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樹影狂舞,像無數鬼手在昏黃燈下撕扯。金戈探出大半個身子,寒風像冰冷的刀片刮過臉頰,樓下那片光影交界處空蕩得令人心悸。剛才那個模糊的、抬頭凝望的身影,如同被黑暗徹底吞噬,一絲痕跡也沒留下。
“戈?”黃琳帶著睡意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暖意的手輕輕拉住他睡衣的袖子,“怎么了?外面那么冷……”
金戈猛地關上窗,力道大得玻璃都在震顫!他迅速拉攏厚重的窗簾,隔絕了那片令人不安的黑暗,也隔絕了那如跗骨之蛆般纏繞的寒意。他轉過身,臉上已經換上了安撫的溫柔,順勢將黃琳攬入懷中。她溫軟的身體帶著熟悉的馨香,是這冰冷夜色里唯一的真實暖源。“沒什么,”他把下巴輕輕擱在她發頂,聲音放得又低又柔,“風太大,好像吹開了什么東西……看錯了?!彼站o手臂,感受著懷中真實的體溫和心跳,試圖驅散心底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陰影。王強?還是別的什么?那毒蛇般的窺伺感,絕非幻覺!它潛伏著,在某個陰暗角落,耐心地磨著毒牙。
清晨的陽光驅不散金戈眼底的疲憊。踏進廈夂一中,熟悉的喧鬧撲面而來。走廊里抱著作業本匆匆而過的學生,辦公室里飄散著熱茶的香氣和老師們談論試卷的嗡嗡聲,這片充滿煙火氣的生機勃勃,暫時沖淡了他心頭的陰霾。
“金老師!早!”張昊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亮,他抱著厚厚一摞練習冊,額頭微微見汗,眼睛卻亮得驚人,像兩顆灼灼的星子,“您昨天課上說的那個‘社會角色扮演’分層教學法,我們小組昨晚討論到半夜!簡直絕了!李佳老師都說這法子好,能盤活課堂!”
金戈看著眼前這個充滿求知熱情的少年,心頭那根緊繃的弦終于松弛了些許,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哦?討論出什么火花來了?”他順手幫張昊分擔了一部分練習冊的重量。
“火花?”張昊興奮得幾乎要跳起來,“簡直是燎原大火!我們覺得,角色卡的設計是靈魂!比如講‘基層治理’,不能光是居委會大媽,得有小店店主、新租客、甚至‘釘子戶’!不同立場一碰撞,嘿,那理解才叫深刻!”他比劃著,臉上因為激動而泛著紅光。
“金戈!快來!”洪龍的大嗓門從辦公室門口傳來,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他揚了揚手里一疊裝訂精美的材料,“區里的教改成果匯編!新鮮出爐!你的‘情境-分層-實踐’三維互動教學法,還有張昊他們那個‘中學生模擬政協提案’活動,都在頭版頭條!大紅字!區教研室的批語,‘極具推廣價值,成效斐然’!老金,你這下真成咱們區教改先鋒了!”
辦公室里瞬間熱鬧起來。崔麗放下批改到一半的作文,笑著打趣:“何止是先鋒?金老師這勢頭,我看是要當標桿了!”李林穎也湊過來看那份材料,真心實意地贊嘆:“實打實的成績,不服不行!學生們是真受益了?!?/p>
一片祝賀聲中,金戈接過那份沉甸甸的材料。鉛字印著他的名字和那些在無數個深夜打磨出的教案名稱,帶著油墨特有的微涼觸感。這份認可很重,重得足以壓過許多無形的荊棘。他下意識地抬眼,目光掃過辦公室一角。
牟咖正慢條斯理地攪著杯子里的速溶咖啡,眼皮都沒抬一下。他旁邊的林珠,那張總是帶著幾分刻薄的臉,此刻更是沉得像能擰出水來,她手里的紅筆在試卷上劃拉得異常用力,發出刺耳的“沙沙”聲,仿佛要把紙戳穿。范娟則干脆側過身,只留下一個緊繃而冷漠的后腦勺,無聲地表達著抗拒。陽光慷慨地灑滿大半個辦公室,唯獨他們那片角落,光線似乎自動繞道,透著一股陰郁的沉悶。
金戈只平靜地收回目光,嘴角那點笑意并未改變。重活一世,他太明白,改革路上總有頑固的礁石,贊美與冷箭總是如影隨形。他仔細翻閱成果匯編,指尖劃過自己名字下那幾行簡練卻分量十足的評語,內心卻異常清醒:這點光亮,還不足以照亮所有前路,更不足以驅散昨夜窗外那粘稠的黑暗。王強,余匕,還有辦公室里這些冰冷的視線……真正的風浪,或許就在這看似平靜的海面之下醞釀。
手機在褲袋里突兀地震動了一下,屏幕亮起,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本地號碼。沒有稱謂,只有一行冰冷刺骨的字,像淬了毒的針,猛地扎進他的視線:
那半份禮物的游戲,該繼續了。你準備好了嗎?金老師?
