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擱淺 第6章 夢境與回憶

一路上都是綿延不絕的盤旋公路，因為當地的火車還沒有開通，中轉只能改成大巴。不知不覺，晟涵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夢中，回到了小時候……

又到了一年一度團體操的排練時間，每年校運動會開幕式上，各年級團體操的展演，都是重頭戲，也是穹漠小學運動會的傳統。

每天下午放學后，孩子們都會被組織起來，額外進行2個小時的團體操排練。這是孩子們每年最喜歡做的事情，一方面，大家可以借著團體操排練，和其他班級的孩子們一起玩耍，結交更多的朋友；另一方面，老師考慮到孩子們放學后還要排練，太辛苦，為了孩子們回家后能夠很好的休息，一般在排練團體操期間，除了做好課業的預習和復習，老師們不會再給大家布置額外的家庭作業。

操場上，大家手拿花環，認真彩排著。花環是團體操必須使用到的演出道具，都是放學后孩子和家長一起根據學校統一的要求親自動手制作的，所以孩子們對手中的花環都視若珍寶，愛護有加。

團體操中有很多隊形的變換，在變換過程中，對隊形的整齊度有著極高的要求，這也是每年排練團體操的難點。

負責排練的老師讓大家男女交錯排開，手拉手圍成大大小小的圓圈，可愛的孩子們認真照做了。隊伍中，有一個小男孩顯得格外與眾不同，只見他認真地對女孩說：“男女授受不親，咱倆別拉手，你拉著我的花環或者袖子就好。”一臉稚嫩的臉上，滿是真誠。女孩兒眨著大大的眼睛，看著男孩兒，點點頭，乖巧地照做了。

隨后的日子里，女孩和男孩因為隊列的排布，一直都站在一起。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問道。

“修杰，修長的修，杰出的杰，我媽媽希望我長高高的個子，做一個優秀的人，這樣，我以后才能好好保護她。”男孩認真地回答道。

“你呢？”

“我叫晟涵。”女孩微笑道。

落日的霞光照在女孩兒的臉上，那笑容，甜甜的，溫柔而燦爛。

晟涵睜開惺忪的睡眼，回想起夢中的場景，不由自主地笑了：“修杰這個傻瓜，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其實早在上小學時，兩個人的緣分就被捆綁在一起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原本崎嶇的山路在雨水的沖刷下更加濕滑了，加上天色已經黑了，車上的人都因為緊張不敢說話，車內安靜得可怕。晟涵望著窗外，陷入了回憶……

課間休息，教室里有的人在講臺上請教老師課堂上沒有聽明白的難點；有的人在教室后的空地上嬉戲打鬧；有的人在奮筆疾書補前一天晚上沒有完成的家庭作業；還有的人在埋頭休息蓄積能量……

一個身材高挑的男孩，在座位旁不安地踱著步子，似乎想要做些什么，但又猶豫不決。是修杰，他的手里，拿著一張折疊精美的紙，好似是一封信。

終于，他深呼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大步流星向晟涵走去。

“給。”修杰把信放在晟涵的課桌上，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晟涵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愣住了，下一秒，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拿著信走出了教室。

小學的那次團體操，修杰給晟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原本以為團體操后兩個人可以成為關系要好的小伙伴，卻不知，那一年秋天，修杰因為家庭原因，轉學去了外地，直到高中，又轉回了穹漠。童年的伙伴，如今都長大了，晟涵是在高一新生入學那天，老師讓全班同學作自我介紹，聽到修杰的名字后一眼認出修杰的。可是修杰，似乎早已把自己忘記了。也是，這么多年沒見了，小學時的交集，也僅僅是團體操排練的那幾天時間，忘記一個人再正常不過了，更何況都已經過去這么多年了。

緣份這種東西，總是很神奇，緣起，無論兩個相隔多遠的人，就如同冥冥中有一根無形的線，始終被牽扯在一起，縱使隔著萬水千山，也終會再次相遇。平靜的日子一天天度過，未曾有任何的波瀾。修杰這封信的出現，兩人的高中生活慢慢有了變化……

