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你的貓 第6章 坦白從寬

不知怎么回事，林小夏已經像樹袋熊似的掛在她胳膊上："坦白從寬！"她突然湊近代代領口嗅了嗅，"有男人的味道的味道。"

趙越在五米外輕笑出聲，"晚上七點，老地方補課。"

宿舍門"砰"地關上，林小夏把代代按在堆滿薯片袋的椅子上。她晃著手機里偷拍的照片："我說之前趙越學長怎么突然出現在樓下，原來是等你？"

代代盯著照片里趙越模糊的身影，突然想起那天他把自己堵在玄關，耳尖瞬間燒起來。

"從實招來！"林小夏晃著代代昨天穿的外套，"連你內衣帶子松了都是我提醒的，現在居然......"她突然瞪大眼睛，"等等！你今早穿的是趙學長的襪子？"

代代慌忙把腳縮進拖鞋，腳踝處露出的灰藍船襪明顯大了一碼。林小夏已經笑得滾到床上："難怪趙學長看著和平時不一樣，原來是被小妖精勾了魂！"

"就...就是普通交往。"代代揪著抱枕流蘇，聲音越來越小，"他教我理論力學......"

"教到床上去了？"林小夏突然摸出《量子力學》課本拍在桌上，"我要趙學長親手整理的復習大綱！作為補償，你必須保證我這門課拿優秀！"

窗外的云朵慢悠悠飄過陽臺，代代數著桌上跳動的光斑，突然被林小夏捏住臉頰："快說！怎么勾搭上的？趙越學長不是連蘇媛都看不上嗎？"

代代揉著發紅的臉頰，想起迎新會那天勾住的襯衫紐扣："他說...說我的聲音好聽。"

"哈？"林小夏的尖叫驚飛窗外麻雀，"這是個什么鬼理由？"

代代被口水嗆得猛咳，林小夏突然安靜下來，眼神變得犀利："你們...那個了？"

"沒有！"代代差點掀翻椅子，"就是...就是睡在一起..."話沒說完就被薯片袋砸中，"孤男寡女蓋棉被純聊天？你當我三歲？"

夕陽透過紗窗在地上織出金網，代代摸出手機里偷拍的睡顏照。照片里趙越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小扇子似的陰影，凌厲的下頜線被代代用貓咪貼紙遮住了。

"就親了幾下..."代代的聲音輕得像蚊子哼哼，"他教我打臺球的時候，突然停電......"

"停——電——"林小夏拖長的尾音在樓道激起回聲，"然后呢？趙學長有沒有像傳說中那樣..."她突然把代代撲倒在床，指尖劃過她鎖骨，"在這里留記號？"

代代慌亂中碰倒水杯，浸濕的《理論力學》筆記暈開一片墨跡。

林小夏突然正經起來："說真的，趙越學長連物理大賽后的探討會都不參加，非要提前回來..."她晃著論壇截圖，"那天接機的真是你？"

代代想起機場那天的場景，含糊應了聲。林小夏已經打開外賣軟件："哈根達斯，我要吃三個球！"

暮色漸濃，趙越消息的提示音驚得代代差點摔了冰淇淋勺。林小夏瞄見屏幕上的[我在樓下]，突然對著窗外喊："學長，你們家代代沒穿——"

代代撲過去捂她嘴的動作太急，薄荷冰淇淋蹭到林小夏新買的JK裙上。少女的驚叫與求饒聲驚動了整層樓，卻蓋不住樓下梧桐樹后那聲寵溺的輕笑。

林小夏扒著陽臺欄桿突然壞笑，"代代！趙越學長今天是不是刻意穿的這么隆重？"她抓起梳妝臺上的香水就往代代頸側噴，"咱不能被比下去！把我新買的絲絨發帶系上！"

代代被推出宿舍樓時，正撞見趙越倚在銀杏樹下看表。

"今天講量子隧穿效應。"趙越接過她書包時指尖擦過腕骨，他忽然傾身嗅了嗅，"噴香水了？"

自習室最后一排的燈管滋滋作響。趙越的鋼筆尖在草稿紙上寫出波函數的內容，代代突然按住他手腕："這里是不是該用高斯波包？"耳后垂下縷縷發絲。

趙越反手扣住她指尖壓在微分符號上，"這么聰明..."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廓，"不愧是我的人？"

我的人，代代心里一顫，學長說我是他的人？好像是哦，不自覺的笑出了聲。

窗外的爬山虎在風里沙沙作響。當代代用三種方法解出透射系數時，趙越突然將鋼筆別在她耳后，"獎勵。"他變魔術似的掏出個雪花釉馬克杯，杯底藏著只炸毛的小貓。

"這是？"代代驚喜地摩挲杯身，那只炸毛小貓分明是她在教學樓后喂過的小三花。

這只小貓明明很乖順，怎么會炸毛？

上次代代喂過小流浪之后，趙越剛蹲下，小三花瞬間炸毛，還沖著趙越哈人。

十點的下課鈴響起。趙越牽著她拐進實驗樓后的小徑，滿墻的藤蔓在月光下織出星河流淌的甬道，趙越突然轉身將她的腰一攬。

"閉眼。"代代聽見金屬搭扣輕響，鎖骨突然貼上微涼的觸感——是枚銀質楓葉吊墜，葉脈處嵌著一粒紅豆大小的月光石。

趙越的唇落在她顫抖的眼瞼，他握著吊墜貼近自己心口，月光石在黑暗中泛起一縷熒光。

突如其來的探照燈打斷旖旎，保安大叔的吆喝聲由遠及近，趙越攬著代代閃進藤蔓深處的缺口。

宿舍樓道的聲控燈明明滅滅，代代摸著鎖骨處的月光石吊墜剛推開房門，就被三道幽怨的目光釘在門板上。

"從實招來！"林小夏晃著跳到她面前，"和趙越學長都干什么了？"

