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1情太辛苦了,她以后再也不要偷1情了。
病倒在床上,眼冒金星的時候,阿風的內心是崩潰的。
昨天她被賀鳳臣一嚇,又被他揠苗助長,灌入許多真氣。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阿風就覺得不對勁。
嗓子很痛,頭也很暈,渾身重得如綁了秤砣。
但賀鳳臣既然回來了,按之前的計劃,她要去跟他學劍的。
她強撐著病體爬起來的時候,賀鳳臣跟方夢白已經坐在房間里說話了。
“客棧人多眼雜,還得尋個僻靜的宅子……”
宅子?阿風冷不丁聽到這句愣了一下,“尋什么宅子?”
方夢白跟賀鳳臣抬起頭,看到她出現。
“阿風。”
“阿風。”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喊道。
只不過一個嗓音溫然,一個嗓音清冷。
“什么宅子?”阿風不解問?聽賀鳳臣話里的意思,他這是要在平陽城買房?可他們不是還被拂衣樓的人追殺嗎?
賀鳳臣寡言少語,還是方夢白主動站起身,為她解釋,“賀兄是說你與他那一月之約。”
他如往常一般,下意識牽她的手入座。
可余光瞥見賀鳳臣,方夢白指尖一頓,又縮回去,拐個彎轉而替她拉開椅子。
……阿白在跟她避嫌。
饒是知曉這是為她好,阿風心中還是一黯。
賀鳳臣或許瞧見了他倆當他的面小動作,卻恍若未覺,不置一詞。
她在兩人身邊坐下。
方夢白倒了杯茶,遞到她手上:
“如今是六月,六月里是天漢海風暴最劇烈的時候,咱們又不能搭乘星海飛舟,賀兄的意思,不若在平陽城盤桓半個月……一來,等風暴平息,二來,等你入道。”
“三來,那些拂衣樓的殺手,必定以為賀兄找到我后,會盡快帶我回到宗門尋求庇護……也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不過客棧里人多眼雜,這半個月,最好還是去外頭租個房子。”
阿風一聽就明白過來,他倆昨天擺明已經將事情商量了個七七八八。
她聽著也挺有道理的樣子,那就聽他們安排就是。
“阿白,我都聽你們的。”她乖巧說。
方夢白抬頭沖她笑了一下,笑容有點說不上來的奇怪。
她看看方夢白,又看看賀鳳臣。
隱約覺察出這兩人之間商論公事之余,其間還彌漫一股古怪氣氛。
不過方夢白明顯不肯說,賀鳳臣更不可能閑著沒事跟她談天嘮嗑了。
阿風只好先將困惑捺下。
方夢白跟賀鳳臣兩人倒都是一般的果斷性子,上午通知了她,下午便約見了中人,三人一同去看房。
中人見到他們仨愣了一下,可能也沒見過這種兩位郎君中間夾著一位小娘子的配置。
而且,這三人眉眼大不相同,長得也不像兄妹家人啊。中人心里泛起嘀咕。
職業素養令他按捺下八卦之心,帶著他們三人先來到城東一處住宅前。
第一處是一幢小樓,裝修得十分漂亮,就是臨街太近,恐怕吵鬧。
看房的時候,方夢白自然一口一個阿風呼喚她,問她的看法。
中人便以為他二人才是夫妻。
哪知曉賀鳳臣也很尊重她的意見,同樣喊她阿風,問她喜好。
……不是,這對嗎?他們難道不是情敵嗎?她還以為那天很奇怪的疏通真氣是賀鳳臣在報復她呢。
賀鳳臣個子高,問她話時每每要側身低頭,顯得親密許多。
方夢白微微蹙眉,不著痕跡走上前,擠進他二人中間。
賀鳳臣抬頭看他一眼。
他三人隊形便成了,賀鳳臣,方夢白,阿風。
也不知是不是防她跟方夢白交往太密。走著走著,賀鳳臣竟又不著痕跡,若無其事地拐過來,再度橫插入她跟方夢白之間,將二人牢牢隔開。
那中人的目光登時就變了。
阿風百口莫辯:“……”她合理懷疑他猜他們在搞淫-趴。
賀鳳臣尊重歸尊重。阿風對自己寄人籬下的處境卻有鮮明的認知。
她只是個方夢白的掛件,還是特不討喜的那種。
她回答得便十分保守,不管看哪間房,都乖巧點頭,“嗯嗯,都行,我都可以,都好都好。”
賀鳳臣見從她口中問不出東西,便也不再多問。
最終,三人擇定了“桂花巷”里的一處民居。
