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對方紋絲不動,反而將魏婷摟得更緊了。
“唐天勤,你不要這樣.......”
已經分了手,魏婷下定決心推開他,但徒勞無功。
唐天勤的手臂像鐵箍一樣緊緊捆住她,力道大得讓她的肋骨都開始生疼起來。
“聽見沒有!魏婷讓你放開她!”
關嘉星再次用力拉扯,但看著瘦削的唐天勤甚至沒晃動一下,下巴擱在魏婷的肩膀上,一滴接著一滴的淚從那雙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里滾落。
和他認識這么多年,關嘉星還是第一次見到唐天勤哭。
同乖巧懂事的唐天勤不一樣,關嘉星小時候就是混世魔王。
他不缺玩具,就想故意把唐天勤惹哭。
搶唐天勤的遙控車、把他做的沙子城堡拍塌、用普通的游戲卡換走他的限量卡等等,唐天勤從來沒生氣過,甚至會主動拿出更好的東西給他。
明明比他年紀小,卻包容著他。
大了,關嘉星不再幼稚地執著要把唐天勤弄哭,但他現在哭了,原因就在他。
關嘉星胸口沉甸甸地墜著,垂在身側的雙手張開又握緊。
內疚、羞愧。
卻不后悔。
要是能重來一次,關嘉星只會更早地掠奪。
關嘉星抬起眼,表情已然鎮定下來。
他張開手臂,從背后環抱住魏婷,胸膛緊貼著她的后背,毫不示弱地盯著唐天勤。
魏婷表情凝固了。
為什么要把她拉進戰場?又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種夾心餅干的局面?
她恨不得現在昏迷過去——現在裝暈,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突然,魏婷清晰聽到街邊一句不大不小的說話聲。
“我的天,你快看,他們三個多般配啊!”
“確實!這兩個男的都好帥氣,女的也是我喜歡的類型,不知道他們介不介意多加入一個我.......”
魏婷:“.......”
她用余光看見說話的人是兩個金發女生。
她們是很明顯的異國面孔,用的還是小語種巴斯克語,認為他們三人不會這個語言,音量沒有絲毫放低。
還不如剛才就裝暈的。
魏婷開始奮力掙扎,察覺到腰間唐天勤的力量稍松,連忙一鼓作氣推開了他。
“唐天勤,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最后三個字在看見唐天勤那滿面淚痕的臉后停下了。
唐天勤睫毛被淚水浸得濕漉漉的,一滴淚懸在完美弧度的下巴尖。他的哭是安靜的,沒有抽泣,只有發紅的眼眶和濕潤的眼眸泄露著他現在有多痛苦。
“你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關嘉星看出魏婷心軟了,將她的話補充完整。
看著唐天勤輕吸鼻子,仍在哽咽,關嘉星本該舒暢的心酸溜溜的。
為什么要對唐天勤心軟?就是因為這張臉嗎?
上一秒,關嘉星還在回憶著他與唐天勤的童年時光,這一秒,他心底的嫉妒快要化為實質的利劍,狠狠地刺在唐天勤身上。
穿過白色石灰巖搭建的別墅的拱形回廊,海風裹著咸澀送來清涼。
唐天勤居住的地方離沙灘很近,能聽到浪濤聲還有山峰上宣禮塔的誦經聲。
“環境挺好的啊——”
關嘉星的目光從庭院那棵柑橘樹收回來,嘴角掛著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們在科威城只能看到白茫茫的雪,還要上課考試,日子沒有你半點舒坦。”
要是他顴骨處沒有淤青,會顯得更陰陽怪氣一些。
唐天勤完全不想搭理關嘉星。
他根本不是朋友。
唐天勤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著魏婷,眼白里殘留著剛哭完的血絲,視線又貪婪,又悲傷。
他真的好想好想魏婷。
魏婷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尤其是身邊還站著一個陰著臉的關嘉星。
“婷寶,我疼.......”
唐天勤舉起右手,伸到她眼皮底下。
他聲音委屈,還帶著點鼻音,濃密的睫毛低垂著,破了皮的關節處還滲著血絲,在他冷白的皮膚上格外扎眼。
“像以前那樣,給我吃吹吧,吹吹就不疼了.......”
唐天勤將手遞到魏婷唇邊,魏婷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一花,關嘉星骨節分明的手牢牢握住了唐天勤的。
“男女授受不親,我給你吹。”
關嘉星的唇角勾著,對上唐天勤的眸子卻只有刺骨的寒意。
他直直地盯著唐天勤,手溫柔地、覆在唐天勤的傷口處,突然用力,修剪得圓潤的指甲精準地陷進傷處,直到指甲染上更艷麗的紅。
“還疼嗎?”
關嘉星帶著寒意秾麗的笑,配上嘴角那紅腫的傷口,讓人心生膽寒。
“好痛啊,你抓我傷口干什么?”
唐天勤睫毛輕顫,眉心擰起。
搶了他女朋友,還要欺負他。
唐天勤復又把手舉給魏婷看:“婷寶,你看,關嘉星怎么能這樣?”
關嘉星五指收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暴突而起。
可惡又可恨的直覺系。
魏婷看了眼唐天勤的手,上面確實有新鮮的血痕,下意識看了關嘉星一眼。
要是替唐天勤說話的話,回船上后,她絕對會一個星期沒辦法下床的。
魏婷清了清嗓,剛要開口,就見關嘉星扭頭就推開了房間的門,把里面的藥箱端出來重重地放在唐天勤的面前。
“手沒斷吧?沒斷自己上。”
關嘉星故意站在唐天勤與魏婷的中間,將兩人隔開。
盯著唐天勤自己上藥,關嘉星回想著門口柜臺上那件眼熟的東西。
是唐天勤與魏婷的定情信物。
那個綠色發卡,和藍色手絹。
明明已經被魏婷甩了,為什么還是要這么糾纏?
關嘉星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指上的寶石戒指,面部輪廓在陽光的陰影中更顯陰沉。
等唐天勤上完藥,關嘉星提起藥箱,又進了房間。
路過柜臺時,他遲疑了一瞬,還是將那兩個方形玻璃相框塞進了外套口袋。
“你在做什么?”
是唐天勤。
關嘉星從來不會做把藥箱放回原位的收尾工作,尤其是他們的關系已然破裂。
“我能做什么?”
關嘉星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聲音漫不經心:“你還有時間寫琴譜呢,說明你也沒那么想魏婷啊。”
唐天勤并不理會他話里的挑釁,準確來說,是自動過濾了。
他目光掃過房間,忽然注意到柜臺上的東西不見了,臉色瞬間蒼白起來。
“把我的東西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