另外兩個室友一左一右架住代代按在椅子上，林小夏突然捏起片銀杏葉，"這是什么呀？以前可沒見你帶過，上面寫的什么呀？"

代代趕忙將吊墜用手按住，自己都沒來得及細看。按住吊墜的動作太急，三個女生頓時笑作一團。熄燈前的最后十分鐘，四人擠在代代的床上，燈光將紗簾上的碎花投影在她們臉上。

"他教你做題的時候..."一個突然壓低的聲音，"會不會突然親過來？就像《惡作劇之吻》里江直樹那樣？"

代代把臉埋進枕頭，忽然感覺床架輕微晃動——林小夏不知什么時候開始研究起那條吊墜："邊緣刻著Z&D......原來大神戀愛就變正常人了？"

整棟樓突然陷入黑暗，代代趁機鉆進被窩。手機在枕下震動，趙越的消息照亮她緋紅的臉頰：[被子蓋好，明天有雨]

正要回復，上鋪突然垂下林小夏的腦袋："代代，趙越學長會影響你睡覺么？"

另外兩張床傳來憋笑的顫動。

寒假的初雪來的總是猝不及防，趙越正對著屏幕里的波函數皺眉。手機支架上的代代裹著毛絨兔耳睡衣，捧著馬克杯在屏幕里陪他演算。

"第三組數據有問題。"屏幕突然傳來代代的聲音，"你看自旋電子在石墨烯邊緣的..."一道藍弧在屏幕里晃了晃。

趙越摘下護目鏡輕笑："代代同學，你這樣讓為夫很沒面子啊。"

咳咳，代代差點打翻熱可可。視頻那頭傳來紙張摩擦聲，趙越的鋼筆尖正戳著草稿紙上畫的小貓。

除夕夜的鞭炮聲炸響，代代躲在房間里視頻。趙越解開兩顆襯衫紐扣："爸媽在國外參加峰會，年夜飯是微波爐加熱的餃子。"

"收到我給你寄的禮物了么？"代代壓低聲音，"就藏在桂花蜜罐底下，記得用..."突然被母親掀簾子的動靜打斷，"代代你跟誰說話呢？"

慌亂中代代將手機扣在羊毛大衣里，趙越只來得及瞥見一閃而過的碎花圍裙。他摩挲著突然黑屏的手機，在年夜飯的孤寂里拆開那個裝著桂花蜜罐的包裹——底下壓著泥塑的擁抱小人，標簽上寫著"暫時替代品"。

初五迎財神的煙花映亮書房，代代的門沒關，老代在門口聽到女兒傻笑。目光掃過女兒來不及鎖屏的平板，視頻窗口里穿高領毛衣的男生一閃而過平板就被扣上了。

"男同學？"父親端起枸杞茶。

代代揪住睡衣上的兔耳朵："就...普通學長。"她沒注意趙越悄悄截屏了監控畫面，正在給那個穿著卡通睡衣的背影配上"未來岳父查崗中"的文字氣泡。

[叮叮叮，你的湯圓已送達。]代代發來的湯圓照片里，有顆故意捏成貓爪形狀的，芝麻餡正從肉墊縫隙滲出來。

"我媽說..."代代的聲音裹著糯米香，"開學帶點自家釀的梅子酒給同學。"

趙越的鑷子夾著玻片，他望著培養皿里的樣品輕笑："告訴阿姨，女孩子在外不能喝酒。"

趙越的課題終于突破瓶頸。他揉著通宵后酸痛的脖頸點開視頻，發現代代罕見地化了淡妝，珍珠耳釘在晨光里搖曳。

"我媽說女孩子要打扮的漂亮點......"她指尖繞著發梢打轉，"她說這樣才有人追，嘻嘻。"

趙越的咖啡杯停在半空，"告訴阿姨，她女兒不用打扮就已經把最優秀的人迷住了。"

迎春花開的季節，代代拖著行李箱撞進了趙越懷抱。

"請吃飯？"林小夏把泡面叉子戳在桌上，"趙越學長終于良心發現要賄賂我們啦？"

代代正往書包里塞實驗報告，被她嚇得鋼筆尖在紙上暈開墨團："他說...感謝你們平時照顧我。"

另一個室友突然從上鋪倒掛下來，"是得感謝我們哈，上次你發燒是誰給你帶的飯？是誰幫你答到？是誰......"

當然這些都發生在剛入學，代代和趙越還沒有出現交集的時候。

"打住打住！"林小夏掏出手機打開大眾點評，"重點是吃什么！必須狠狠宰趙越學長一頓。烤肉！必須是韓式烤肉！我要大神學長親自給我們烤牛舌！"

"小心臺階。"趙越伸手扶住差點被絆倒的代代，兩人剛踏出校門就聽見引擎輕響。

一輛珍珠白跑車泊在梧桐道旁，蘇媛推開車門，及膝長靴踩著落葉發出細碎聲響，波浪卷發間別著枚簡約的卡地亞山茶花發夾。

"好巧啊，趙越，我爸下周在上海有個學術沙龍，邀請了席教授做報告，他們說想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