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孟瑩瑩正站在吳老三的面前,因為背對著,宋念初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從她的背影里就能感受到那洶涌的快意。
“收一收你的情緒。”宋念初快步上前,在孟瑩瑩的耳邊低語了一句。
孟瑩瑩這才如夢清醒,將眼中的恨意和快意全部都收斂了回去。
她就是太開心了,她無數次的想過殺了他,卻始終都因為自己的懦弱而下不去手,最后不僅害了她自己,還害得她父母弟弟一起受苦。
如今大仇得報,她又怎么可能不開心呢。
宋念初看了一眼床上的吳老三,胸口已經沒有任何起伏了,面露灰敗,看樣子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他是怎么死的?”宋念初詢問。
就昨天的情況來看,吳老三不可能這么快就死掉。
“他是自殺。”孟瑩瑩語氣平靜。
“自殺?”宋念初的眼神里劃過一絲詫異。
“你也覺得很驚奇對不對?像他這種人竟然還會自殺。”孟瑩瑩嘴角浮現出一抹嘲諷。
“昨天晚上到底都發生了什么?”宋念初追問。
“昨天晚上,吳家人都回來后,吳母就把吳老三的情況跟他們說了,并且想讓他們拿錢出來送他去縣里的醫院治療。”孟瑩瑩說到這嘴角的嘲諷更濃了。
“可你猜怎么著?那些人一聽到要拿錢,一個個都拍著桌子不答應。”
“說什么吳老三平時就不干活,每個月交的家用都是最少的,可家里的糧食那是一點都沒少吃。如今自己在外面染了臟病,回來還要他們給錢,自然是一千個一萬個不同意,還嚷嚷著要分家。”
“吳老大還跟吳母說,吳老三看樣子就是活不了了,要是為了他把家里掏空,以后大家都得喝西北風。”
“甚至還威脅吳母,要是這么拎不清,以后就不給她養老了,吳母當時就不說話了。”
宋念初覺得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自己都要餓死了,哪還有那個閑工夫去管別人呢,哪怕是自己的親兄弟。
“我為了讓吳老三聽清楚這些話,特意把房門打開。我告訴他,他已經被他的家人拋棄了,沒有人會救他,甚至都不會有人愿意靠近他。”
“他將會一直這么痛苦到咽下最后一口氣,我原以為怎么著他都要茍延殘喘的活下去,沒想到半夜他悄悄起床,用一個繩子吊死在了他爸媽的房門。”
宋念初聽完整個過程,稍稍松了口氣,只要不是孟瑩瑩動的手,那就沒什么好擔心的。
“你是不知道,今天早上他爸媽一開門看到他吊死的樣子,直接嚇暈了過去。”
“我還以為他們一家有多么厲害呢,沒想到也是一群膽小鬼。”
“甚至為了不讓村里人說他們冷血無情,還把吳老三的尸體抱了下來,重新放回到床上,做出一副他是病死的模樣。”孟瑩瑩越想越覺得可笑。
也覺得自己的上輩子怎么就那么窩囊,面對這樣一群人竟然都不敢反抗。
她早就應該在上輩子就將他們所有人都殺了,一個不留!
“侵犯到自己利益了,自然兄弟也不是了,父子也不是了。”宋念初幽幽的看著吳老三的尸體。
想來他作惡的時候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對了,吳老三入葬時,你記得把他所有的衣物都一并燒了。”宋念初又提醒了一句。
“嗯。”孟瑩瑩點頭。
“……”
吳老三的死并不光榮,再加上吳家的人也有些心虛,當天晚上就直接去后山挖了個坑,一卷草席丟了下去。
再加上他們深信不疑吳老三得的是臟病,不用孟瑩瑩說,就把他的衣服被褥用過的東西全都一把火燒了。
孟瑩瑩站在那堆火光前,只覺得自己在這一刻才是真正的重生。
這個惡魔終于下地獄了!
只是當天晚上,吳家又爆發了一陣激烈的爭吵,甚至乒乒乓乓的還把隔壁的鄰居也吵醒了。
起身出門查看,就看見吳母滿頭是血的從屋里跑了出來,嘴里還大喊著。
“殺人了,殺人了!”
“……”
她的聲音凄厲,幾乎是劃破了整個清河漁村的上空。
一時間,大家都紛紛穿好衣服,趕到了他們家。
吳母以及吳家人瑟瑟發抖的縮在院子一角,孟瑩瑩手里握著把菜刀,神情冷然的看著他們。
“你們家這又是怎么了?”吳正貴好不容易才睡著,聽說吳老三家出了事,又一溜煙的爬起來。
“我要離開,可他們不讓。”孟瑩瑩面容冷靜的看著吳家人。
她現在已經明白了,再混的人也怕不怕死的。
“離開?你要去哪?”吳正貴眉頭緊擰。
孟瑩瑩是知青,沒有調令是不能擅自離開清河漁村得。
“我要回知青所。”孟瑩瑩開口。
吳正貴聽到這話稍稍松了口氣,只要不是離村就行,剛準備開口,吳母就搶先了一步。
“你是我們吳家的媳婦,就應該待在我們吳家,你跑去知青所算什么?”
孟瑩瑩干的多,吃的又少,如今還在宋念初的廚房工作室上班,每天都是滿工分,他們家就她這么一個名額,怎么能放她離開。
“我怎么成為你們家的媳婦還需要我再重復一遍嗎?是你兒子吳老三,強暴了我,是你們一家逼迫我!”孟瑩瑩如今一點都不怕其他人的異樣眼光。
她才是受害者,飽受非議的人應該是吳家人,抬不起頭來的也應該是他們。
“你不要胡說八……”吳母還想要反駁,孟瑩瑩直接舉起了手中的菜刀。
“我告訴你們,我現在一點都不怕死,如果你們還想著控制我,恐嚇我,那我就拉你們一起去死!”孟瑩瑩的語氣很平靜,可越是這樣的平靜就越讓人感覺到害怕。
因為她不是一時沖動,而是理智又清醒的要跟你拼命。
“行了,你們都少說兩句。”吳正貴被他們吵的腦袋一陣一陣的疼,轉身不耐煩的看著吳母。
“你們家之前對孟知青做的那些事情,別以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如今吳老三都已經死了,孟知青既然自己想要返回知青所,你們就不要再阻攔了。”
“憑什么?!當初我們家可還給了她五塊錢彩禮。”吳母梗著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