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瑕對葉清川說完‘你該把她找回來’后,眼前的一切都停止了。
她忽然意識到,她此刻處于幻境中,這一切都是惡天道給她量身定制的幻境。
她在幻境里一千年,惡天道時時刻刻都在她耳邊誘惑她,只是她沒當一回事。
于是惡天道從循循善誘到惱羞成怒,最后在她腦子里和她相看兩厭。
幻境一寸寸破碎,云瑕從破碎的幻境里一步步踏出,來到了熟悉的蓬萊山頂。
……原來是這里,她是從這里落入幻境,落入惡天道為她編織的陷阱。
云瑕看向紫紅色的天空,那只血紅眼睛的氣勢顯然弱了幾分,云瑕掂了掂手中的劍,若有所思。
“……原來如此。”
謝珩含笑上前:“師妹,想明白了?”
“原來它并不是永生不滅,而是要尋找‘寄生體’。”
惡天道的上一個寄生體是葉夕語,葉夕語為它提供了源源不斷的惡意,但葉夕語已經自顧不暇,惡天道在生死危機時,重新選定了新的寄生體——云瑕。
如果云瑕在幻境中迷失自己,去對付那個‘真千金’,那么她所產生的扭曲、嫉妒、憎惡等情緒,都會轉化為滋養惡天道的惡意。
現在惡天道失敗了,沒了惡意滋養,它便會逐漸衰弱。
惡天道神色劇變,它好像知道云瑕想要干什么了,不行,不可以——
云留劍刺入了瞳孔之中,惡天道發出一陣聲嘶力竭的尖叫,云瑕笑著問:“你想逃?”
“想逃,去找別的寄生體?也對……世上誰也不能保證純潔無瑕,只要是人,都會有惡意,雖然一個人的惡意可能不夠,但你能去找很多人,可以一直不停地更換寄生體。”
“但是,你為什么覺得,我會放你走?”
云瑕歪歪頭:“你現在的寄生體是我,我讓你走了嗎?”
惡天道表情扭曲。
它后悔了,它后悔了!它就不該綁定云瑕,怎么會有云瑕這樣的人?機會擺在眼前,她卻偏偏要給那‘真千金’讓路!它不信世界上真有心懷善意的純粹之人,不可能!
云瑕收回劍,又凝聚力量,重重一擊。
“你選葉夕語做你的寄生體時,你們互相利用,誰也離不開誰,你需要她給你提供惡意,她需要你幫忙解決礙眼的人,所以你們誰也控制不了誰。”
“但我不一樣,我不想給你提供惡意,也不需要你幫我。”
“既然不一樣……”
云瑕頓了頓,惡天道又是驚恐又是憤怒:“云瑕,云瑕!我知道錯了,你可以把我關起來,對,把我關起來!把我關在隱玉宗后山,讓冰霜獸看守我,我保證乖乖的不會亂跑,放過我,放過我……”
“關起來……”云瑕似乎在思考:“都說任何人都有改過自新的機會,那……”
惡天道笑意越來越大——
云瑕:“那還是殺了你吧。”
“你被關押在蓬萊涯底,還能折騰出這么大的風浪,要是把你關在隱玉宗……嘖,我又不是有毛病,干嘛要引狼入室?”
“再說了,就咪咪那個智商,萬一被你策反,豈不是得不償失?”
云瑕再次提劍:“所以還是嘎了你比較好!”
“啊啊啊啊!!”
與云瑕輕松的語氣不同,惡天道渾身都被撕裂。
它的‘寄生體’背叛了它,它每一任‘寄生體’,在得知它的存在后,都無比喜悅、振奮,妄圖成為人上人。
只有云瑕,只有云瑕……她竟然不屑一顧,她竟然視如敝履……
云瑕一劍飛出,回頭對謝珩伸手:“師兄,幫我!”
……
現代世界。
渡涉道人坐在高位,單手支頤,地下室沒有燈,他安靜等待著。
忽然,一束光亮自中心而起,他微微抬手,沉寂的劍嗡鳴一聲,落入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