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硯舟第一次見這么多血,心中不由生起一股惡心的感覺。
最后他還是強壓著心中的不適,摒棄掉腦海中的雜念,仔細聽姜黎黎的吩咐。
姜黎黎施針給病人暫時穩住了病情,再來看他肩上的傷,這會兒已經流血很慢了,止血散起了作用。
她抬起頭,對著胖家丁說道:“有兩個選擇,第一,送你家老爺回家,第二,送你家老爺去濟世堂。”
胖家丁毫不猶豫選擇了第二條,老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濟世堂,這樣他們才能甩鍋。
一行人將員外送上驢車,一路走到了濟世堂。
吳修賢剛吃完晚飯,正坐在院里的樹下乘涼,聽見外面喊的時候,還以為像往常一樣來了病人,不曾想出去看到的是姜黎黎帶著一行人抬了個全身是傷的傷者進來。
那傷者臉色煞白,渾身是傷,衣服都有好幾處撕破的地方。
“這是?”吳修賢問道。
姜黎黎招呼著人把傷者放到臨時的小床上,這才跟吳修賢解釋道:“我們在鎮子口遇見的,我見能治就讓他們抬回了濟世堂。”
吳修賢一聽姜黎黎這么說,有些不敢相信地把人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真的確定能治嗎?這人可是鎮上有名的賈員外,這要是給治死了,我這濟世堂可就開不下去了。”
姜黎黎不喜這樣近的距離,退后一步保證道:“你放心,我說能治就能治,我寫個方子,師父你幫忙煎藥吧。”
姜黎黎走到柜臺前,熟練地拿起紙寫方子。
此時此刻,吳修賢的腦海中閃過幾個字“只學過一點”。
他娘的,這哪里是學過一點,這很是精通啊,這小妮子從一開始就在撒謊。
姜黎黎注意到吳修賢奇怪的目光,她也不覺得有什么,畢竟遲早是要露餡的。
“要快!”
姜黎黎把方子塞到吳修賢的懷里,轉身朝里間走。
吳修賢在原地愣了一瞬,似乎是反應過來,這關乎到濟世堂的名聲,抓藥的手又快又抖。
姜黎黎來到賈員外旁邊,把幾個重要穴位又刺激了一下。
許硯舟帶著兩個哥哥坐在大堂里,沒有進去給姜黎黎添亂。
許老大眉頭皺在一起,很是擔心地說:“這到底行不行啊,三弟妹不是才來濟世堂幾天嗎?這就能給病人看病了?這要是出了岔子,咱們家可就完了!”
許老二附和道:“是啊,三弟,你要不要進去找你媳婦兒說一下,這要是鬧出人命,怕真的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許硯舟不疾不徐安撫道:“大哥二哥你們放心,她很聰明,學得快,你看吳大夫都沒說有問題,我們這些不懂醫術的門外漢干著急也沒什么用。”
許硯舟的話很好安慰到許老大和許老二。
也是這個道理,要是出了事,這人也是在濟世堂出事的,到時候要是人沒了,受影響最大的那是濟世堂啊。
許硯舟沒想到他們二人是這樣想的,他的初衷只是想說吳大夫都覺得沒問題,那這事肯定就沒什么風險的。
至于對姜黎黎的醫術,許硯舟是放一百個心,自己治了這么多年的頑疾一點痊愈的影子都沒有,她之前只是用繡花針幫他扎了一下,就好了許多,那手藝,自是不必多言的。
姜黎黎在房間里把該做的都做了,現在只需要等把藥煎好給人喂下去,今晚挺過去,就沒事了。
屋子里實在是悶得慌,她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正見兄弟三人在大堂坐著喝茶水,見她出來了,都站了起身。
許老大著急地問:“如何了?我們可以走了嗎?”
姜黎黎看了一眼許硯舟,這才說道:“今晚我要留在這里隨時看賈員外的情況,大哥和二哥先回去跟娘報個平安吧。”
她沒有說讓許硯舟也回去,許硯舟應該是懂她的意思的。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兒,許硯舟就把吵吵嚷嚷的兩個哥哥給打發回去了。
等他們都走了,許硯舟才問:“需要我做點什么?”
“沒什么,你脫衣服坐在旁邊當個吉祥物就好。”
姜黎黎留許硯舟下來的原因,主要是這醫館里方便,她趁機想給許硯舟做排毒。
許硯舟雖不理解姜黎黎的話,還是走到屏風后面,把自己的上衣褪下去。
吳修賢從后院端著藥出來時,就見許硯舟被銀針扎成了刺猬一般,上半身全是針,包括腦袋上。
許硯舟一動不敢動,只用眼神示意姜黎黎吳大夫來了。
姜黎黎正醉心于自己的藝術,這才意識到藥煎好了。
她習慣性地說:“去給病人喂下吧。”
說完了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是上一世那個人人敬仰的神醫了,她現在是濟世堂的一個小伙計。
姜黎黎尷尬一笑,又把話重新說了一遍:“辛苦師父把藥端進去了,里面有賈員外的家丁,他們知道給他喂藥的。”
吳修賢也沒多想,送進去之后,又出來,在許硯舟旁邊背著手轉了好幾圈。
他百思不得其解,捋著胡子問:“小徒弟啊,他是肺癆,你怎么用排毒的針法?而且你這針法好奇怪,我從沒有在醫術上見過。”
姜黎黎認真解釋:“他其實不是肺癆,是中毒了,師父你之前沒有看出來嗎?”
吳修賢瞥了瞥嘴,走近后拿著許硯舟的手腕開始診脈。
或許是有了姜黎黎的提示,這回他算是看明白了一點。
就在他震驚于姜黎黎醫術了得之事,門外忽然傳來了騷動的聲音。
“夫人,就是這里,員外在里面。”
隨著小廝聲音走進來的,是一個一個穿了一身深藍色華服的婦人,她的兩鬢已是斑白,但也能看出來其年輕時絕美的容顏。
吳修賢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賈員外的夫人,他走上前拱手說道:“原來是賈夫人來了,賈員外就在里面,我帶您進去看。”
姜黎黎從沒見吳修賢有這樣諂媚的態度,轉頭朝許硯舟看了一眼。
許硯舟緩緩開口說道:“賈員外和賈夫人年輕時曾在皇城也是響當當的人物,近幾年在咱們這個小地方養老,名聲很是不錯。”
許硯舟說這話時,眼神有些暗淡。
名聲很不錯嗎?
其實不然,他們不是什么善類,從上一世他們沒有討要到該有的賠償就可以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