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枝腦袋一痛,她皺眉低下頭。
白晚棠:“婉、婉枝……怎么了?”
謝婉枝按了一下太陽穴,“沒事,剛剛頭疼了一下。”
白晚棠道:“護身符燒成灰了,你說衍之他會不會對我們……”
謝婉枝道:“當然會。”
白晚棠臉色一下就白了。
謝婉枝放下手,“我哥什么性格你還不了解嗎?他生前就敢放火把我們都燒死,死后報復我們再正常不過。”
她臉色冷淡極了。
“我早就說過,像他這種反社會人格留著就是個禍害,如果佛像還有他的意識,我們一個都跑不了。”
“那……那怎么辦……”
“燒了它。”謝婉枝當機立斷道:“從廟里復刻下來的冥羅呢?媽,咱們把那東西燒了。”
白晚棠道:“可這是全村求來的——”
“什么東西能有命重要?!”謝婉枝皺眉道:“現在這種時候,你對著那個怪物許愿,他會幫你嗎?!”
白晚棠就像被人潑了一桶冷水,立馬清醒,“不……不會……”
兩人返回臥室,發現桌案上的黑金邪佛不見了!
“東西呢?!”白晚棠伸手去摸,桌子上空蕩蕩的,“我明明把佛像放在這里,剛剛還在的!”
不遠處甚至還有她剁碎心臟用的刀。
謝婉枝道:“來打掃房間的人呢?”
白晚棠抓住一個鎮民,道:“你們剛剛打掃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桌上擺著的東西?”
“沒、沒有啊……”
“那么大的佛像擺著,怎么會看不到?!”
鎮民也反應過來其中的利害,表情大駭,“佛、佛像?可我剛剛進來的時候真沒注意到有佛像,是不是被其他人拿走了?”
被其他人拿走的幾率微乎其微。
他們都知道那佛像是個什么東西,碰不得、摸不得,更別說偷了。
白晚棠渾身一冷,身上像是被某種極冷的東西穿過。
突然,一陣小孩的笑聲傳到耳邊。
“咯咯咯”
白晚棠順著聲音望過去。
被她抓來問話的鎮民滿臉的血,脖子上坐著一個模樣和他有幾分肖似的鬼娃娃。
笑聲正是從它身上傳出來的!
那鎮民腦袋被啃了一大半,露出里面紅白的漿液,嘴還在張張合合。
“……肯定是被人拿了,進出臥房的就我和王大虎,還有周青他們幾個。”
他頂著被啃了一半的腦子,血/漿血水糊了一身,說話時不斷的漏著血和大腦殘片。
“我記得院子里裝了監控,要不咱們去調取監控看看,不過……那東西邪得很,有誰會去偷呢?”
白晚棠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凝固,每一根寒毛都豎了起來。
“怎么了?”那鎮民不明所以,“我腦袋上有什么東西嗎?”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手卻穿過了那道虛影直直插進自己的腦子里。
“真奇怪,今晚我肩膀總感覺很酸,像壓了什么東西,頭也疼……”
白晚棠連忙后退數步,惡心的彎腰干嘔起來。
鎮民一驚,“唉!沒事吧?!”
他說著要去扶白晚棠,她臉色慘白,尖聲道:“別過來!”
謝婉枝從一邊跑過來,“媽!要不我們直接去調監控吧,佛像肯定是被人拿了!”
她眼球掉了一顆,空洞洞的,頭蓋骨被人掀開,烏黑的頭發混著骨頭,被放進鬼影腐爛的嘴里咀嚼。
白晚棠這下徹底被嚇到慘叫,“啊啊啊!”
謝婉枝看到自己母親軟倒在地上,向來注重儀態的她驚恐的指著她的頭。
“謝思思?!是謝思思……?”
“什么謝思思?”
白晚棠看清她脖子上的鬼,撲過來想替她打掉,“滾!趕緊給我滾開!”
謝思思嘎嘣嘎嘣的咬著頭蓋骨,沖她露出血淋淋的笑。
“白阿姨……”
謝婉枝看她瘋癲的在自己頭上揮舞著什么,道:“媽,你說什么呢嚇我一跳,謝思思已經死了啊。”
白晚棠:“她在你頭上,她在吃你的頭!”