金戈的手指瞬間收緊,指關節捏得發白!他猛地抬起頭,銳利的目光如同鷹隼般掃過整個辦公室!洪龍還在興奮地和張海討論匯編里的內容,崔麗笑著接了杯熱水,李林穎低頭整理著桌面……每個人似乎都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牟咖依舊慢悠悠地喝著咖啡,林珠的筆還在發泄似的劃著,范娟的背影紋絲不動。沒有一張臉流露出絲毫異樣。
是誰?!
寒意再次順著脊椎瘋狂上竄!不是王強!這陰冷的、帶著戲謔的惡意,更像毒蛇在暗處吐信!余匕?!這個名字如同驚雷般在他腦中炸開!那個因貪腐和教育舞弊被他親手送進監獄的前教育官員!他出來了?金戈的呼吸驟然急促,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著。他強壓下立刻回撥的沖動,指尖懸在冰冷的屏幕上微微顫抖。不能慌!對方在暗處,就是要看他失措!
“金戈?”黃琳溫柔的聲音自身旁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她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清澈的目光落在他異常緊繃的側臉和那只緊握著手機、指節發白的手上。她微微傾身,壓低了聲音:“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那熟悉的關切像一股暖流,暫時沖淡了那行字帶來的刺骨冰寒。金戈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放松肌肉,甚至扯出一個安撫的笑容,迅速將手機屏幕按滅,塞回褲袋:“沒什么,”他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帶著點玩笑般的疲憊,“昨晚備課有點晚,又被風吵著了。有點走神?!彼匀坏厣焓郑p輕握了一下黃琳垂在身側的手,指尖的微涼傳遞過去,“走,快上課了?!?/p>
黃琳的手溫暖柔軟,被他微涼的指尖觸碰,也只是輕輕回握了一下。她眼中的憂慮并未完全散去,但金戈此刻勉強維持的平靜讓她選擇了信任?!班牛グ??!彼c點頭,目送著他拿起教案走向教室,秀氣的眉頭卻幾不可察地輕蹙了一下。他剛才那一瞬間的僵硬和眼底閃過的厲色,絕非僅僅是疲憊那么簡單。
高三(7)班的教室,此刻卻像一個被點燃的火藥桶!辯論賽進入自由攻辯環節,空氣里充滿了激烈言辭碰撞出的火星。
“人工智能取代重復性勞動是大勢所趨!我們年輕人就該擁抱變化,去學習創造性的、AI無法替代的領域!比如藝術!哲學!高端研發!”正方主辯張昊的同桌陳誠,一個平日里有些靦腆的男生,此刻卻激動得滿臉通紅,用力揮舞著手中的資料卡,聲音拔高了幾度。
反方主辯李思思,一個扎著利落馬尾辮的女生,毫不示弱地拍案而起:“你站著說話不腰疼!創造性的崗位才有多少?高端研發門檻多高?哲學藝術能當飯吃嗎?那些被取代的流水線工人、基礎文員、收銀員怎么辦?他們可能年紀大了,可能沒條件再去學什么高精尖!他們的生計誰負責?社會轉型的成本難道只讓普通人扛?這不公平!”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尖銳的憤怒,直指要害。
“沒錯!”反方另一個男生立刻跟進,語速快得像連珠炮,“轉型需要時間!需要緩沖!需要政府和企業拿出真金白銀的培訓和保障!不能一句‘擁抱變化’就把人甩進社會達爾文主義的泥潭!這叫卸磨殺驢!”
“你這是短視!是保守!”正方隊員立刻反擊。
“你們才是空談理想!不顧現實!”
