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時安聽到穆靜美這話,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她。
“你這么看著我干什么?就是因為你之前……非要入贅給那個什么……宋念初,爸才會氣成這樣的……”穆靜美被穆時安看的有些心虛,但她也不想承擔氣死自己爸爸的罵名,只得把一切事情都推到穆時安的身上。
“我為什么會入贅,爸爸不清楚,你也不清楚嗎?”穆時安垂在身側(cè)的雙手緊了又緊,因為太過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隱隱暴起。
“我……也沒讓你入贅啊……你可以拒絕的。”穆靜美揚聲。
穆時安盯著穆靜美那張臉看了好一會兒,這明明是他最熟悉的妹妹,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
怎么現(xiàn)在卻變得這么陌生呢?
穆時安收回視線,低低笑出聲來。
穆靜美被他這模樣嚇得往穆后身后躲了躲。
“媽,我有點怕。”
“別怕別怕,你哥不會欺負你的。”穆母連忙安撫,又看向穆時安。
“時安,你爸現(xiàn)在生死未卜,你就不要在這里跟你妹妹吵架了。”
吵架?
她覺得是他在跟穆靜美吵架?
穆時安現(xiàn)在連開口的**都沒有了,只起身看著床上的穆父,彎腰一把將人抱了起來。
在穆時安的記憶里,他爸一直都是一個很高大的存在,可現(xiàn)在他居然能輕輕松松的抱起來。
“時安,你要帶你爸去哪里?”穆母一看到穆時安這舉動,立馬上前。
“醫(yī)院!”穆時安冷聲吐出兩個字。
“我……”穆母剛想說她跟穆時安一起去,可才說了一個字,身后的穆靜美就立馬開口了。
“大哥,以我們家現(xiàn)在的成分問題是不允許亂跑的,你這邊沒有任何證明,帶著爸爸去了醫(yī)院,人家醫(yī)生也不會給你治,說不定到時候還會害的我們所有人都受處分!”
穆靜美眼里都是惶恐,這清河漁村的日子已經(jīng)夠艱辛了,要是再受一次處分,都不知道會給他們放到哪里去。
要是那樣,她肯定會死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為了不讓自己受到處分,要眼睜睜的看著爸爸去死?”穆時安走到門口的腳步一頓,扭頭直勾勾的盯著穆靜美。
那眼神里已經(jīng)沒了往日半點溫和,只剩下一片冷肅。
“我……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我們沒有證明,你帶著爸爸去了醫(yī)院也是白去,說不定這一路奔波,還會讓爸爸的病情更嚴重。再者,我爸爸要是醒著,他也不想我們?yōu)榱怂ッ半U……”穆靜美努力的給自己找補。
穆時安卻只是冷哼了一聲:“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的口才這么厲害呢?”
見穆時安不為自己的話動容,穆靜美一把抓住了穆母的手。
“媽,真的就由大哥這么帶著爸爸離開嗎?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萬一爸爸還沒到醫(yī)院就撐不住了怎么辦?”
穆母這會腦子里亂糟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媽,你快叫住大哥,我們再想想辦法。”眼看著穆時安已經(jīng)出了房門,穆靜美語氣都變得急切了很多。
穆母心里的天平下意識就往穆靜美這邊偏了偏。
上前拉住穆時安:“時安,我們沒有證明,要不還是……再等等?”
穆時安沒想到他媽真的會阻止他,抱著他爸的手都在微微發(fā)抖,張嘴想質(zhì)問她到底知不知道再等一等意味著什么。
可話還沒說出口,一道清脆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誰說沒有證明!”
穆時安猛的回頭,就看到宋念初沉著一張臉朝著他走來。
“證明我已經(jīng)開好了,外面有板車,去拿床褥子墊著,我們送你爸去醫(yī)院。”宋念初跟穆時安示意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證明。
穆時安直勾勾的看著那張證明,只覺得喉嚨發(fā)澀的厲害。
一旁的穆永年聽到宋念初的話,立馬跑進了房里,把穆父的那床褥子抱了出來。
“別耽誤時間了,趕緊走。”宋念初也沒管穆母和穆靜美,推著穆時安就朝著門口走去。
穆永年已經(jīng)把褥子鋪好在板車上了,穆時安小心翼翼的把穆父放了上去。
吳正貴站在一旁,有些擔憂的看著他們。
“正貴叔,我陪他們?nèi)メt(yī)院,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他們帶回來的。”宋念初認真的看向吳正貴。
她知道,像穆時安這種成分的人,來了漁村,要是沒有摘掉身上的成分問題,哪怕是死,也只能埋在他們漁村。
要是跑了,吳正貴這個村長是要負全部責任的。
他愿意給她開這個證明,是因為相信她。
“我當然是信你的,趕緊帶人去醫(yī)院。”吳正貴看得出來穆父是真的病得不輕,雖說像他們這種人死了也不會有人追責,但終究良心過不去。
“嗯!”宋念初重重點了點頭,上前準備去拖板車,穆時安卻先一步抬起了板車。
“我來!”他的語氣堅定。
宋念初也沒堅持,在后面幫忙推。
“姐姐……”穆皓軒看著他們要走,也跟著往前。
宋念初回頭看了他一眼,神情柔和了很多,但什么都沒說,抬眸看向沉默不語的穆永年。
“永年,帶弟弟去我家,在我跟你大哥回來之前,一定要幫我好好看著家。廚房里有吃的,你們餓了可以自己做。”宋念初說著就把口袋里的鑰匙遞了過去。
“好!”穆永年接過后,重重點頭。
宋念初這才推著板車離開。
“姐姐……”穆皓軒還想要追上去,穆永年卻一把把人拉了回來。
“大哥和大嫂是送爸爸去治病,我們就不要跟過去添亂了。”
穆皓軒聽到這話,終于是不再追上去了,只是眼淚還是忍不住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三哥,爸爸他會不會……死啊?”穆皓軒聲音都在顫抖。
五歲的年紀,已經(jīng)多少能明白一些生死離別了。
“……我也不知道。”穆永年聲音嘶啞的厲害。
他爸爸吐血的時候,他真是嚇壞了。
“時安!”穆母此時也從院子里追了出來,看著早就走遠的穆時安,眼眶紅腫的厲害。
“他怎么就這么走了?他這是連媽都不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