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搜查了張子維老家附近的山林,經(jīng)過幾天的搜查,終于在一處山谷里找到尸體。
那片區(qū)域的草皮和灌木被人為破壞了,土層也有被翻動過的痕跡,迅速被警方鎖定為埋尸地。一挖掘,果然在那里找到了一具沒有雙腿的女尸。
經(jīng)過DNA比對,尸體是王語星的。
找到的那四條腿分別是趙琪琪和王語星的。
溫雨瀾把趙琪琪的斷腿縫合了回去,不仔細看的話,尸體依舊是完整的。
王語星的尸體已經(jīng)腐爛嚴(yán)重,她只能把斷腿拼湊回去。
她們的父母把尸體領(lǐng)回去火化。
唐進看著哭得撕心裂肺的家屬,嘆氣道:“誒,趙琪琪和王語星太倒霉了,被這么個精神病給盯上了。”
如果王念薇的父母早點把她送去精神病院,也許就不會造成這樣的悲劇。
他又看向蘇欣慧,“欣慧姐,你也好倒霉。不過,你的腿跟她們的腿都不是一個類型的,怎么會被她盯上呢?”
“難道是因為我熱愛鍛煉,腿部肌肉發(fā)達?”蘇欣慧滿臉無奈,“我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原因。誒,我們正常人沒辦法理解精神病的想法。”
唐進和王小濤同時轉(zhuǎn)頭看向江寧希。
江寧希察覺到他們的目光,不滿道:“為什么要這么看著我?我也是正常人。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得到合理解釋的。”
王念薇制定的標(biāo)準(zhǔn),只有她自己有解釋權(quán)。
但她瘋了。
或許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為什么。
“可是你很了解他們。”唐進說道。
“因為我是專門研究這個的。對他們的了解,是建立在龐大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基礎(chǔ)上,不是憑空猜想的。”
很多側(cè)寫看似沒有根據(jù),但其實是對大量罪犯進行研究后,總結(jié)出來的結(jié)論。
唐進攤手道:“我也能背出很多理論,但我只能做到識別他們的種類,無法理解他們。”
蘇欣慧哭笑不得,“能理解他們,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吧。”很可能產(chǎn)生工傷。
江寧希道:“所以學(xué)習(xí)犯罪心理學(xué)也是需要天賦的。”
晚上下了班,他們幾個一起去醫(yī)院看李光耀。
唐進打算去商店買條華子送給李光耀。
“醫(yī)院不讓抽煙吧。”江寧希提醒他,“你確定要送這個?”
“抽煙可以止痛。他可以偷偷抽煙。反正他很擅長這個。”
林司言否決了唐進的計劃:“等他好了再送。”
“好吧。”唐進只能去買了一些手指餅干,又去買了一個果籃。
王小濤買了一大袋零食,這樣李光耀無聊的時候,可以邊看電視劇,邊吃零食。
蘇欣慧無語道:“他都三十大幾了,不吃零食吧?”
“他可以分給去探病的人吃。”
“比如你自己嗎?”
“我們也不能光聊天,多干巴啊。要是配著零食聊,會有意思很多。”
江寧希給李光耀買了一束漂亮的鮮花。
唐進吐槽道:“他一個大男人,應(yīng)該不會喜歡花吧?”
江寧希整理了一下包裝紙,“送禮物不能完全按照對方的喜好來,不然就沒有任何驚喜了。”
“……”但也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啊。
唐進看向林司言,你倒是管管她啊,就像管我那樣。
林司言贊同道:“用來裝飾病房挺好的。看著心情會好點。”
雙標(biāo),太雙標(biāo)了!
快到醫(yī)院時,蘇欣慧卻有些忐忑,她有點害怕見到李光耀。
她知道李光耀大概率不會怪她,但是她沒辦法原諒自己。
江寧希安慰她,“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任何人都有可能受傷,李哥他不會怪你的。”
“可是……”
蘇欣慧覺得這次保護任務(wù)她有很多不足之處,比如應(yīng)該強制安娜留在家里,再比如遇到特殊情況時,不應(yīng)該下車去查看。
“很多事情是無法預(yù)測的,就算重來一次,結(jié)果也許同樣糟糕。就算你不下車去查看,兇手就不會對你們動手嗎?也許他直接開車撞過來呢?同樣的,如果安娜想要出去,你們是阻止不了的。”
如果從結(jié)果去推過程,會覺得某些決策非常愚蠢,但當(dāng)事人沒有上帝視角,只是基于自己的性格和思維去做出決定。
蘇欣慧好受了一點。她努力擠出一點笑容,讓自己顯得不那么命苦。
到了李光耀的病房外,林司言去找醫(yī)生了解他的情況,其他人先進去看他。
走進病房,他們發(fā)現(xiàn)江奕明也在,他正盯著李光耀喝排骨湯。
他得知李光耀是蘇欣慧的救命恩人之后,非要來照顧他。
李光耀的雙腿打著石膏,他手里端著一碗湯,表情痛苦,“必須喝完嗎?”
