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神符箓轟然爆發,那本就是用第三境修士的怨毒殘魂煉制的至邪之物!蘊含其臨死前的滔天怨毒與陰煞之力,專蝕修士道體、污濁神魂!
李霄右臂剛觸到符箓,整條手臂瞬間覆滿黑霜,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干癟!
“嗤——”
血光乍現!
但他反應極快,左手并指如刀,“嗤”的一聲竟自斷右臂,同時喉間迸出一聲低喝:“元都護命,神照無瑕!”
“嗡——”
他眉心那點朱砂驟然亮起,化作一道赤紅光罩籠罩全身,竟將侵襲而來的陰寒煞氣暫時阻隔在外。
但這只是開始,那陰神符箓的真正殺招,并非僅僅是侵蝕肉身!
“呃啊——”
李霄突然悶哼一聲,七竅溢血,面容扭曲。
符箓中萬千怨魂正順著神識反噬,瘋狂沖擊他的紫府!
這一刻,他仿佛墜入無間地獄——
耳邊是萬千冤魂的哀嚎,眼前浮現出無數血腥畫面,正是那三境修士臨死前所見所感的片段!
即便以他陰神之強韌,也禁不住道心震蕩,護體光罩劇烈波動。
“咔嚓!”
他踉蹌后退三步,腳下青石盡碎,斷臂處血肉蠕動,竟開始緩慢重生。
“陳!虛!”
李霄目眥欲裂,面目猙獰如惡鬼,哪還有半點溫潤模樣。他死死盯著陳清,殺意幾乎凝成實質:“你敢用這等邪物暗算于我?!”
陳清正色道:“看著你這張假惺惺的臉,我本就渾身難受。更別說,你還是個謎語人,問啥都不說,若真讓你從容來去,留下一個瀟灑身姿,我怕是連覺都睡不好了?!?/p>
遠處,玉京城方向已傳來破空之聲,顯然巡守的玉京衛察覺了此處的異常靈氣波動,正在趕來。
李霄面色陰晴不定,突然陰森一笑:“好!很好!你以為投靠曦瑤就能翻身?她自身尚且難保,倒要看看能護到你幾時!等公主一倒,咱們再算算恩怨!”
話音未落,他身形已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唯有原地殘留的陰寒煞氣,仍在無聲侵蝕著周圍草木,使其迅速枯萎腐朽。
“你倒是果斷,我本以為你真要忍氣吞聲,任那人囂張。”徐昭纓劍光一斂,落在陳清身旁,“此人修為甚深,方才若非陰神符箓出其不意,再加上他顧忌玉京衛不敢全力出手,否則便是我祭出青丘印,也未必能抵擋?!?/p>
“如此狼狽,還不忘說點場面話。”陳清凝視著李霄消散處的黑煙,輕嘆道:“可惜,沒能留下他,三十年不見,何以進境至此?”
地上陰神符箓的殘灰被夜風吹散。
此物雖強,但終究只能用一次。
“不過,聽他的意思,分明是在等公主倒臺,再來收拾我!”
心里想著,目光掃過地面,突然一凝——
一卷玉簡正安靜的躺在地上。
“可能是呂老追查你靈骨下落時,驚動了什么人,此人才會突然現身?!毙煺牙t劍指一劃,碧芒繞玉簡三周,斬盡附著的陰煞之氣,凌空攝了過來。
陳清點了點頭。
徐昭櫻跟著就道:“待入了玉京,你先去與公主匯合,我則去聯絡玉京故交,確認圣皇是否真的在閉關,此次召公主回京受賞的詔令,究竟出自誰手?”
陳清目光一凝:“你懷疑真是天后布局?”
“安置策推行之初,阻力重重?!毙煺牙t忽的話鋒一轉,語氣漸冷,“但等公主一一排除,加上你的政策顯效,玉京各方對公主贊譽有加,但如此局面,天后未必樂見?!?/p>
“公主與天后有何矛盾?”陳清追問。
徐昭纓眸光一凝,環顧四周夜色,而后道:“此處非談話之地,先回驛站?!?/p>
陳清點了點頭。
徐昭櫻跟著便將那玉簡遞給陳清:“拿著吧,既是你的舊日傳承,不妨一觀,如今你本命靈符已成,正可凝聚其他術法靈符。不過要小心,那人像是故意將此物遺漏,不知是否藏著什么算計?!?/p>
陳清聞言心頭一震。
在夢外現世,雖偶有傳聞說在修士其實可凝多枚靈符,但多為道聽途說,也有說是大宗的不傳之秘的,不想這夢中世界,竟真有這般玄妙法門!
他接過玉簡,指尖觸及的剎那,體內命符突然震顫,似與玉簡產生共鳴,一縷星光自簡中溢出,沒入陳清眉心。
“這是……”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浩瀚星空,萬千星辰按照玄奧軌跡運轉,每顆星辰都對應著一枚符箓雛形。
徐昭纓見他出神,輕聲道:“傳聞《周天星宿劫》乃上古星宗秘傳,修至大成,可在體內凝三百六十五枚星符,合周天之數……”
遠處傳來幾道聲響,她忽然住口,轉而道:“先回去再說?!?/p>
“好!”
