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席容煙最開始的打算,是利用皇后害她的事情,順勢假死瞞過魏祁的。
皇后三番兩次的害她,席容煙并不想關心她的處境,她要害自己性命也是真。
但是后來席容煙夜里想了一夜,要是她這么做了,依照魏祁的手段,必然要查到麗妃。
并且有魏祁時時看著,皇后不一定能對她真下得了手,她這兩日想了想,還是打算用最保險的方法,連累最少的人。
她也不想將麗妃牽連進來。
前世有些妃嬪什么也沒有做,就被魏祁賜了毒酒,這一世席容煙只想再不連累無辜的人。
她現在將這個荷包給魏祁,是為了保麗妃一命。
魏祁靜靜看了席容煙手上的荷包一眼。
今日席容煙出去做的所有事情,說的所有話他都知道。
包括麗妃給她的荷包。
席容煙并沒有隱瞞他,沒有隱瞞就是好事。
這些日他總覺得席容煙有一些不對,他算不上太了解席容煙,但也了解一些,
她是人人眼中端方的世家姑娘,在外自來重儀態規矩,即便在私下里,她也是異常規矩的。
在前世他打算強占她時,他曾讓探子去看過她與顧韞玉兩人到底是如何過的,感情是不是如外頭傳言的那般好。
最后傳回來的消息算不得他想要聽到的,但也絕不是他以為的那樣。
那些探子傳回來的席容煙和顧韞玉相處的畫面,雖也能看出情投意合,但兩人都極重規矩,即便夜里兩人單獨相處時,兩人也沒有什么太多親密的動作。
日復一日,按部就班的。
曾讓他誤以為兩人之間只是因著定親才成婚,并沒有多少喜歡。
所以他才會愈發生了占有的心思。
魏祁曾鄙夷。
他覺得喜歡一個人,身體是會克制不住想要向她靠近的。
是會忍不住將全部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顧韞玉雖然喜歡席容煙,但是卻極克制,大抵這就是席容煙喜歡他的原因。
謙謙溫和的公子,如她喜歡的那般脾性。
魏祁知道席容煙應該是不擅長撒嬌的性子,大抵又是前世里從未體會到過她的親近,現在才會覺得那樣異樣。
他雖然不想懷疑席容煙,卻更想要知道她一整日都做了什么。
魏祁從席容煙的手上將那只荷包拿在手里,捏了捏,看著席容煙:“里面是什么?"
席容煙便道:"麗妃說里面是泡了毒的茶葉,只要混在茶水中,輕易發現不了。"
"說是吃三回就救不回來了。"
魏祁側頭讓人去叫太醫來。
很快太醫過來,拿過那荷包里的東西仔細查看,接著就神色驚恐的看向魏祁:“皇上,里面的毒是斷腸草。”
“這種毒的毒性極大,沒有顏色,但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只要喝下去,那人必會腹痛難忍,接著就會斷腸燒心,嘔血而死。”
“身子弱的,不到一刻鐘,就能要了人的命,且也極陰毒,根本無藥可解。”
席容煙沒想到皇后竟然對她用了這般毒的藥。
又聽那太醫道:“這種毒極稀少,往往產自北地。”
魏祁抿唇,看了太醫一眼,讓他先退下去。
席容煙害怕的眼眶里盈了淚光,埋在魏祁的懷里:“這回要不是麗妃與臣妾說,臣妾哪天被皇后害了都不知道。”
“皇上,臣妾害怕。”
魏祁的臉色微微陰沉。
皇后背后的動作他了如指掌,更知道她托忠靖侯府送了一罐茶葉來,接著那茶葉就交到了麗妃手里。
雖說他知道這茶葉有毒,卻沒想是這樣的劇毒。
看著懷里害怕含淚的人,魏祁生出一股愧疚來。
本來是想悄無聲息處置了麗妃的,他并不想讓席容煙害怕,偏偏席容煙總與麗妃接觸,麗妃又將這件事說給了席容煙,讓她害怕了。
他輕輕撫在席容煙的后背上,語氣沙啞:“煙兒,不用害怕,朕會將皇后幽禁。”
“她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了。”
“這宮里沒有人能夠害你。”
席容煙抬頭看向魏祁:“皇上要幽禁皇后多久?”
魏祁低頭對上席容煙的臉龐,心疼的抬手為她擦拭淚眼,嘆息道:“煙兒,朕幽禁她,她便與廢后無異,永遠都不可能再出來了。”
“但是圣旨再等等,煙兒無需擔心,朕都會處置好的。”
其實魏祁到底要怎么處置皇后,席容煙并不怎么關心,她只是覺得,皇后在背后做了這么多事情,總要嘗到惡果的。
到了第二日夜里的時候,席容煙就聽到了消息,長春宮的宮門閉上,大殿下住去了皇子所。
席容煙并沒有去刻意的打聽,她知曉這個,是因為大殿下跪在了明德殿前不停的磕頭,太監怎么也拉不走。
又畢竟是皇上唯一的皇嗣,太監們也不敢下重手,也都束手無策。
離到現在,已經跪了一個多時辰了。
魏祁身上穿著寢衣,肩上披了件鶴衣,坐在書桌前,好似根本不關心外頭大殿下還跪著。
夏日雨急,外頭又下著雨,席容煙坐在魏祁的身邊,看著昏黃燭火下魏祁那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臉龐,忍不住小聲道:“皇上就打算這么讓大殿下一直跪著么?”
席容煙的話落下后,魏祁隔了半晌才放下了手上書,靜靜的眼眸看著席容煙:“煙兒不用理會他。”
魏祁又握了握席容煙的手:“這件事你不用多問,朕去處置。”
魏祁這話一說完,就起身走了出去。
席容煙看著魏祁的背影,筆直又高大,卻透出一股冷清清的無情。
她看著那背影消失在眼前,頓了一下,忽然想出去看看,只是步子才跨剛出屏風,她便聽到外頭低低的驚叫聲,接著是魏祁冷清低怒的聲音:“混賬。”
“你母后犯了大錯,你也跟著不分是非?還是你覺得朕不分是非。”
“你若再跪在這處,朕便將你廢黜為庶人。”
魏祁那低怒的聲音帶著冰冷的情緒,無端讓人膽寒,就連席容煙聽了,也被嚇得驚了驚。
即便那聲音被大雨沖刷了一些,也依舊可怖。
腳下的步子卻沒有停,席容煙往殿外走,一側頭就看到跪在外頭的大殿下小小的身子蜷縮在地上,唇邊隱隱有血跡。
這一瞬間,席容煙的步子猛然頓住,怔怔的看著那一幕。
她沒想到,魏祁對大殿下也這么殘忍。
在她前世的記憶里,大殿下好似一直冷清沉默,但極聰慧,人人都夸獎他。
魏祁負著手,眉眼依舊冷酷,冷冷的看著魏恒被他踢了一腳,在聽見了他的話后又咬著牙掙扎著起身。
他的這個兒子依舊還是沒有變。
他想要的東西是權利,為了權利他可以隱忍。
他跪在這里是因為他母后能給他權利。
聽到自己要將他廢黜后,便作乖順的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