“喝!”
“你就不能往湯里多加一點鹽嗎?”
“醫(yī)生說你要吃清淡點的食物。”
“醫(yī)生的事真多,管七管八的。”
見到蘇欣慧,李光耀像看到了救星,兩眼放光,“小蘇,你趕緊把你這個男朋友整走,他真的太煩人了,我需要靜養(yǎng),不需要這么個話癆在我身邊。”
蘇欣慧放下帶過來的營養(yǎng)品,“我會讓他切換成安靜模式的。”
江奕明滿臉委屈,“我哪里話多了,你都不讓我給你講段子。一下午,我就跟你說了幾句話。”
“但你這幾句話重復(fù)了幾百遍,不讓我抽煙,手機也不讓看,簡直是讓我坐牢。”李光耀滿臉痛苦。
“是醫(yī)生不讓的,我只是監(jiān)督你。”
“醫(yī)生他懂什么?”
“……”
王小濤摸了摸李光耀腿上的石膏,又用手指敲了敲,梆梆作響。
“李哥,看你這痊愈的速度,應(yīng)該很快就能出院了吧?”
李光耀得意道:“那肯定的啊!我這身體杠杠的。不是我吹啊,我年輕的時候,沒少受傷。我為什么能進重案組?全靠年輕時攢下的功勞。”
江奕明卻變了臉色,他想起醫(yī)生說的話,李光耀的腿大概率沒辦法完全康復(fù),即使康復(fù)了,他也不適合繼續(xù)在一線工作。
“真的嗎?你怎么不給我們說說?”
“好漢不提當(dāng)年勇。”
唐進把果籃放在桌子上,又拿出一袋手指餅,“李哥,本來我是打算送你一條煙的,但是醫(yī)院不讓抽煙,你可以叼著手指餅,假裝自己在抽煙。”
李光耀無語,看到這玩意兒,他的煙癮只會越來越大。
“唐進,我不在的這些日子,樂壞你小子了吧,終于不用吸二手煙了。”
“你已經(jīng)很久沒在我面前抽煙了。”在唐進的不斷抗議下,李光耀沒有戒掉煙,但是他都是偷偷抽,幾乎不在公共區(qū)域抽煙。
“誒呀,你們的表情怎么都那么不開心呢?我又沒死。這點小傷,根本不礙事。”
李光耀故作輕松,他看向江寧希,“呦,還給我買花了,我還以為沒人送我花呢。我看隔壁病房的人都有,羨慕死我了。”
唐進小聲道:“我們還以為你不喜歡花。”
“大家都有,我肯定也想要啊。”
林司言走進病房,看著這融洽的氛圍,心情有點沉重。
他想起張局的話,如果李光耀的身體不能恢復(fù),那大概率要再找一個人來頂替他的位置。
他們在病房里待了一個多小時,邊陪李光耀聊天,邊把王小濤帶來的零食給吃光了。
“誒,這幾天我都無聊死了。”
唐進看向江奕明,“有他在,怎么還會無聊?”
“他一說話我就頭疼,只能讓他閉嘴了。”
李光耀似乎不知道自己的情況,心情很好,跟大家有說有笑的。
“醫(yī)生說他要靜養(yǎng),你們這么多人嘰嘰喳喳的,他怎么靜養(yǎng)?你們回去吧。”江奕明見他們不打算走,趕人道。
“你才是要回去的那個!”李光耀瞪著江奕明。
作為一個“大男人”,李光耀完全跟新時代的“小男人”處不來,兩人三觀不合。但江奕明又很擅長語言藝術(shù),經(jīng)常把他懟得說不出來話。
江奕明眨了眨眼睛,“我回去了,誰照顧你啊?”
“我老婆。”
“你看,你又大男子主義了吧,鐘老師不要工作的啊,你就惦記著壓榨女性。”
“你一個大男人,怎么不去工作?”
江奕明故作嬌羞:“我是小男人,阿慧會養(yǎng)我。”
“……”受不了,真受不了!
李光耀看向蘇欣慧,用困惑的眼神詢問:你到底看上了他什么?