教室里的空氣仿佛被加熱到了沸點,學生們面紅耳赤,不同的觀點激烈地絞殺在一起,幾乎要掀翻屋頂。金戈站在講臺一側,像一位冷靜的舵手,目光銳利地掃過每一張年輕而激動的臉龐。他沒有立刻制止這近乎失控的爭論,反而在張昊又一次準備站起反駁時,突然抬手做了個下壓的動作。
“停!”金戈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喧囂的力量,瞬間讓整個教室安靜下來,只剩下一片粗重的呼吸聲。幾十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火藥味很足,很好?!苯鸶曜叩浇淌抑醒耄h視一周,他的聲音沉穩,像投入沸水的冰塊,“這恰恰觸及了我們今天討論的核心——社會轉型中的代價與責任。”他走到李思思面前,目光帶著鼓勵:“李思思,你剛才的質問非常有力。被浪潮拋下的人,他們的聲音和困境,是否被‘大勢所趨’四個字輕易地掩蓋了?”李思思迎著他的目光,用力點了點頭,馬尾辮甩動了一下。
金戈又轉向正方:“陳誠,擁抱變化是勇氣,但勇氣需要方向,也需要底線。社會發展的溫度在哪里?當效率的齒輪轟鳴向前時,那些可能被碾碎的個體,是否只是冰冷的統計數字?”陳誠張了張嘴,臉上的激動褪去,換上了思索的神情。
金戈的目光掃過全班,聲音變得深沉而凝重:“同學們,這不是一道簡單的選擇題。它關乎我們如何定義進步,如何衡量一個社會的文明刻度!效率與公平,創新與穩定,宏大的藍圖與微小的個體命運……這些矛盾貫穿古今,考驗著每一個決策者的智慧和良心。”他頓了一下,拋出更尖銳的問題:“如果,有一天,你就是那個手握方向盤的決策者,你會把車開向哪里?是只顧一路狂飆,把掉隊者視為必然的代價?還是愿意踩下剎車,甚至繞點路,去搭救那些落在后面的人?你們的選擇,將定義未來的模樣。現在,冷靜三分鐘,重新組織你們的論點和論據,三分鐘后,繼續!我要看到更深層的思考,更落地的方案,而不是情緒化的口號!”
教室里陷入了短暫的寂靜,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學生們凝重的呼吸。方才的喧囂被一種更深沉、更緊繃的思考氛圍取代。金戈看著這些年輕的臉龐上浮現出的嚴肅與掙扎,心中那根被陰霾纏繞的弦似乎也被這充滿生機的思考力微微撥動了一下。教育的力量,不就在于點燃這思考的火種,照亮前路的迷霧嗎?即使他個人的前路,此刻正被險惡的陰云籠罩。
夕陽熔金,將懋岡市濱海鎮染上一層溫暖的橘紅。金戈和黃琳并肩走在回父母家的路上,海風帶著咸腥的氣息拂過面頰。黃琳挽著他的手臂,輕聲講述著班里幾個英語基礎薄弱的學生最近的小進步,臉上洋溢著純粹的喜悅。金戈側頭看著她被晚霞映照得格外柔和的側臉,聽著她輕快的聲音,心中那片因那封短信而凍結的角落,仿佛被這溫柔的霞光一點點融化。他下意識地握緊了她的手,感受著這份來之不易的寧靜暖意。
“爸,媽,我們回來了!”推開家門,溫馨的飯菜香氣立刻包裹上來。父親金銀正戴著老花鏡,專注地看著本地晚報,母親吳珍圍著圍裙從廚房探出頭,笑容滿面:“琳琳來啦!快洗手,馬上開飯!老頭子,別看了,幫忙端菜!”
餐桌上擺滿了家常卻誘人的菜肴。金銀特意開了一瓶珍藏的米酒,給金戈和自己都斟了一小杯?!案臧?,”父親端起酒杯,鏡片后的眼睛帶著歷經世事的平和與一絲不易察覺的驕傲,“今天碰到老校長了,就是退下來那位。他拉著我說了半天,一個勁兒地夸你!說你搞的那個教改,是真真正正摸到了教育的門道,給學校爭了大光!好??!這才是干事業的樣子!”父親的聲音不高,卻充滿了力量,每一個字都像帶著溫度的小錘子,輕輕敲在金戈心上。
金戈心頭一熱,連忙舉杯:“爸,這才剛開始,路還長著呢。”
“路長不怕,方向對就行!”金銀抿了一口酒,語氣斬釘截鐵,“咱們家,往上數幾代都是平頭百姓,沒出過什么大人物。到你這里,能實實在在為教育、為孩子們做點有用的事,這比什么都強!我和你媽,就盼著你穩穩當當地走,把事干好!”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金戈和黃琳,又添了一句,“當然,跟琳琳好好的,早點讓我們抱上孫子孫女,那也是大事!”這話引得吳珍嗔怪地拍了他一下,黃琳則瞬間飛紅了臉,羞澀地低下頭,嘴角卻忍不住甜蜜地上揚。
金戈看著父母欣慰的笑臉,看著身邊戀人含羞帶喜的模樣,一股暖流在胸腔里激蕩。家的港灣,親人的期許,愛人的陪伴,這就是他重生以來奮力守護的一切!這份沉甸甸的溫暖和責任,讓他幾乎要忘卻窗外潛藏的惡意。
就在這時,客廳里那部老式座機電話突然鈴聲大作!急促的“叮鈴鈴”聲在溫馨的飯桌上顯得格外刺耳,像一根冰冷的針猛地刺破了這團暖融融的泡沫!
