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關(guān)嘉星的父親?
魏婷手指無意識攥著制服裙子上的褶皺,正對上關(guān)父的眼神。
灰藍色的虹膜里凝著與生俱來的傲慢,從她頭頂掃到腳尖,在她臉上進行了一個微妙的停頓。
她下意識去找關(guān)嘉星的身影,目光觸及的瞬間,他唇瓣動了動,無聲地吐了幾個字,但魏婷分辨不出是什么。
應(yīng)該是叫她別在意吧。
他們一行人的目的是往樓梯方向,魏婷跟著別人一樣,向旁邊避讓。
皮鞋踏在大理石面上的腳步聲緩緩遠去,魏婷正要轉(zhuǎn)身去儲藏室拿東西,聽見一聲短促的嗤笑聲。
她側(cè)眸看去,是一個不認識的學(xué)院男生,和魏婷對視上一秒,那人又把頭轉(zhuǎn)走了。
一時之間,魏婷也分不清他是在笑自己,還是在和身邊的同學(xué)聊天。
被人群末尾端的徐放給看了個正著。
他腳步變慢,前頭的人只顧簇擁著前方的兩位,沒有任何人注意他的動作,只有最前方的關(guān)嘉星看了他一眼。
羅寒看見魏婷走遠后,才笑嘻嘻地對旁邊的同學(xué)道:“要不要打賭她多久被關(guān)嘉星甩掉?”
“我才不玩這么無聊的游戲。”
“哪里無聊了?還是你覺得會輸給我?”
“搞笑,我會輸給你.......”
羅寒還在樂,突然一陣陌生的觸感從后頸襲來,屬于男人的結(jié)實的手按在了他脆弱的頸椎處。
“誰啊?”
他抬起頭,撞入一雙墨瞳里,黑沉沉的,明明是平靜的表情,卻讓人從骨髓里滲出寒意。
“徐...徐放,你找我有事嗎?”
他知道徐放是關(guān)嘉星的眼線,但凡被他聽到說魏婷一句不好,都修理過一遍。
但羅寒自覺他說的不是壞話。
“我開個玩笑而已.......”
“跟我出來。”
徐放聲音算得上很溫和,羅寒用眼神向身邊的同學(xué)求助,但徐放代表的是關(guān)嘉星的臉面,誰敢出來說話。
“我媽媽還在上面開會呢,她要是出來找不到我,徐放你會有麻煩的......”
徐放點點頭,“走吧?”
做久了關(guān)嘉星的刀,他知道指虎多大的力度能讓人撕開皮肉,卻避開骨頭。
不用羅寒提醒,他早就想好了該用什么手段。
樓上的會議已經(jīng)開始,外面路上只有零星幾個旅客,羅寒看周圍人少,識時務(wù)地開始賠禮道歉。
“徐放,我真沒有那個意思,我們都做了那么久的同學(xué),你通融一下.......唄.......”
突然,徐放的手鉗住他的后頸,猛地將他的臉按進路邊厚厚的積雪里。
唄字被消音。
冰碴灌進鼻腔,寒意順著他的臉攀爬,羅寒拼命掙扎著,嘴巴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徐放這個賤人!他一定會把這筆賬給記住!!
羅寒咒罵著,領(lǐng)子突然被提起,他臉上還掛著雪,大口喘息著,樣子十分可憐。
“對、對不起!徐放,我.......”
話沒說完,扯著他領(lǐng)后的手再次發(fā)力,他整張臉重重地砸進剛才的雪坑中。
這次時間更長。羅寒肺里的空氣被一點點榨干,耳膜開始鼓脹,當(dāng)他第二次被徐放拽起來時,已經(jīng)發(fā)不出完整的聲音,拼命地喘息著。
徐放沉默著欣賞他的瀕死樣子,直到重復(fù)十次后,才松開手。
看著羅寒手腳并用地爬遠,狼狽的樣子與剛才嘲笑魏婷的樣子大相徑庭,徐放眼底的暴戾才稍稍平息。
敢瞧不起魏婷,就該嘗嘗被窒息死亡的滋味。
一想起魏婷剛才被惡意的眼神調(diào)笑,徐放的胸腔就像棉絮浸水,無法呼吸的鈍痛。
她是一個那么敏感的人,現(xiàn)在肯定把委屈憋在心里。關(guān)嘉星能和她抵抗家里一時,能抵抗一世嗎?
剛下過一場雪,地上的積雪綿厚干凈,在陽光下閃著稀碎的光。
給她做個小雪人吧,希望她能忘掉今天不開心的事。
徐放蹲下去,攏起一捧雪,嘗試著捏成圓球。
但雪太松散,總從指縫漏下去。徐放把雪團捂在掌心,用體溫使表層融化,再慢慢嘗試塑形。
一個圓做好了,徐放又將更多的雪放上去,把圓擴大。
他修長的手指被凍得通紅,反復(fù)幾次,還真的做出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小雪人。
徐放勾起嘴角,盯著掌心的雪人看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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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婷替聞湉湉跑完腿,趁著家長們還在開會,她去宴會廳后場查看是否需要幫忙的地方。
溫度合適、場內(nèi)座位都準(zhǔn)備了多接口的充電寶......魏婷隨手將錯誤的名牌擺正,聽見聞湉湉在喊自己。
“你去廚房看看,怎么有好幾道菜還沒上。”
“好。”
魏婷走到后廚,發(fā)現(xiàn)還真的出了點狀況。
空氣中彌漫著焦糖與香料的味道,地上瓷盤碎片散落,牛肉與海鮮燴飯灑了一地,醬汁在地面上蜿蜒,分不清是血還是僵直。
“你看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啊!”
蔡綺霞皺著眉盯著地板,埋怨地對著還跌坐在地上的服務(wù)生指責(zé):“你知道我們學(xué)生會的為了這次宴會做出了多少努力嗎?”
“對不起,我剛腳底打滑了一下.......”
“就不能穿一雙防腳滑的鞋子嗎?”
“——好了,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不如想想該怎么解決。”魏婷及時上前。
再讓蔡綺霞指責(zé)下去,天都要黑了。
她順手把服務(wù)生扶到一邊,讓負責(zé)清掃的人過來打掃。
“我急是因為她犯了很大的錯,你不知道,一個小問題就會影響到我們?nèi)俊!辈叹_霞看不慣魏婷在這裝好心人,倒顯得是她冷酷無情了。
蔡綺霞看向備餐臺,看見廚師將好幾盤新的裝盤,連忙湊過去端起,“快,菜出來了,趕緊送出去。”
魏婷看了菜兩眼,沒接。
“發(fā)什么呆啊?”蔡綺霞嘟囔了一句,招手讓服務(wù)生過來:“你來把這兩盤菜端出去,小心點,不要再腳滑了。”
剛才腳滑摔倒的服務(wù)生捂著受傷的手肘,一臉羞愧。
“等一下。”
魏婷攔住了她們。
她稍彎下腰,輕嗅了口香氣,除了黑胡椒的辛香外,似乎還多了層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