蘇欣慧無語地望著天花板,她也不知道啊,但就是看對眼了。
他又看向江寧希:你們一個家出來的,為什么差距這么大?
江寧希無奈聳肩,她也很想知道為什么。有時候,她都不想承認(rèn)認(rèn)識江奕明。
他們又待了一會,要離開時,李光耀叫住了蘇欣慧,要單獨跟她聊聊。
蘇欣慧低著頭。
一開始她不喜歡李光耀,覺得他爹味重,思想古板。她都沒想到,一向膽小怕事的李光耀會為了救她而受傷。
李光耀苦苦哀求道:“小蘇啊,求求你,把你這個男朋友弄走吧。你又不欠我什么,沒必要讓他照顧我。”
他知道蘇欣慧是因為愧疚才讓她男朋友來照顧他。可他不需要她的愧疚,這本來就是他該做的。
作為前輩有責(zé)任保護后輩。
蘇欣慧低頭看著地板,小聲道:“欠了的。”
“你這孩子咋那么愛鉆牛角尖呢?干我們這行的,受傷很正常啊。我年紀(jì)大,各方面都跟不上了,但你年輕啊,你比我更有用。
我也不會說什么大道理,總之,你不要有心理包袱,好好干,爭取立個大功,到時候我去喝你的慶功酒。”
李光耀知道自己大概率要離開重案組,他已經(jīng)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作為一個老人,他也的確不適合待在都是年輕人的團隊。
蘇欣慧哽咽著道:“我會努力的!”
李光耀突然垮著臉,“那你把你男朋友帶回去吧。我受夠這小子了!那小嘴叭叭的,整天批斗我,再這樣下去,我都要抑郁了。”
“……”
蘇欣慧只能把江奕明領(lǐng)回去。
“阿慧,怎么不讓我繼續(xù)照顧李警官了?”江奕明不解道。他想著,他努力照顧李光耀到康復(fù),那么蘇欣慧就不欠他什么了,也不用再自責(zé)了。
蘇欣慧叉著腰,無奈道:“你到底對他做了什么?他為什么說他要抑郁了?”
“額,可能是我試圖改造他落后的思想。”
“……”
離開醫(yī)院時,已經(jīng)晚上十點多了。
江寧希見林司言似乎有心事,“李哥的傷勢很嚴(yán)重嗎?”
“醫(yī)生說,會留下后遺癥。”
這意味著李光耀要離開重案組了。
林司言還沒想好怎么告訴他這個消息。
江寧希伸手抱住他。
她知道林司言很重感情,此時的他一定很難過。
林司言想說他沒事,但是感受到懷里的溫暖,他沒說話,回抱住江寧希。
李光耀不是一個完美的下屬,他有很多缺點,但林司言已經(jīng)習(xí)慣有這么個下屬,突然換掉他,還是會難過和不舍。
重案組很快來了一個新人,是個熱情活潑的年輕男警員,叫葉青山,26歲,從分局調(diào)過來的。
他身材高大,濃眉大眼,長得一臉正氣。
他對人很熱情,剛到局里,就到處混了個臉熟。
“林隊,我們是一個學(xué)校的,我一直特別崇拜你……”葉青山跟在林司言身后,喋喋不休地表達崇拜之情,“真沒想到我有一天能調(diào)來重案組。”
林司言被他吵得腦袋疼,“你沒事做嗎?”
“沒有。你要是有什么任務(wù),盡管派給我,我保證會圓滿完成任務(wù)。”
唐進和王小濤湊在一塊,唐進氣憤道:“他是不是拍馬屁拍過頭了?哼,情商太低了,應(yīng)該好好學(xué)習(xí)語言藝術(shù)。”
王小濤無奈道:“但大部分領(lǐng)導(dǎo)就喜歡他這樣的。”
“林隊不是這樣的領(lǐng)導(dǎo)。”
“所以他的馬屁白拍了。”
江寧希打斷他們的竊竊私語,“你們這樣背后說人壞話,不太禮貌吧?”
“我們是在陳述客觀事實。”唐進反駁道,“我擔(dān)心他把溜須拍馬的不良風(fēng)氣帶到我們重案組。”
“只有他一個人這樣,應(yīng)該成不了風(fēng)氣。”
唐進嚴(yán)肅道:“歪風(fēng)邪氣是很容易帶壞人的。學(xué)好不容易,學(xué)壞一出溜。”
“……”
蘇欣慧也不太喜歡葉青山,總覺得他很滑頭,見誰都熱情。更何況他頂替了李光耀的位置,總有種鳩占鵲巢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