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剛才一直在旁邊靜靜聽著皇后和齊妃的話。
在聽到皇后說起王修儀那件事情時,心里還是不可避免的發(fā)緊。
她不想離開后宮。
她的女兒還在后宮里,她唯一舍不得的是她的女兒。
皇后歷來淡淡的聲音又響在她面前:“麗妃,剛才我說給齊妃的話也是說給你的。”
“皇上處置你,比處置了齊妃還要簡單。”
“你知道王修儀那事的,皇上也定然不是糊涂要牽扯那么多無辜的人。”
“你想想玉婉,她要是沒了母妃在身邊,往后會吃什么苦?”
“就算玉婉后來養(yǎng)在席容煙名下,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她將來也定然有自己的孩子,你覺得她對玉婉上心幾分?”
說罷她又嘆息:“爹不疼娘不在孩子,也是可憐啊。”
麗妃顫了顫。
她忙站起來走到皇后的面前小聲道:“皇后娘娘提醒嬪妾的話,嬪妾都記住了。”
“宸妃如今住進了明德殿,嬪妾昨日去找她兩回都被攔了下來,現(xiàn)在嬪妾先去找宸妃說話。”
宋賀蘭抬頭看著麗妃這副依舊唯唯諾諾的樣子十分滿意。
這麗妃別的本事沒有,但對孩子倒是真心的疼,輕易就能捏住她的軟肋。
她滿意的笑了笑,讓麗妃過去就是。
俞嬤嬤等麗妃走遠了,不由站到宋賀蘭的身邊小聲道:“老奴瞧麗妃娘娘那膽小怕事的樣子,會不會誤了事?”
“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豈不是牽扯出娘娘了?”
“上回的事情,皇上可是牽連了好多人。”
宋賀蘭垂下眼眸默默的飲了一口茶,低聲道:“我給她的藥,我雖給她說的是吃三回才會出事,其實那毒藥僅僅吃下一點點就會很快噴血死去,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
“麗妃雖然膽小,但她為了孩子,為了她在忠靖侯府的大哥和妹妹,也不敢不從本宮。”
俞嬤嬤依舊擔(dān)心:“老奴是怕麗妃娘娘在下藥的時候被發(fā)現(xiàn)了,那就真的功虧一簣了。”
宋賀蘭低頭撥了撥指甲,又淡聲道:“那毒染在茶葉上,她只需要事先將那茶葉藏在袖口,趁著給席容煙倒茶時將茶葉滑到茶盞里,席容煙僅僅只需一口,就立馬死去。”
說著宋賀蘭眼底露出陰冷的冷意來:“要是麗妃連這點事也辦不好,那她也該死。”
“本宮用她女兒威脅她,她不敢供認出本宮。”
俞嬤嬤這才微微放心下來,但也隱隱擔(dān)心,皇上要是徹查那藥的話……
麗妃往剛才席容煙的方向去的時候,就看到齊妃正坐在席容煙的身邊。
席容煙坐在石桌上擺弄著宮女摘來的荷花和蓮蓬,齊妃就在一旁找話說。
想當初齊妃在她面前常說席容煙壞話,私下里稱呼席容煙為狐貍精,這會兒看起來又這樣殷勤,到底是人都是見風(fēng)使舵的。
她遠遠看了下,又走了過去。
席容煙拿著剪刀對著荷花剪了剪,又插入到面前月白釉壁瓶里。
齊妃在一旁夸贊道:“沒想到妹妹這么能干,我是比不上妹妹的。”
席容煙前世里對齊妃的了解并不多,她前世也并沒有太多的心思去了解魏祁后宮里的女人。
她前世嫁給顧褞玉也并沒有后宅女子共同侍夫的經(jīng)歷,她父親也從來沒有納過妾室,盡管她并沒有覺得她不會接受納妾,但她心底深處也是隱隱向往自己父親與母親那般感情的。
她的二叔房里養(yǎng)了四五房小妾,院子里經(jīng)常生事,爭來斗去,她跟著母親去看了幾回,女子間那些手段她是也沒想到那般陰毒的。
席容煙不了解前世的齊妃,但這一世的齊妃她是了解的,她的表姐心性漸漸變化,也是在齊妃的壓迫下生出來的勝心。
如今齊妃見風(fēng)使舵,又來她面前搭話,便是將所有人當作是傻子,隨著她的心意被她隨意揉捏。
席容煙只是笑了下,沒有理會齊妃的話,又側(cè)頭看向過來的麗妃,輕輕喊到:“姐姐。”
齊妃看席容煙不怎么搭理她,反向是對著麗妃有些親近,不由得臉色又僵硬起來。
麗妃走到席容煙另一邊的石凳上坐下,又道:“妹妹好雅興。”
席容煙笑:“不過無事消遣罷了。”
兩人說話,好似全忘了另一邊的齊妃。
齊妃自己也覺尷尬,又想起從前對席容煙的冷言冷語,這會兒又恨自己剛才為什么犯賤來熱臉貼冷屁來。
她手指緊了又緊,卻不敢如從前一樣對著席容煙擺臉色,只是笑著說她有些事情,先走了。
皇后那頭見到齊妃又灰溜溜的從席容煙那里離開,只是淡淡笑了下。
齊妃歷來都蠢,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在席容煙那里碰了壁,又叫俞嬤嬤去叫她過來。
這頭麗妃微微有些緊張的看著席容煙,又從袖子里拿出一個荷包放到席容煙手上,小聲道:“妹妹,都在這兒了。”
席容煙這趟出來就是為了等麗妃的。
她看了看手上的荷包,里頭的東西并不沉,又看向麗妃:“皇后親手給你的?”
麗妃搖頭:“皇后娘娘讓一個宮女放在一個地方,路過我身邊的時候讓我去一個地方拿。”
席容煙笑了下,皇后做的這么小心,不管成不成,都是在跟麗妃撇清關(guān)系。
是要將麗妃當作一顆隨時可以推出去的棋子了。
席容煙看著麗妃又問:“你的家人還在忠靖侯府,你不怕?”
麗妃紅了紅眼眶,啞聲道:“我只知道我怎么做都是死。”
“妹妹心善,或許能幫我一分,但皇后娘娘那里,是一條活路都不會留給我的。”
席容煙又看了看麗妃眼框上的紅暈,默了默又問:“上回我問你的,你想好了么?”
麗妃抹了抹淚,啞聲道:“我想留在宮里。”
“我想陪著玉婉。”
“要是沒有玉婉,我一個人也活不下去的。”
席容煙頓了頓。
她這么問麗妃,只是害怕魏祁又如上一世那樣做。
但若是她在魏祁面前離開,那他還會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她不知道。
她只是輕聲問麗妃:“你真的想好了?”
“你要是去宮外,我會叫人安頓好你的。”
麗妃依舊搖頭:“我知道妹妹對我是好心,只是我離不得孩子。”
“不管留在宮里有怎樣的兇險,只要能多陪玉婉一天,我便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