抉擇問過我了?
與其稱呼我為圣女,還不如叫我醫女更來的妥貼些。”
鳶兒的話讓后面的幾人面面相覷,其實,很多事情,他們是想過問圣女的,但教主直接拍桌就敲定了,他們再去問就不太好了。
“圣女,教主他少年喪父,失去了家族的依靠,還要帶著我們討生活,這些年下來,他早就習慣了事事操心,事無巨細的安排大大小小所有事情。
您別怪他,他是所有人的依靠,教主從未想過依靠別人,所以,他可能還不太習慣有些事情可以讓你出面解決。
這兩年,你為往生教做的一切,大伙兒有目共睹,我們雖是教主昔日的舊部,但如今在我們心里,您和教主的份量是一樣的。”
鳶兒面上始終掛著柔柔的笑容:“我沒那個意思,只是覺得圣女這種稱謂我并不喜歡,而且,我也從未參與過你們往生教的事情,要說有,那也就只有調制的藥水了。
但藥水這東西本身就是治病救人的,所以,算不得是參與,這次等你們教主身體無大礙之后,我就要離開了。”
“離開?圣女,你要去哪里?好端端的為什么要離開往生教,往生教沒有你,根本就周轉不下去的。”
教眾一聽圣女撂挑子不干了,心里一陣緊張,因為他們知道,圣女走了,神廟就只能關了,沒了神廟的往生教,啥也不是。
鳶兒搖搖頭:“我本不是西域人,這一點,從長相上就能看出,在西域待的這些年,說實話,倍感孤獨,我想去中原,那里才是我該去的地方。”
“別啊,圣女,等教主醒來了我們跟教主說,神廟的事是該聽你的,我們好好給教主說,他會聽進去的。
而且我聽說,中原那邊,戰亂不休,普通老百姓在那里,根本活不下去的,頭一天活的好好的,沒準兒一覺醒來就被人抓住當兩腳羊給煮了。
尤其是女人和小孩,最是危險不過了,咱們這里多好,沒有戰亂,沒有紛爭,我們在這盛世里安享太平,過富足的生活有什么不好,非要去那么危險的地方遭那個罪。”
見圣女來真的,他們也知道,是該拿出態度來了,事已至此,光嘴上說有什么用。
見他們這么反對,鳶兒不再言語,她想走的時候,誰也攔不住,這兩年,往生教是為百姓做了些好事,至少神廟的事情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
可是,鳶兒知道,迦南私底下還做了很多其他的事情,她只是不喜歡攀附權力,但這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
迦南一直在收養街頭的乞兒,甚至是在乞兒中挑人收養,還有教眾里一些人,慢慢的就不見了。
她知道,有的人確實因為各種原因死了,可有的人已經搖身一變,成了手握大權的大將軍,還有深得各國王室信任的大臣。
他將自己的勢力植入各國王室,想要干什么,不言而喻,野心太大了,迦南變了,如今的他只是往生教的教主,早就不是自己最初認識的那個迦南了。
“行了,天色不早了,你們也快些回去休息吧!教主需要靜養,我也要時刻觀察他的反應,你們在這里,只會讓我分心。
人太多了,也不利于他的身體恢復。”
見他們跟一堵肉墻一樣,怵在自己面前,鳶兒只覺得堵得慌,開始趕人。
見她這么說,幾個五大三粗的爺們兒,也沒臉繼續待下去了,摸了摸鼻子,便一起離開。
人一走,被擋住的燭光照到鳶兒身前,她瞬間感覺整個屋子都明亮了起來。
“我該不該救你,我覺得如今的你會給這片安穩的土地帶來不幸,也許過不了幾年,西域就會像中原一樣,轉亂不止。
都說救人一命,勝過七級浮屠,可是,迦南,如果我救了你,而你又害了更多的人,我是不是也算是劊子手,也是你殘害西域,弄權作亂的幫兇呢?”
迦南還在昏迷中痛苦掙扎,他回答不了鳶兒的問題,而鳶兒當然也沒等著他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