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煩躁的看了眼他,趕緊將人往下拉:“誰告訴你皇上在這里的?”
竇重華也不藏著掖著:“我剛從西域過來,在小酒館里聽一個酒鬼說的。”
穆青冷哼一聲:“所以呢?敢跟蹤皇上,你竇家真是好大的狗膽,是嫌活的太長了嗎?”
竇重華對上穆青厭惡又冷冽的目光,一點都不膽怯:“不,我是在西域聽說皇上身邊有人中了劇毒,想起我竇家早些年流傳下來的解毒丹,雖不知是否有用,但也想為皇上分憂。”
說罷,便取下自己頸間的吊墜,從吊墜里扣出一個黝黑的藥丸。
穆青看了眼藥丸:“那毒不是一般人能解的,你這藥什么來頭,別一點用處都沒有,給了人希望,再更加的絕望。”
竇重華搖頭:“聽父親說是早些年別人所贈,這效果我確實不知,因為只此一粒,竇家至今無人用過,我是竇家長子,出門在外,父母不放心,才讓我隨身帶著的。”
穆青左右為難,穆岐看了會兒,急得直跺腳:“趕緊的吧!不能因為擔心沒用,就白白放棄這次機會。”
說完,直接從竇重華手里拿走藥丸往二樓趕去,穆青嘆了口氣,他其實根本就不信這粒藥丸有效,就怕這大喜大悲的,有損龍體啊!
穆岐可管不了那么多,急得都忘了敲門就跑了進去,他進去時蕭瑾玉還在那里孜孜不倦的給謝酒兒擦拭從五官溢出來的血跡。
“皇上,這是竇家拿過來的藥丸,說是解毒丸,不知道敷下去什么效果,試一試吧!”
蕭瑾玉嫌惡的看了眼黑黝黝的藥丸:“竇家能安什么好心,竇家的東西你也敢用?”
穆岐急得不行,說話也不過腦子了:“人都這樣了,喝不喝都是個死,再試一下也沒什么損失啊!”
蕭瑾玉剛想罵人,看到謝酒兒臉上擦都擦不干凈的血跡,心想,倒也是,什么都不做,也挺不過明晚了,事情再糟糕一點又能糟糕到哪里去呢。
“拿過來吧!”
接過藥丸,蕭瑾玉又問:“這藥丸是誰拿來的,竇家怎么會這么巧找到這里來。”
穆岐:“是竇家嫡子竇重華,說是他從西域那邊聽到了些事情,想著皇上需要這粒藥丸,就急急忙忙追上來了。”
蕭瑾玉面色不表,眼睛自始至終都盯著謝酒兒:“看好他,別讓他走了。”
隨后,給謝酒兒敷下藥丸,穆岐應了聲,恭恭敬敬的出去,看到一樓還氣喘吁吁的竇重華,一臉憐憫,真是個可憐見的,上趕著送命來了。
如果謝姑娘好不了,你差不多可以同一時間上路了,皇上之前忙著大事,沒顧上收拾竇家,這次,這個顯眼包算是自己撞墻了。
藥丸敷下去后謝酒兒并沒什么變化,好在蕭瑾玉本來也沒對竇家抱什么期望,但在一個時辰之后,蕭瑾玉眼里突然多了些光亮:“穆岐,滾進來。”
穆岐在門外聽著咯噔一下,這個竇家,給的什么藥,該不會提前送走了吧!
“皇上。”
穆岐小心翼翼的進去,生怕自己被盛怒之下的蕭瑾玉殃及池魚。
蕭瑾玉一把將他拉到病榻前:“血不流了,你趕緊看一下,該不會是竇家的藥起了作用了吧!”
穆岐心里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按部就班的開始診脈,只是,這一診,心里也是一喜:“這脈搏比這兩天好些了,謝姑娘的身體似乎在好轉,該不會是回光返照吧!”
蕭瑾玉聽了前面的話本來是很高興的,聽到最后一句回光返照,恨不得一巴掌將穆岐拍暈:“說什么晦氣話,就算回光返照,那也沒到時間,一定是竇家的藥起作用了,好好觀察。”
穆岐正了正神色:“屬下讓人熬些湯藥來,謝姑娘多日不曾好好進食,該吃些東西補補氣血了。”說著,便起身往外走去,蕭瑾玉趕忙叫住:“你哪兒都別去,就在這里守著,朕讓其他人去做。”
穆岐嗯了聲,看著氣色依舊很難看的謝酒兒,默默祈禱病情好轉,不然真的是希望之后的絕望,會把人逼瘋的。
蕭瑾玉出去之后,先讓歡歌去廚房盯著給謝酒兒熬粥,然后才去見竇重華。
竇重華看到蕭瑾玉冷冽的面龐,心里一緊,竇家是死是活,就看今晚了:“竇重華參見皇上。”
因為在客棧,人多眼雜,竇重華聲音壓得比較低,但該有的禮儀也沒少,結結實實的往地上一跪,剩下的就聽天由命了。
“你那個藥丸是何人所贈,效果如何?”
蕭瑾玉站在他面前,連起身的話都沒說,對竇家人,他實在很難不討厭。
“昔年父親經商路上順道救過一個孩子,那藥丸是孩子的父親所贈,說是可解百毒,因為家中只此一粒,我們自己沒用過,所以不知道效果如何。”
竇重華跪在地上,盯著蕭瑾玉的鞋尖,小心翼翼又極其認真的回稟,竇家再也經不起動蕩了,他如今唯一能獻給新皇的唯有坦誠。
蕭瑾玉倒也沒為難他:“穆青,給他安排住處。”
一直到蕭瑾玉的身影消失走走廊,竇重華才敢直起腰,從地上起來,不讓他走,這就很明顯了,藥有效,他能活,竇家大概也活了。
若是藥沒效,竇家能不能活不知道,反正他是沒活路了。
穆岐和蕭瑾玉目不轉睛的盯著病榻,一直到后半夜,穆岐再診脈,才敢給蕭瑾玉遞個準話:“謝姑娘的身體一直在好轉,不是回光返照,真的有希望了,這藥能不能徹底解毒,差不多明晚就見分曉了。”
蕭瑾玉聽完,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穆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皇上,屬下在這里守著就行了,您不能在這么熬了,要不皇上回屋小憩會兒,有什么狀況,屬下第一時間叫醒您。”
蕭瑾玉揉了揉疲憊的眼皮:“嗯。”
蕭瑾玉心里惦記的事情多,只睡了兩個時辰,天剛亮就起來了,謝酒兒從鬼門關回來了,他也有心情處理吳桓讓人千里迢迢送過來的重要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