“這么晚了,誰?。俊眳钦湟苫蟮剜止局?,起身去接電話,“喂?哦,老周啊……什么?!”她的聲音陡然拔高,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換上了極度的驚愕和難以置信!她握著聽筒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發抖,聲音都變了調:“余匕……放出來了?!什么時候的事?不是說還有兩年嗎?……好,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啊老周……”
“哐當!”金戈手中的酒杯失手掉落在桌面上!澄澈的米酒迅速在桌布上洇開一片深色的、不規則的濕痕,如同瞬間蔓延開的毒液!余匕!真的是他!那個名字像淬毒的冰錐,狠狠扎進他驟然縮緊的心臟!那封短信的陰冷氣息瞬間化為實質的寒意,將他從頭到腳徹底凍結!父親剛才關于“穩穩當當”的叮嚀還在耳邊,而毒蛇,已經出洞!
母親驚惶的聲音還在斷續傳來:“……他……他還特意打聽咱家……打聽戈兒的情況?他想干什么?!”
客廳里死寂一片,只有母親帶著顫抖的尾音在空氣中回蕩。父親金銀猛地摘下老花鏡,鏡片后的眼神銳利如刀,緊緊盯著金戈,仿佛要從他驟然失去血色的臉上找出答案。黃琳的手下意識地攥緊了金戈的胳膊,指甲隔著襯衫布料幾乎要嵌進他肉里,她美麗的臉龐上血色盡褪,只剩下驚懼的蒼白。飯桌上那攤不斷擴大的酒漬,像一張猙獰而無聲的笑臉。
金戈感到一股冰冷的麻痹感從指尖迅速蔓延到全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強迫自己轉動僵硬的脖頸,目光緩緩掃過父親凝重如鐵的審視、母親眼中無法掩飾的恐慌、還有黃琳那失去血色的臉上寫滿的驚懼。每一個眼神都像沉重的鉛塊,壓得他幾乎窒息。
余匕!王強!
一個在暗處窺伺,一個已亮出獠牙!
那“半份禮物”的惡意游戲,從來不是單線攻擊,而是一張從四面八方悄然收緊的、淬毒的網!
他猛地站起身,動作大得帶倒了身后的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無視了父母急切的追問和黃琳失聲的驚呼,幾步沖到窗邊,唰地一下用力扯開厚重的窗簾!窗外,城市的萬家燈火在夜色中流淌,璀璨而冰冷。路燈昏黃的光暈下,樹影依舊在風里扭曲搖晃。這一次,他死死盯著的,不再是樓下那片空地,而是燈火闌珊處,那更深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沉沉黑暗!
就在他目光如炬般刺向黑暗深處時,口袋里的手機再次瘋狂地震動起來!嗡嗡的蜂鳴聲在死寂的房間里顯得格外瘆人!金戈身體猛地一僵,一種極度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他幾乎是憑著本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掏出手機。
屏幕刺眼地亮著,依舊是那個該死的、如同詛咒般的陌生號碼!
這一次,沒有文字。只有一張圖片!一張用最原始的、帶著強烈挑釁意味的彩信圖片!
照片的拍攝角度極其刁鉆而隱蔽,明顯是遠距離偷拍。畫質有些模糊,卻足以讓金戈渾身的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
照片里,赫然是他和黃琳剛才并肩走在濱海鎮回家路上的背影!夕陽的余暉勾勒出他們依偎的輪廓,海風吹拂著黃琳的發梢……這本該是充滿溫情的一幕,此刻卻因為拍攝者那惡毒的窺視視角,變得無比陰森恐怖!照片下方,一行猩紅色的小字如同淋漓的鮮血,粗暴地打在畫面上:
金老師,夕陽下的背影,真溫馨啊……你說,如果這樣的‘溫馨’,突然……碎了呢?另一半的禮物,我和匕哥,可都等不及要親手送給你了!游戲升級,敬請期待!
猩紅的小字像燃燒的烙鐵,狠狠燙在視網膜上!王強!余匕!這兩個名字如同毒蛇交纏,瞬間絞緊了金戈的咽喉!他們聯手了!那張看似溫馨的歸家照片,此刻成了最惡毒的死亡預告!
窗外的黑暗仿佛活了過來,帶著獰笑,洶涌地拍打著玻璃!寒意如無數冰針,瞬間穿透骨髓!金戈死死攥著手機,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可怕的咯咯聲,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冰冷的機器捏碎!他猛地抬頭,充血的雙目如同瀕死的困獸,再次死死刺向窗外那片吞噬一切的濃稠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