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吆,都沒還回府呢,你這孩子,要不要到姑母這里沐浴更衣啊!”
竇氏一聽,侄子一回來沒有先回府看自己的爹娘,而是來看她這個失了勢的姑母,感動的一塌糊涂,自從兩個兒子去世后,她好像再也沒有這樣開心過了。
“不用,我就是來看看姑母,想跟您說說話。”說完,環視一圈,看了眼身邊的宮人。
竇氏大手一揮:“好了,這里不用伺候了,你們下去吧!”說完,殿里僅有的兩個宮女便退了出去。
“姑母,我怎么瞧著你身邊伺候的人少了不少。”
其實,不止宮人少了,殿里的物件也埋汰了不少,就說這個簾子吧!還是冬天的,一點都不透氣,遮的殿里光線暗淡,讓人一進門就有種上不來氣的感覺。
別說這是皇家別院了,就是他們竇府,這會兒也換上了輕盈透氣的紗帳,哪里就落魄到這個境地了。
聽了侄兒的話,竇氏臉上閃過一抹窘迫,但也不敢將自己說的一點價值都沒有,人心這個東西太經不住考驗了,她深有體會。
“太上皇身體每況愈下,姑母的處境也愈發艱難了,這些年,為了你的兩個表兄和竇家,姑母算是將如今那位從上到下,里里外外給得罪透了。
后來,他殺了我兒,我們之間有血海深仇,他在位,姑母的日子便不會好過,竇家也不會好過。
哪天太上皇去了,僅剩的兵權遲早也會被收走的,再說,就算不收走,沒了太上皇,那幾個大將軍可能也不會護著我們竇家了。
重華,姑母這輩子是到頭了,你父親官職也不高,朝中處境尷尬,無人幫襯,好在你資質不錯,我竇家以后能不能在朝堂上走出一條生路,就看你的了。”
竇重華聽著面上一陣嚴肅,姑母的話有些偏頗,她說這話,將自己和竇家牢牢綁在一起,私心必然是有的,可是,當今那位對竇家肯定的厭惡的不能在厭惡了。
可能是還沒顧上收拾,也可能是還顧及太上皇,總之,如果不做點什么,竇家必然不會有個好結果。
當年為了給姑母固寵,他的父親可是沒少為難當今那位,隔閡早就形成了,即便他帶著竇家投誠,恐怕他也是看不上的。
父親不是一個干大事的人,即便在姑母盛寵,太上皇在位的時候,也沒能力帶領竇家更上一層樓。
如今的竇家,投誠,他是看不上的,放過,他也咽不下那口氣。
父親已經老了,姑母早就被貶為庶人,如今看住的這地方,就知道太上皇也不管她了,他要接手的是這樣一個滿目瘡痍,支離破碎的竇家,太難了。
哪怕是一個食不果腹的貧民之家,也好過現在的竇家,尷尬到在日益繁華的京城,像是被單獨隔離出去。
京城大戶人家的宴會大多數一般是不會邀請竇家的,竇家有事發出去的邀請函也是請不來那些有頭有臉的人家的。
竇家,快活不下去了,想要逆風翻盤,只能再次冒險。
竇氏說完,看竇重華一句話都不說,坐在遠處發呆:“重華?”
“哦,姑母,怎么了?”竇重華回過神來,趕忙應聲。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怎么魂不守舍的?”
到底是她這個當姑母的失了勢,以前,別說侄子了,就是當兄長的來了,也不敢在她面前走神。
竇重華側了側身子,朝著竇氏的方向:“姑母,咱們竇家如今處境艱難,姑母在這里日子也艱難,重華在想,有什么辦法能讓竇家和姑母都好過一些。”
竇氏見他還有些責任感,這才提起后話:“這趟去西域,可有收獲?”
竇重華一時不知道怎么說:“談不上收獲,就是大概了解了一下情況,為了穩妥起見,這個往生教我們不能對他們太熱情了,免得被人看輕拿捏。
西域使臣都對其避之不及,想必在平日里也是受夠了窩囊氣,而且,往生教在大順沒什么根基,我們能幫他們,就是不知道他們能為我們做些什么,我們要從長計議。”
竇氏聽了,有些失望,這可是到目前為止,竇家唯一能借助的外部力量:“你見到的是什么人?話沒說死吧!”
竇重華一五一十:“我千里迢迢過去,自然不能讓他們輕易將我打發了,我等了幾天,見到了他們的教主,只是,那個教主感覺有些瘋瘋癲癲的,還沒他們的第一大護法看著有魄力。
我拋出橄欖枝,他還愛搭不理,總之,奇怪的很。”
竇氏失望到了極點:“所以真的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他們也不屑于和竇家合作?”
竇重華眉頭微蹙:“時間久了我擔心京城這邊引起懷疑,就趕緊回來了,但他們有個教徒說他們教主生性多變,說是我去的時間不對。”
竇氏都沒興趣聽了:“可笑之極,堂堂教主,再生性多變,也不該拿大事開玩笑,果真是上不得臺面江湖幫派,一點用處都沒有。”
竇重華搖搖頭:“不,往生教在西域很有實力,它可以以一己之力抗衡西域諸國,絕不是一般的江湖幫派。
就是教主有些奇怪,更奇怪的是,歷代教主都性情多變,有時說的話前后矛盾,我回來之前,在西域留了人,讓他自己看時機行動。
如果我們能利用往生教改變我們竇家的處境,再好不過,根據我這些年的觀察,他們也有意在中原培植勢力。
總是,這事急不來,先看他們的態度吧!
我們竇家再不濟,也是稍微有些權力的,如果他們有意在中原壯大,等我留在西域的人拋出了橄欖枝,他們應該主動聯系我們才是,我們不能一直上趕著,太掉價了。”
竇氏已經泄了氣:“你都親自跑了一趟,也見到了人,還能有什么希望,難道我竇家真的再無翻身之日了嗎?”
竇重華沒有竇氏那么悲觀:“我覺的給我遞消息的人說的話可以信,等他們教主再換成另一副性情時,我們之間的合作說不定就成了。
他們最是擅長在朝廷里培養自己的勢力,在中原,我們竇家孤立無援,但姑母您曾是皇后,在民間和朝堂都有些影響力,我們是他們在大順最合適的盟友,若他們有心,給出對等的籌碼,我們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