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媛這個問題著實為難柳聞鶯了。
她又不是這話本子作者,怎么會知道后續發展呢?
“怎么了?”
蘇媛還特意開口提醒柳聞鶯該回話了,柳聞鶯只能撓撓頭,說道:“小姐,我、我讀書少,也不知道這后面會是怎么樣的……”
柳聞鶯說完,還小心翼翼地瞄了瞄蘇媛那里,見蘇媛倒是沒生氣,不過蘇媛卻繼續問道:“若你是杭娘子呢?”
柳聞鶯:……
多晦氣啊,誰要當杭娘子那個戀愛腦啊?
柳聞鶯那滿臉嫌棄的小模樣蘇媛看的是好氣又好笑,還道:“你盡管說,我不生氣的。”
柳聞鶯又不傻,她要是說出來絕對過不了審的好吧?
“唉~”柳聞鶯故作苦惱的嘆了口氣,“詩經有云‘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杭娘子算是錯付了。”
蘇媛點了、頭,示意她繼續。
于是柳聞鶯繼續說:“我不知道杭娘子會不會恨她丈夫,但倘若是我,那我肯定恨的。
拿我換前程,那什么高官要真因為我而讓他高升,那我就一定會哄的那高官讓他前途盡毀。”
但是緊接著蘇媛又聽見柳聞鶯說道:
“不過那丈夫的事先不說,我自己從明媒正娶的妻子變成了一個見不得光的外室,如果有選擇的話,我還是先把自己的困境解決掉。”
渣男固然可恨,可是渣男早死晚死的,都抵不過她這輩子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柳聞鶯后面的話只是在她心里過了一遍并未說出口,可是早在她說完前面時,蘇媛先前那古井不波的黝黑眼瞳深處泛起了點點漣漪。
耳畔傳來了那道多年不曾聽見的聲音:
“我想讓媛娘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的身邊,而不是這樣子……”
···
這一天的時光不覺,眨眼間便到了傍晚。
柳聞鶯得到了蘇媛的特許,并不需要住在院子里,晚上她依舊可以回家。
其實這暗地里的意思就是她日后并不用參與到院子里晚間安排。
什么給小姐守夜,給小姐暖床這種活計她統統沒有。
頂著旁人的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在給蘇媛提了晚膳回來后,柳聞鶯便將活計交接好便腳步輕快地離開了院子。
回去的路上,抬頭看一眼趴在墻頭上的太陽,柳聞鶯的心情更好了~
柳聞鶯剛一回到下人院,一股若有若無卻十分勾人的肉湯一下子就將她勾住了。
因著先前群聊里爹爹和娘親就說了今晚的菜——羊大鼓煨蘿卜,因此剛剛那么一聞便猜到了這香味就是他們家弄出來的。
只是她沒想到味道能一下飄這么遠。
這不,就眼下柳聞鶯路過的周遭好些個屋里的人都時不時地伸頭出來,湊著鼻子聞個不停。
也不怪大家這副模樣,這些日子大家一個個被大廚房那點子沒有油水的飯菜折磨的不行,這好不容易聞著點香味的這能不伸出頭一探究竟?
不過這院子里住戶眾多,有些有條件的人家這時候幾乎都在屋里做飯,隨著柳聞鶯的深入,這本來誘人的肉湯味便混上了著其他的食物的味道,倒是挺有迷惑性叫人一時半會分不清竟是誰家做了肉。
“顯擺什么?天殺的油水全落在了那勾引男人的二兩肉上了吧,忒!”
忽的,柳聞鶯剛路過一個籬笆,籬笆內的房門口就沖出一個褐衣老太婆陰陽怪氣地罵了一通。
之后那老太還覺得氣不夠,沖著籬笆外啐了一口濃痰,要不是柳聞鶯先前被她的動靜嚇了后退了一步,這就得該她踩上了。
這么一想可把柳聞鶯惡心壞了。
可還沒等柳聞鶯興師問罪,那老婆子看著柳聞鶯這么個黃毛丫頭惡著一張臉,便對著她倒打一耙,喪著個臉道:“看什么看,你個死丫頭片子!”
這沒素質的老登!
柳聞鶯心里罵了一句,腦子也是轉得快,面上緊盯著這婆子,嘴角勾了勾道:“我在看究竟是誰罵人呢,等會萬一有人問我我也好告訴人家。”
柳聞鶯此話一說,那老婆子臉色立刻一變,死命地瞪著柳聞鶯。
這要是眼神能殺人她估摸著已經把柳聞鶯宰了。
而柳聞鶯看著她這忽然認慫的樣子,心下更加篤定自己猜對了。
這老登這罵人并非無端泄憤,而是她心底確實有了遷怒的人,這才故意罵的那么難聽。
柳聞鶯面對對方的惡毒注視也不怵。
自己毫不客氣地回瞪回去,她這眼睛又大又圓,黑白分明,盯著人盯久了比那老登還嚇人!
果然,柳聞鶯瞪著對方不出三秒就見著那老登認慫,只是那嘴里還是不干不凈地不饒人,一路罵罵咧咧往屋里去。
經過這一插曲,柳聞鶯回到家的時候天色都有些暗了。
屋門口的楠竹簾子前些日子已經被父親換上了厚實的粗麻簾子,倒是擋住了不少冷風,同樣的,她這一掀開粗麻簾子,比起屋外淡淡肉香,柳聞鶯剛進屋就被撲面而來的濃香羊湯糊了一臉。
“呀~鶯鶯回來了?”
夫妻倆正在爐子旁,父親正端著一個陶盆,母親的手在那盆中掏啊掏,柳聞鶯湊近一看原是面團。
母親打算在那鍋邊貼幾個餅子。
“回來了,娘,咱家這香味飄得還挺遠的,我這邊剛進下人院里好些人家都聞著了,好在沒什么人過來,不然也太扎眼了。
雖然這下人院里不止咱一家會自己煮些吃食,但是那也有誰家煮的好吃,誰家不好吃的。
萬一真有人鼻子好,臉皮厚,咱們家這么厚的簾子也擋不住人家聞著味過來,他往咱們家這里要一口去,那是給還是不給?
若是給了,旁人都知道了,都效仿那又該如何?
若是不給,惱了對方,私底下給咱們使絆子咱們又要如何?”
瞧著自家女兒那一副杞人憂天、越說越嚴肅的模樣,吳幼蘭連忙打斷柳聞鶯的遐想,說道:
“我聽府里的人說咱們隔壁的吳娘子,因著早些年做的些事情讓人不齒,后,有人和吳娘子對上,還當人面說了這些事,結果被吳娘子帶人打上了門去,把人家里東西全被砸了個稀巴爛。
但是意外的是,這事最后吳娘子居然全身而退,倒是背地里罵她的那戶人家因為在府中攪風攪雨為由直接送回了莊子上。
也是那一戰后再沒人敢隨意招惹吳娘子,連她住的地方都少有人往這湊的。”
也正是如此,柳致遠提議今晚煮羊大棒骨湯的時候吳幼蘭也沒有反對,吳幼蘭解釋完,還不忘補了一句:
“而且吳娘子現在掌管大廚房,多得是有油水的東西吃,別人聞著這方向怕不是也得猜測是吳娘子的院子,誰還能過來找不痛快的?”
這倒是也讓柳聞鶯想起先前那個老登,看起來那波指桑罵槐罵的怕不就是吳娘子了。
“唔,對了,娘那你這蘿卜是怎么回事?”
柳聞鶯這邊瞥到了那沸騰的羊湯里上下起伏,已經被煮的透明的蘿卜,注意力便再次轉到了這蘿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