二人身形剛動,前方官道突然金霞漫天。
十二尊金甲神將踏空而至,為首者手持玉笏,聲如洪鐘:“何方修士在此斗法?”
徐昭纓立刻亮出公主府令牌:“曦瑤公主府徐昭纓、陳虛,入京途中遇襲?!?/p>
神將驗過令牌,目光掃過陳清時瞳孔微縮,隨即頷首:“玉京內外,不得私斗,此番事出有因,便就放行。那行刺者是何模樣?”
“那人擅長隱匿,一時怕是追尋不到?!毙煺褭雅c之交涉片刻,幾位神將就去尋找刺客蹤跡。
待神將離去,徐昭纓劍訣一引:“走!”
待二人返回驛站廂房,徐昭纓布下隔音禁制,便沉聲道:“公主與天后的恩怨,要從公主的母親說起。當年,青丘天狐一脈的圣女當年與圣皇結合,誕下公主后便離奇隕落,而天后一直視天狐血脈為異類,自公主展露天資,她尋著機會便會訓斥?!?/p>
陳清目光微動:“可是因血脈、嫡庶之爭?”
“不止如此。”徐昭纓搖了搖頭,從旁拿起茶壺茶杯,“公主繼承母遺志,主張百族共存。這些年,朝中有人主張善待北寒百族,公主多有支持,觸動了不少人的利益,因此便有人會去天后跟前進讒。”
陳清摸了摸玉簡,問道:“若天后真要對付公主,當如何應對?”
徐昭纓沉吟片刻,道:“明日入京后,若局勢不妙,你就離開!不是圣皇之令,還不至于強束公主,只要離開玉京,總有辦法應對。”
“如此說來,這玉京反而成了龍潭虎穴?!标惽寰偷溃骸澳怯趾伪孛髦请U境,還要過去?”
徐昭櫻道:“仙朝相召,先就占據大義,不可違逆?總之,明日……不,等會我就送你去青梧別院,與公主匯合。”
陳清早得其提醒,但心底想起一事,忽然問道:“徐道友,你可知有什么法門,能讓第二境初期壓制第三境初期?”
徐昭纓正在斟茶的手一頓,茶水濺出幾滴。
“你沒事吧?”她放下茶壺,眉頭緊蹙,“莫不是對付那獸皮男子太過順利,昏了頭?”
她起身踱了兩步,告誡道:“那次是出其不意,加上我在旁用青丘印壓制,大境界之差猶如天塹,哪是能輕易跨越的?之前若那人第一時間陰神出竅,你我只有逃遁的份,哪還有其他可想?”
陳清目光微動:“當真毫無可能?”
“倒也不是。”徐昭纓忽然壓低聲音,“傳說古有‘燃命之法’,可短暫提升境界,但代價極大,輕則折壽,重則道基盡毀。除此之外,就得像之前那樣,占據先機。但也就是初入第三境的大修士,還未熟練掌握陰神,還未掌握法衣虛影,才有可乘之機?!?/p>
“初入第三境么?”陳清一聽,默默思索。
徐昭櫻突然逼近:“突然問這個作甚?”
“如今局勢微妙,”陳清早就準備好了說辭:“若局面最壞,總得有個搏命的法子,至少不被人一掌拍死,能支撐片刻,逃出生天?!?/p>
徐昭纓眸光微閃,思索片刻,搖頭道:“你思路錯了?!?/p>
“嗯?”
“與其想著硬拼,不如專修一門逃遁之法?!彼毖缘溃骸澳阌财吹哪康?,是為爭取逃命的時間,那為何不從開始就專精此道?”
陳清一怔。
“星宿派的身化星光之術,你正好得其傳承。”徐昭纓繼續道:“此術若能參透,可瞬息千里,修至大成,第四境也追之不及!況且,如今時間緊迫,其他法門你也來不及修習,不如專攻此法?!?/p>
“身化星光?”
他手撫玉簡,感受著其中流轉的星力。
徐昭纓見他意動,繼續道:“星宿一脈的遁法,最是玄妙,你若能參悟一二,保命足矣,另外……”
她從袖中甩出兩枚符箓。
青玉符箓瑩瑩生輝,黑符則散發著陰冷煞氣。
“這是青丘隱蹤符,可遮掩氣息,若事有不諧,你便催動此符。至于這陰神符箓,我留著用處不大,你那張既已消耗,便再拿一張,一定要保住有用之身,不要以身犯險!知道了嗎?”
“多謝?!?/p>
他鄭重收好,卻想起白少游所說的“天狐曦瑤”。
“若十公主就是被封鎮的天狐,當下這局面,會是開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