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霜立刻低頭看了看。
但好在,這張翠花也只是想要賣掉塑料布,并沒有使勁兒禍禍。
塑料布和那么多種子,全都能用上。
但媳婦心細啊,雖然一看就沒啥事兒。
但還是仔仔細細的看了好幾遍,這才站起身來:“夏縣長,還好,不耽誤使用?!?/p>
夏紅軍這才松了一口氣:“這就好,這就好。”
“知霜同志你放心,我向你保證,這樣的事情以后不會再出現,同樣的,這事情也給我敲響了警鐘,這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縣里面的風氣要整頓整頓了!”
夏縣長說的義正言辭。
他本身就因為沙場那事兒,對陳光陽兩口子愧疚,如今又出了這么一個事兒,更是有些愧對。
陳光陽遞給他一支煙:“夏縣長,這都是小事兒?!?/p>
夏縣長搖了搖頭:“是小事兒,但真要是塑料布損壞了,耽誤了靠山屯的進度,那可就是大事兒了!”
“光陽,你們生產大隊,不管是蔬菜大棚和養殖場,還是硫磺皂產業,這幾年不說,等幾年后,都是給我,給咱們縣漲臉增光啊!”
陳光陽嘿嘿一笑。
小心翼翼的將塑料布全都裝在了拖拉機的車斗里面。
陳光陽和媳婦這才放心,隨后帶著塑料布和種子突突突的返回了靠山屯。
有關于蔬菜大棚的事兒,媳婦要比自己懂。
所以陳光陽也就沒在大棚的場地多待著。
反而回到了家里,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兩桿獵槍,然后就上了山。
這些日子沒有上山,那周二喜的飯店早就等的嗷嗷的了。
依舊是兩桿槍,捷克獵和半自動分別背在了身后。
只不過大屁眼子和小屁眼子受傷,陳光陽沒有帶它倆。
反而是三只海東青全都帶著了。
然后騎著黑風馬,陳光陽就朝著深山里面走去。
山里面已經徹底盛夏了,尤其到深山里面,到處都是樹枝和藤蔓,陳光陽沒有鄂倫族那兩下子,騎馬有些不爽利。
所以就走在了前面,讓黑風馬跟在身后。
剛翻過了幾個山彎,陳光陽就感覺到了一股膻味傳來。
瞇起眼睛向前看去,然后陳光陽就愣住了。
在前面,赫然是幾只黃羊!
黃羊這玩意兒可以說是羊肉之最,肉質嫩滑,無比的美味。
雖然這玩意兒一般都出現在草原里面。
但是山里面偶爾也會有,只不過非常少見罷了。
陳光陽一下子就來了興趣,拿起來了半自動,一點點貼了進去!
這一群足足六只黃羊,還是個不小的種群呢!
“稀罕貨啊?!标惞怅柕暮斫Y滾動了一下,食指輕輕摩挲半自動的扳機護圈。
三只海東青在他肩頭不安地撲棱翅膀,黑風馬打了個響鼻,被他及時拽住籠頭。
黃羊群突然齊刷刷豎起耳朵。
陳光陽屏住呼吸,這時候有只母羊正用后蹄刨地,草屑混著露水濺在它油亮的皮毛上。
山風突然轉向,帶著羊群特有的腥膻味直往人鼻子里鉆。
陳光陽單膝跪在剛返青的草芽上,槍托穩穩抵住肩窩。
準星鎖住領頭公羊的肩胛骨,那里有塊月牙狀的白斑。
“砰!”
槍聲震得樹梢樹葉簌簌落下。
領頭公羊應聲倒地,前胸炸開的血花染紅了地上的蒲公英。
剩下五只愣了一秒才想起來跑,化作了黃色的影子穿梭在叢林之間。
陳光陽沒急著收獵物,反而立刻調轉槍頭。
半自動的槍管追著那只最肥的母羊移動,子彈穿過嫩綠的枝葉,母羊在空中像被無形的大手拽住后腿,重重摔在剛返青的草地上。
陳光陽吹散槍口的青煙,正要起身,突然瞥見灌木叢劇烈晃動。
剩下四只黃羊竟兜了個圈子往回跑,領頭的瘸腿羊慌不擇路,直奔他藏身的榛子叢而來!
這畜生跑起來前蹄往外撇,棕黃的皮毛在陽光下泛著油光。
陳光陽的呼吸突然變得綿長,食指在扳機上輕輕摩挲。
當瘸腿羊躍過倒木的瞬間,他扣動了扳機。
子彈穿過羊角間的空隙,精準命中眉心!
第三只到手!