這本是某個富商眾多私宅之一,因常年閑置著,索性便拿出來租賃。
二進的院落,裝修得齊整清雅。在此之前,月月都有專人來打掃。租戶拎包即可入住,省卻了許多麻煩。
周圍環境也僻靜。鄰里都是小富小康之家,不必擔心魚龍混雜,隔墻有耳。
房間雖多,賀鳳臣卻仍不愿跟方夢白分開住。
少年環視一圈,望著東廂房前,一錘定音,“阿風,這一間供我跟玉燭起臥,其余房間,隨你挑選。”
中人瞪大眼睛:“……”
簽訂契約之后,阿風送中人離去。
回想起此人離去前雙眼放光,步履匆匆發的模樣。
她默默腳趾摳地:“……”這眼神她可太熟悉了,當初她們寢室聚眾八卦的時候就是這樣式的眼神。
想必他們仨能提供給中人往后好一番的談資了。
自己吃瓜時雖然很爽,但被別人誤會屬實是有點尷尬。
阿風原地糾結了一會兒,這才回頭去找賀鳳臣跟方夢白兩個。
賀鳳臣正站在院子里的桂花樹下,正值夏日,桂陰濃密滴翠,密密匝匝流到少年冰雪般欲透的肌膚上。
他眉睫低垂,默默無言,若有所思。
難道是在想她跟方夢白嗎?光影變化下,少年眉的眼竟有幾分疏離的憂悒脆弱。
阿風的愧疚之情登時又占了上風。
嚴格來說,她確實是小三不假。這少年平日里行為處事太過疏冷強硬,便也忽略了他的感受。
心上人失憶之后,移情別戀,他的心情應當十分難受吧?
阿風躊躇著,有意跟他說兩句話。
剛剛合同是他簽的,錢也是他付的。
好一大筆錢呢,銀票說拿就拿出來了。
阿風抬起頭,跟著他的視線,又瞧了瞧這間宅院。
古色古香,寧靜幽美。
她心里也喜歡得很。忍不住問:“很貴吧?”
賀鳳臣頓了一下,這才意識到,她這是在跟他說話。
“錢不是問題。”
猝不及防被秀一臉的阿風:“……”
愧疚之心迅速消退。
可惡的有錢人!!
她想起方夢白,“阿白……”
在賀鳳臣的目光下,又迅速改口,“方、方先生呢?”
賀鳳臣沒吭聲,偏頭想了一會兒,才開口糾正她:“阿風……我想,我才是玉燭明媒正娶的妻子。”
“你們已經和離,便算是陌路人了,你實不該,當著我的面,對玉燭仍念念不忘。”
他語速很慢,如清泉般耐心道來,淡然雙眼,并無不滿,反倒包容如悠悠碧海。
對上他的視線,阿風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直覺愈發強烈:賀鳳臣,或許真的已經覺察出她跟方夢白那天夜里的事了……
她渾身又是冷,又是熱,冷的是心驚膽寒,熱的是羞愧難安。
“我……”
她想開口,賀鳳臣卻平靜地打斷了她,“罷了,你還小呢。”
阿風一愣,下意識就要反駁,“我、我不小了。”
“你多大年紀?”賀鳳臣低下身反問她。
“二、二十?”明明二十歲不論在現代,還是古代,都不算小了,但當著賀鳳臣的面,阿風不知道為什么還是有點底氣不足。
少年淡淡直起腰背,輕哂:“我如今已有一百四十余歲。”
阿風:“……”差點忘了,這是個仙俠修真**同人。眼前這少年的真實年齡完全能當她爺爺了。
她一時語塞。
賀鳳臣卻冷不丁岔開話題:“他在屋里收拾。”
阿風又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賀鳳臣這是在回復她剛剛的話題。
她被他這不可捉摸,忽遠忽近的神秘多變態度弄得愣了好一會兒。
她是不是應該道謝……
道謝……
可賀鳳臣卻已轉過身,又仰著臉靜靜地去瞧庭中桂樹。不欲多加交談之意十分明顯。
“謝謝。”最終,她還是小聲說。
賀鳳臣怔了一下,眉頭掠過一點微訝。
阿風也沒打算解釋。
……我們天朝學生就是這樣,無時無刻不在說謝謝的。
琢磨不清賀鳳臣的態度,阿風也就不琢磨了。
比起賀鳳臣,她更擔心的是方夢白。
阿白今天不對勁,她想找他,又顧忌賀鳳臣的存在,不好直接去。
“我也進屋看看……”她說著進了隔壁屋,裝模作樣盤桓了一會兒。
再出來的時候,賀鳳臣已不見了蹤跡。倒是瞧見了方夢白端了盆污水出來。
方夢白愛干凈,縱使這屋之前有專人打掃過也不放心,定要自己里里外外拾掇一遍才罷休。
“阿白!”
