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梔整個人愣在原地,她緊緊盯著姜黎黎手上的匕首,在這之后慢慢抬起了手,快要觸碰到匕首的那一刻,她又快速地縮了回去,仿佛是被匕首的寒光所刺傷。
姜黎黎這樣做,還有試探許青梔的意味。
許青梔要是一個有血性的姑娘,那之后她要是想要脫離許家,姜黎黎會幫她。
若是許青梔是個畏縮不前、膽小怕事的性格,那這種人是不適合幫的,即使是幫她離開了許家,之后她無法生存下去,到頭來會怪在她姜黎黎的頭上。
上一輩子姜黎黎殺了很多人,也救了很多人,看過了太多的人性,很明白哪些人能救,那些人不能救。
許青梔縮回手的動作,讓姜黎黎有些失望。
“你……”
“三嫂!你教我吧,我來!若是之后這件事被人發(fā)現了,責任我一個人來擔!”
許青梔死咬住下嘴唇,以最快的速度,從姜黎黎手上拿過匕首。
感受到手上的總量沒了,姜黎黎收回手,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淺笑。
她站直身體,指著牛二胯下的位置:“就在這個地方,看準了。”
許青梔雙手握住匕首,刀尖在她顫抖的手的帶動下,也跟著一起抖動。
這一幕姜黎黎太過于熟悉,自己剛開始被訓練著殺人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后來殺的人多了就麻木了。
許青梔用著顫抖的手,一點點向姜黎黎所指的地方靠近。
“不要遲疑!”姜黎黎提醒。
許青梔抬頭看了姜黎黎一眼,這一眼似乎是從姜黎黎身上得到了某種力量,她再次咬緊了下唇,努力瞪大自己的眼睛。
剎那間,匕首的寒光一閃,許青梔一刀刺了下去。
“去死吧!”許青梔嘴里小聲念叨。
意想中牛二的痛苦叫聲沒有傳入耳朵,許青梔只看到牛二的胯下不斷滲出來的深色液體。
她成功了!
想象中的害怕情緒沒有出現,出現的是一種暢快之感。
這就是為自己報仇的感覺嗎?
之前醒來的時候,她聽說牛二受到了懲罰,那時候的她,心中并沒有暢快之感。
如今的感受,是那樣的真實,是那樣的輕松。
只是暢快過后,一股擔憂之感很快又蔓延上心頭。
“三嫂,他的這個部位是沒有痛感嗎?為什么他都沒有醒?”
事情發(fā)展到這里,許青梔才慢慢回想三嫂今晚的不同之處。
三嫂整個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居然能悄無聲息地把一個男人從房間里帶出來,而且這個男人即使被斷了命根子,也依舊昏迷不醒,她無法想象三嫂是怎么做到的,可事實就是如此。
姜黎黎從許青梔手上拿回匕首,在牛二的衣服上擦干凈血跡,這才回答許青梔的問題
“我給他用了麻沸散,你就是給他開膛破肚,他也醒不過來。”
匕首上的血跡很快被擦干凈,姜黎黎囑咐許青梔在原地等她,她又把牛二給送了回去。
兩人回到濟世堂的時候,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距離濟世堂開門,大約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姜黎黎在床上瞇了一會兒,隨后被門外敲門的楊老三叫醒。
“小師妹,有好戲,快出來看啊!”
姜黎黎在敲門聲響起的那一刻便醒了,多年的殺手生涯讓她做到即刻清醒。
一聽有好戲,旁邊睡覺的許青梔也睜開了眼睛。
這一個時辰她并沒有睡著,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她回想起來,實在是還有些害怕。
她拉住姜黎黎的衣擺:“三嫂,你說會是牛二的事情嗎?”
“不知道,下去看了就知道了,我們一晚上都在濟世堂睡覺,你只需要記住這句話就行。”
姜黎黎沒有第一時間去看楊老三說的好戲,而是去后院井旁,打水起來洗了一個冷水臉。
井里的水是越發(fā)淺了,怕是再沒有幾天,這口井也會干枯了。
這旱情,也不知什么時候是個頭,再過一段時間,怕是要有流民了。
許青梔跟在姜黎黎的后面,寸步不離,也洗了一個冷水臉,瞬間感覺清醒了許多。
兩人洗完了臉,又去廚房拿吃的。
這幾日賈員外住在這里,帶著個幾個廚娘,每天都變著花樣做好吃的,賈員外沒有吃的,就留給了醫(yī)館的人撿漏。
許青梔被美味的飯食所吸引,一時間都快忘了昨晚的事。
就在兩天吃東西的時候,外面?zhèn)鱽硪粋€男人鬼哭狼嚎的聲音。
“啊!!!疼!!!”
兩人聽見這有些熟悉的聲音,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姜黎黎心中暗喜,沒想到牛二居然來這里看病,那她得再刮牛家一層皮。
許青梔想不到這些,現下她心跳加快,拳頭也攥得發(fā)白。
姜黎黎沒有多管許青梔的情緒,只是說:“你要看就跟我一起去,不看就回房間睡覺。”
姜黎黎說完后,邁著步子朝大廳走,許青梔站在原地好一會兒,這才下定決心去外面看看。
她要看看,毀了她一生的人,到底是怎樣的下場。
姜黎黎循著聲音的方向,找到了牛二所在的房間。
因牛二受傷部位的特殊,牛母并沒有進去,她站在房間外,著急地來回踱步,凌亂的發(fā)絲下,是一張沒有血色的臉。
隨著姜黎黎和許青梔的靠近,牛母注意到兩人。
幾乎是一瞬間,她的情緒找到發(fā)泄口,咆哮著,張牙舞爪地朝許青梔跑去。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我要殺了你!”
姜黎黎的身形比許青梔高許多,她抬腿一步上去,在牛母巴掌快要落到許青梔臉上之前,拉住牛母的手,用力甩出去。
牛母一個沒注意,踉踉蹌蹌朝著旁邊的墻摔去。
“唉喲,唉喲,殺人了!”
隨著牛母的哀嚎,大堂里的看病抓藥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圍了上來。
姜黎黎站在牛母面前,正色說道:“你發(fā)什么瘋?若是得了瘋病,正好讓吳大夫給你瞧瞧,省得在這里胡亂攀咬。”
牛母似乎冷靜下來,停止了哀嚎,她惡狠狠地盯著許青梔,嘴上的話卻是對姜黎黎說的。
“一定是你們家的人報復,不然誰會動我兒的……”
牛母看了一眼看熱鬧的人群,沒有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