陳光陽看著剩下的幾只黃羊驚慌逃竄,嘴角勾起一抹獵人特有的笑意。
他吹了聲尖銳的口哨,三只海東青頓時炸開羽毛,鐵鉤似的爪子擦著他頭頂掠過,眨眼功夫就消失在樹冠上方。
“跑?跑得了嗎”陳光陽低聲自語,右手已經摸向了背后的捷克獵槍。
那黃羊呈扇形分散逃開,最壯實的那只母羊往東南坡竄去,兩只小點的則往相反方向的溪溝跑。
陳光陽瞇起眼睛,迅速判斷著地形。
東南坡是個喇叭口山坳,兩側巖壁像張開的螃蟹鉗子,黃羊要是被趕進去,除非會飛,否則就是甕中捉鱉。
他翻身上馬,黑風馬不用催就躥了出去。
這畜生通人性,知道要包抄獵物,專挑荊棘少的獸道走。
陳光陽伏低身子,樹枝抽在藍布衫上啪啪作響。
透過樹縫,他看見那只母羊正往山坳里鉆,海東青已經在它頭頂盤旋示警。
距離拉近到五十步時,陳光陽勒住韁繩。
黑風馬前蹄揚起又重重落下,濺起的泥點子沾在陳光陽的膠鞋上。
他單手持槍架在馬鞍上,準星壓住母羊后腿!
這距離用半自動更把握,但捷克獵的獨頭彈能確保一槍放倒。
槍響的瞬間,母羊后腿爆開團血花。
它哀嚎著栽進灌木叢,壓倒一片達子香。
兩只小羊嚇得往反方向蹦,正撞上俯沖而下的海東青。
白尾海東青的爪子劃過領頭小羊的眼睛,疼得它“咩”地一聲掉頭就往溪溝跑。
“漂亮!”陳光陽吹了個呼哨。
溪溝那頭是片沼澤地,這個季節的泥濘能陷住黃羊的細腿。
他正要催馬追趕,突然聽見身后傳來樹枝斷裂的悶響。
陳光陽猛地回頭,捷克獵槍管已經指了過去。
二十步外的紅松后面,第四只黃羊正探頭探腦。
這畜生比同類機靈,居然懂得聲東擊西。
“操,成精了?”陳光陽笑罵著扣動扳機。
子彈擦著松樹皮飛過,崩飛的木屑驚得黃羊后腿一蹬,箭似的射向山脊。
他正要補槍,黑風馬突然人立而起!
有塊山石被黃羊蹬松了,轟隆隆滾下來砸在剛才站立的位置。
陳光陽驚出一身冷汗,再抬頭時那黃羊已經翻過山脊。
他啐了口唾沫,從褡褳里摸出顆獨頭彈塞進槍膛。
這時候海東青已經盤旋回來,翅膀尖上還沾著血,顯然是解決了一只。
“追!”陳光陽一夾馬腹,黑風馬撒開蹄子沖上山坡。
這坡度少說四十度,馬肚子幾乎貼地,他不得不抓緊馬鬃才沒被顛下去。
爬到山脊時,那只漏網的黃羊正在對面半山腰跳躍,每蹦一下都揚起團塵土。
陳光陽瞇起左眼,山風卷著草屑抽在臉上。
“三...二……”陳光陽的槍口隨著黃羊的軌跡微微移動。
當那畜生第四次躍起時,他果斷扣動扳機。
槍聲在山谷里炸響的剎那,黃羊剛好跳到最高點,子彈從它前胸貫入,在后腰炸開個碗大的血窟窿。
黑風馬不用指揮就沖下山坡。
陳光陽滑下馬背時,最后那只黃羊還在抽搐,四條腿無意識地蹬動。
他正要補刀,突然聽見海東青急促的示警聲。
抬眼望去,剩下那只小黃羊居然沒死透,正一瘸一拐地往樺樹林深處鉆。
陳光陽猶豫了一秒,這距離追上去太費勁,但放跑獵物又不是他的作風。
正糾結時,黑風馬突然咬住他袖子往反方向拽。
“咋了?”陳光陽順著馬頭指的方向看去,瞳孔驟然收縮!
三十步外的山壁上有個不起眼的洞口,被枯藤遮了大半。
要不是黃羊血滴在草葉上畫出紅線,根本發現不了。
更詭異的是,洞口前的泥地上有排腳印,看深淺不超過兩小時。
陳光陽蹲下細看,瞬間眉頭緊皺。
這不是獸蹄印,也不是常見的膠鞋印,而是某種帶防滑紋的靴底,城里人才穿的那種!