謝婉枝后背一涼,她抬起腦袋看了看,什么都沒有,“沒有啊,你在說什么呢?”
她奇怪的摸摸腦袋。
“您是不是被嚇傻了,我沒事啊?”
白晚棠看著她的手摸到了紅白的腦子,胃里翻涌。
是謝衍之干的……是他……一定是……
她沖進了房間,將供奉的桌子一把掀翻在地,發絲凌亂,嘴里顛三倒四,“你給我出來!毫無人性的怪物,連自己親妹妹都能下的了手!出來!”
白晚棠臉頰扭曲,嚇瘋了似的大喊:“我要上山,我要燒了那具尸體,只要燒了他,他就不能殺我了,不能殺……”
她腳下一崴,不知踩到了什么東西,重重摔在地上。
大理石地面堅硬,覆著淺淺的灰。
“咳咳……!”
白晚棠嗆咳幾聲,抬起頭,卻驟然和床下慘白的鬼臉撞上,它陰郁猩紅的眼怨毒地注視著她。
白晚棠被嚇得心臟幾乎驟停,身體像彈簧一樣抖了一下,兩眼一翻,徹底暈過去。
“媽!”
謝婉枝蹲下來扶住暈倒的人,道:“媽!你沒事吧?!醒醒!”
蕓司遙看著謝宅的鬧劇。
數不清的冤魂在四周徘徊,有哭有笑,有釋懷有怨毒。
“要打電話吧?人都這樣了?!”
謝婉枝扶著母親,“打啊!還站著干什么?!快叫救護車來!”
“好好!我馬上打!”
鎮民們七手八腳的打起救護電話。
夜色沉重如濃墨。
救護車很快趕到,白晚棠被送進醫院。
臨上車前,她模糊地睜開眼,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靜靜佇立。
毫無血色的儂麗臉頰,胸膛被人剖開,露出血淋淋的大洞。
那是她的兒子,從她肚子里爬出來的冥羅。
醫院的燈光閃爍,護士給她掛上點滴,周圍的交談逐漸遠去。
“啪”地一聲。
病房倏地陷入黑暗,只依稀有月光映入。
輕而慢的腳步聲在病房門口停住,把手扭動……
“咔噠”
白晚棠拼命睜大眼,想要看清那道影子。
“衍之……衍之啊……”
她聲音沙啞極了,像是被扼住喉嚨。
它低頭,看著卸下妝容后,蒼老瘦削的母親。
白晚棠眼角流下淚來,眸子里滿是恐懼厭惡。
它伸出手,尖銳的長甲輕輕一劃,一道血線蜿蜒而下,緩慢破開她的胸腹。
“不……不……”
白晚棠張大嘴,拼命想要叫醒陪護床上的謝婉枝,不知是想喊她趕緊跑,還是喊她來救她。
“救命……啊……救命……鬼……”
她看到自己胸口跳動的鮮紅心臟,瞳仁放大,隨后劇烈震顫起來。
人性還是自私的。
白晚棠用盡全力想要叫醒謝婉枝,卻只能發出嘶啞的低喃。
謝衍之蒼白的手指捏住了她的心臟。
白晚棠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剖開,她沒有死,甚至是很清醒,恐懼讓她瞳仁凝滿了淚水,聲音嘶啞。
“不……不……”
謝衍之看著她鮮紅跳動的心臟,冷冽的月光灑在他眉眼,溫和又俊美。
“我被挖心的時候,也很痛。”
“母親。”
他緩緩縮緊手掌。
“沒能被冥羅吞噬,您很失望吧。”
白晚棠痛得面色漲紅發紫。
“您親手將我獻祭給邪物,用刀剖開我的胸口,剁碎我的心臟……”
“我也很痛,也想問您為什么。”
謝衍之看著手指沾的血,眸底森冷。
“我從小就不像妹妹討您喜歡,甚至生下來就是個錯誤。”
白晚棠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您把我做成邪物,希望我成為村子里下一個冥羅。”
它揚起唇角,“您成功了啊。”
柔軟的心臟被他捏碎,就像白晚棠剁碎它的心一樣。
它陰毒,冰冷,毫無憐憫之心。
“我是您敬愛的冥羅。”
白晚棠呼吸逐漸斷絕,她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看著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