阿風狗狗祟祟,四下張望了一圈兒,確信賀鳳臣的確不在附近,這才沖方夢白招招手。
方夢白抬頭見她,愣了一下。不愧為她前夫,超高同步率,也狗狗祟祟四下張望一圈,忙小跑過來。
夫妻倆躲在桂花樹后,借著樹干的遮蔽,順利會師,都松口氣。
四目相對,好一番噓寒問暖。
類似于,你怎么樣,我很好。
你受苦了。
不苦不苦,見不到阿風(阿白)才苦。
此時,背著賀鳳臣,方夢白才敢牽她的手。
捏了一下她手掌,少年苦笑著,長長吁了一口氣。
“阿白……”阿風遲疑著開了口,“我早上見你有點不對勁,你、你怎么樣了?昨天你跟賀公子出什么事了嗎?”
她話音剛落,握她手的少年便一僵。
阿風:“……”不會真出事了吧?昨天白天見他還好好的,出事也只能出在夜里。
等等、夜里?!阿風倒吸一口涼氣,瞪圓了眼看他,大腦瞬間宕機。
方夢白對上她視線,瘋狂擺手,“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皺著眉,神情憂郁,“我……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開口。”
“阿白,我們是夫妻!”阿風忙反握住他手,給他力量,“你說過的,夫妻本為一體,夫妻之間,哪有什么不便說的?”
方夢白似乎覺得她說得有理。
成親兩年,他們二人當真可謂親密無間,無話不談。
少年掙扎了一下,這才將賀鳳臣昨夜所做所為,小聲開口。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我很擔心……”
阿風聽完,臉色也“唰”地白了。
她之前便擔心賀鳳臣要求方夢白履行夫妻義務。
只是瞧賀鳳臣性冷如雪,飲露餐英的模樣,還當他對這種事全無興趣……
她還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為丈夫的屁1股而憂心。
救命啊,不要艸她家老公哇……
“他……他真這么說的?真是要在上面?”
小妻子著急之下,問得直白。
方夢白一頓,卻狠狠破防了。
“我……又無龍陽之癖,陰陽相濟才成乾坤正道,大丈夫立身處世,立得直,端得正……便是殺了我,我,寧死也不愿的。”
阿風:……
方夢白性子雖軟,素日里卻也是臨危不懼,
此時卻紅了臉,眼里慢慢流露出傷心,屈辱之色。
……確實是破防得狠了。
“但他要是強上呢?”阿風雖不忍,仍然擔心地問出了口。
方夢白一僵,“我……我的確也有此擔心,不過你放心——”
他抿了抿唇,臉上重又露出堅決的神采,“他曾說劍術不如我……我昨日已問他能否授我劍術,他答應了。”
“阿風,”方夢白又緊了緊她的手,“從今日起,我會跟你一起學道。我不想找回從前的記憶,可總要撿回從前的修為,才能保護你,和我。”
阿風聽了,也覺得在理,便反握住他手,鼓勵說,“好,從明日起,咱們便一同學道,互勵共勉!砥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