三只海東青此刻都落在附近樹杈上,炸著羽毛發出“咕”的警告聲。
黑風馬更是焦躁地原地轉圈,鼻孔張得老大。
陳光陽慢慢退到塊巖石后面,給捷克獵和半自動全都上滿了子彈夾。
“操!”陳光陽無聲地罵了句,目光在洞口和獵物間游移。
這時候那只受傷的小黃羊已經鉆進樺樹林,血跡在草葉上斷斷續續像串紅珍珠。
他咬了咬牙,決定先解決眼前的麻煩。
正當他貓著腰向洞口摸去時,黑風馬突然人立而起,發出驚恐的嘶鳴。
陳光陽回頭一看,頓時就嚇了一大跳!
洞口枯藤后面,赫然有雙眼睛正死死盯著他!
“陳兄弟,沒想到又見面了!”
洞口枯藤簌簌抖動,小矮個那張耗子似的臉從陰影里探出來。
他解放帽檐上還沾著蜘蛛網,咧嘴笑時露出兩顆鑲金門牙:“咋樣陳兄弟?這深山老林的緣分!”
陳光陽的槍管紋絲不動抵在他眉心:“你他媽跟蹤我?”
“哎呦喂!”小矮個舉起的手里還攥著把洛陽鏟,鏟頭沾著新鮮紅土,“我們哥幾個在這踩點三天了,誰成想能撞見您這尊真佛!”
樹叢里突然鉆出四五個泥猴子似的身影,領頭的刀疤臉褲腰上別著捆雷管。
陳光陽眼角一跳!
這伙人裝備很精良,還有個戴眼鏡的瘦子正擺弄著軍用羅盤,應該是他媽專業的。
“陳同志別緊張,”眼鏡男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鏡架。
“有沒有興趣一起做一筆生意?”
陳光陽瞇起眸子,身體緩緩向后退:“承蒙老哥抬愛,我就是一個臭打獵的,今天我什么都沒看見,也什么都沒聽見。”
“各位咱們日后再相見!”陳光陽雖然臉上帶著笑意,但嘴上卻抓著捷克獵。
黑風馬突然噴著響鼻往后退,陳光陽余光瞥見刀疤臉正偷偷摸向腰間。
他槍口猛地調轉,“砰”地打飛那人腳前半尺的石頭:“老哥,我手里面的槍可沒長眼睛,沒必要吧?”
小矮個立刻上前:“你看,這是什么話呢?”
“陳同志,咱們接連見了兩面,這都是緣分,我們找你也不是為了下墓,而是想要你幫忙弄出來這山洞里面的東西……”
“而且這玩意兒不是國內的,而是國外的東西,我們雖然吃陰門飯的,但是也講究愛國你說是不是?”
陳光陽瞇起眼睛。
就看見他們領頭的刀疤臉開口說道:“這之前是小鬼子的秘密據點,據說撤退的時候,有幾口小日本子的指揮刀留在這里?!?/p>
“我們哥幾個,就是為了這個而來。”
聽見他們是想要弄小日子的東西,陳光陽面容稍微好看了一點。
可轉眼他又納悶了起來,偷小日子的東西,找自己干什么???
小矮個立刻嬉皮笑臉的說道:“這據點里面的蛇蟲太多,我們弄了好幾天都進不去,想著你是獵人,這不是能幫幫忙么!”
那刀疤臉繼續說道:“陳兄弟,我們也聽過你的事跡,這事兒你不參與可以,但是干我們這一行有規矩,被人撞見了,要么對方摻和進來,要么留點東西才能走。”
“江湖規矩,要不您把你手里的衣服脫下來,也算對兄弟們有個交代?”
陳光陽知道,這是他們怕自己告密,自己脫了這衣服,到時候就算告密,他們也會說自己是同伙。
不然為啥自己的衣服在他們這兒???
這屬于老規矩了。
但陳光陽依舊搖了搖頭:“新社會了,我們這兒沒有這么多規矩?!?/p>
刀疤臉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那就別怪兄弟我們不講道……”
砰!
他的話還沒說完,陳光陽抬手一槍就打了過去。
子彈擦著刀疤臉的耳朵過去。
陳光陽冷聲開口:“你們這些人手里拿著的都是土槍,都沒有我的槍快,你確定要威脅我?”
刀疤臉他們瞬間表情難看了起來。
小矮個急得直跺腳:“陳兄弟,犯不上,犯不上,我們就是想要指揮刀,你要不愿意摻和我們,你就走就行了。”
刀疤臉沉默不語,但也不開口,顯然是默許了小矮個的這句話。
倒是陳光陽聽見了這話有些好奇:“那指揮刀價值多少錢?”
刀疤臉搖了搖頭:“不值錢……”
“不值錢你們找他干什么?”
“根據我爹說,那指揮刀殺了俺們縣近百口人,我媽,我妹妹就死在這刀下,所以我想要找到它……”
陳光陽一下子瞇起了眼睛,腦袋里面的記憶一下子浮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