晟涵慢慢拆著信，或許是因為緊張，晟涵的心砰砰直跳，手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晟涵深呼吸一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打開信，修杰清秀的字跡映入晟涵的眼簾：晟涵，不知為何，從那次班級自我介紹起，我對你總是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總覺得我倆似曾相識。上一次大雪，班里組織鏟雪，忘記戴手套的你獨自一人站在那里澀澀發抖，看著讓人不忍和心疼，我第一次想要去主動保護一個女生。也是那一次，你徹徹底底引起了我的注意。之后的每一天，你的認真、你的勤奮、你的乖巧，都跳入我的眼睛，揮之不去。今后的每一天，讓我來保護你好嗎？你放心，我不會因為這些影響到我們的學習成績，未來的日子，我們可以互相幫助，互相鼓勵，共同進步。相信我好嗎？——修杰。

看著信，晟涵的臉上掛著微笑，心里莫名地充滿了感動，晟涵感覺兩頰熱熱的。平復了好一會兒心情后，她小心翼翼收好信，回到了教室。

一整堂課，晟涵的思緒都久久無法平靜，好在這節英語課是影視作品欣賞，不會影響到知識點的學習。

修杰總是不安地朝晟涵這邊張望，不經意間眼神的碰撞，讓晟涵再一次害羞地低下了頭，努力不和修杰的眼神碰撞在一起。

終于挨到下課了，修杰迫不及待地沖到晟涵面前，心急地問：“好嗎？”

晟涵吞吞吐吐地說：“過兩天要期中考試了，等考完后，告訴你答案。”

“哦。”修杰的口吻中，帶著些許失望，但他想要絕對尊重晟涵。接下來的幾天里，修杰像個乖巧懂事的大男孩，絲毫未曾打擾過晟涵。

最后一門考試，晟涵早早答完了卷子，卻遲遲不愿交卷。她的手心，因為緊張冒著冷汗。晟涵知道，修杰就等在門外，今天，就要給修杰一個答復了，可晟涵的心里很亂。對于修杰，晟涵是一直都有好感的。早戀是父母、老師都不允許的，會不會影響的今后的學習呢？對此，晟涵這樣的乖乖女，是充滿擔憂的。可是如果拒絕修杰，今后兩個人同在一個班，彼此會不會感到尷尬？修杰會不會再也不理自己了？晟涵不愿意這樣。繁雜的思緒，讓晟涵覺得坐在教室里越來越透不過氣。

交了卷的同學，陸續走出了教室，教室顯得越來越空曠了。終于，交卷鈴聲響了，晟涵交了試卷，收拾好書包，慢慢走出了教室。

教室外，修杰靠在窗臺前，耐心等待著晟涵。或許是那天透過窗戶灑進教室走廊的落日余暉很美吧，或許是空曠的教室讓晟涵感覺到孤單和不安吧。在抬頭看到修杰的那一剎那，晟涵的心突然靜了下來，看著眼前的修杰，晟涵的心口如同涌進一股暖流，她感到從未有過的踏實。

“怎么樣？可以公布答案了嗎？”修杰不想氣氛太過尷尬，語氣中帶著些許俏皮，但還是難以掩藏自己的緊張和忐忑。

“嗯。”晟涵低著頭淡淡地說。

修杰仿佛沒有聽清，又好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

“嗯。”晟涵的聲音又大了幾個分貝。隨后，晟涵滿臉通紅地快步走開了。

回過神的修杰激動得快步追上去：“我送你回家吧！”

看著晟涵上了樓，修杰騎著自行車在樓下一邊按著車鈴，一邊開心地徘徊著，遲遲不愿離開。

初戀，就這樣悄然而至了。一切都是那么的純粹、那么的美好，那一夜，連空氣中，都是絲絲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