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收帳篷的動作麻利收尾,石無痕將最后一個收納袋扔給王司機時,兩輛豪車已穩穩停在晨光里。
李司機的勞斯萊斯打頭,王司機的邁巴赫緊隨其后,啞光黑的車身低調得恰到好處——這是石無痕的習慣,再貴的排場也不如坐慣了的車來得自在。
“蘇伯父蘇伯母這邊請。”李經理滿臉堆笑地拉開勞斯萊斯車門,扶著二老上車時格外小心,路過何宸瑜時卻眼皮都沒抬,仿佛沒看見他伸過來想搭話的手。
何宸瑜悻悻然撇嘴,只能跟著鉆進后座,心里把這“看人下菜碟”的李經理罵了個遍。
石無痕側身讓蘇晴先上邁巴赫,蘇晚緊跟著坐進后座,拍了拍座椅笑:“無痕,你這酒店我跟晴晴來過幾次,每次來李經理都跟伺候皇太后似的,今天咱們又要沾你的光,肯定有好東西吃。”
“他就這性子。”石無痕見機司機發動車子,嘴角彎了彎,“我昨天就告訴李經理今天帶你們來吃,他凌晨三點還特意讓人盯著漁港卸貨,說帝王蟹和澳龍必須留最新鮮的。”
無痕酒店藏在臨江的綠蔭里,剛停穩車,李經理就從勞斯萊斯上跳下來,一路小跑直奔邁巴赫,親自給蘇晴拉開車門,熱絡得像自家人:“蘇小姐可算到了!今天的龍蝦比上次您來吃的還大,廚師剛處理好,清蒸最鮮!”
轉頭對服務員卻板起臉,“包廂準備好了嗎?涼菜趕緊上,別讓蘇小姐等急了!”
進了包廂,落地窗外江波粼粼。李經理一邊指揮著布菜,一邊給蘇晴添茶,轉頭就沖石無痕邀功:“石總,這次能護住蘇伯父蘇伯母,這頭功可得算我一份!”
他擠眉弄眼朝蘇晴笑:“要不是我軟磨硬泡,石總起初還未必信重生這回事呢。我當時就說‘未來主母的父母就是咱們的天,丟了誰也不能丟了他們’,硬逼著石總調動所有關系查楊明遠,這才戳破陰謀,保住了二老安全。”
蘇晴被他逗得彎了眼:“確實該記功。上次我來想吃皮皮蝦都賣完了,今天可得管夠。”
“那必須的!”李經理拍著胸脯應下,“您要吃什么沒有?后廚剛送了一筐活蹦亂跳的,個個帶黃!”說著又湊近石無痕,聲音壓得剛好能讓后座的蘇晴聽見:“我特意給蘇小姐留了愛吃的醉蟹,凌晨剛腌好的。”蘇晴聽著,嘴角彎得更明顯了。
石無痕看著李經理這副“對蘇晴百依百順、對旁人愛答不理”的模樣,無奈搖頭。他心里清楚,這次能及時護住蘇晴父母,確實多虧了李經理——若不是他在電話里連勸帶賭咒,說什么“要是沒重生之說,怎么會有人寫成小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自己未必會動用核心資源全力排查楊明遠。
其實石無痕也知道,李經理這么賣力,除了對自己忠心,還有自家的難處:之前沒加薪時,他年薪三十多萬,算上十三薪和獎金頂多五十萬。這點錢要養雙方父母、老婆孩子,還要供弟弟妹妹上學,實在捉襟見肘。
思索片刻,石無痕開口:“從現在起,你升任這家店的總經理,年薪一百萬,十三薪另算,干得好的話,獎金加上去最多能拿一百八十萬。”不遠處的何宸瑜一聽,心想我靠這小子居然靠拍馬屁,混到年薪百萬,都快趕上我三分之一工資了。不行,回去我得買一本關于拍馬屁的書來研究研究一下。
“謝謝老板!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可……”李經理猛地“咚”一聲跪下,“我當總經理,那您呢?”
“我清閑慣了,事多著呢,這點小事懶得管。”石無痕看著他跪地上的樣子,無奈擺手,“快起來,現在不興這套封建禮節。趕緊戴手套,給你未來主母剝蝦去,說不定她一高興,你的好日子還在后頭。”
“哎!這就來!”李經理麻溜起身,心里樂開了花。看來對蘇晴這位未來主母的投資沒白費,憑他高中學歷,以前再干一百年也拿不到這工資。
李經理雖家境貧寒,早早輟學打工,卻憑著一雙識人的銳眼、一顆忠義之心,加上能說會道的嘴,少走了許多彎路。如今苦盡甘來,連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行了,你帶著手套,然后坐下來給你主母剝蝦吧。”話音剛落,石無痕又給蘇晴夾了塊海蜇,“讓李經理今天好好表現,他盼著你夸他呢。”
李經理立刻眉開眼笑:“還是石總懂我!蘇小姐您快嘗嘗這海蜇,是咱們特調的醬汁,別處可吃不到……”
包廂里的笑聲混著江風飄進來,晨光透過玻璃落在餐桌上,剛上桌的帝王蟹泛著誘人的光澤,襯得這頓遲來的早餐格外暖意融融。只有第一次來的蘇家二老看著滿桌鮮活的海鮮,小聲嘀咕:“這酒店……看著就不便宜啊。”
石無痕聽見蘇家母親的嘀咕,笑著擺擺手,把李經理剛剝好的龍蝦肉放進她碗里:“伯父伯母別擔心,自家的東西,不值錢,吃,敞開吃。”他看向蘇晴和蘇晚,“你們也是,別客氣,李經理今天特意備了你們愛吃的醉蟹和皮皮蝦,不吃完他得念叨一整天。”
李經理在旁邊立刻接話:“可不是嘛!石總這話在理!這酒店本來就是石總自己的產業,海鮮都是直接從漁港訂的,中間沒差價,吃多少都不心疼!蘇小姐您多吃點,這澳龍的黃最補,女孩子吃了好!”
說著又給蘇晴夾了一大塊蟹膏,那殷勤勁兒看得何宸瑜在旁邊翻了個白眼,卻沒敢作聲——他知道李經理在石無痕這兒的分量,犯不著自討沒趣。
蘇家父親拿起筷子,看著碗里飽滿的蝦肉感慨:“還是無痕有本事,這酒店看著就氣派,我們這輩子都沒吃過這么新鮮的海鮮。”
“伯父您嘗嘗這個。”石無痕給二老各盛了一碗海鮮粥,“這是用凌晨剛上岸的小海魚熬的,熬了三個小時,暖胃。”他沒提這酒店的盈利模式有多“暴利”,也沒說這里的一桌飯抵得上普通人家幾個月的開銷,在他眼里,家人吃得舒心比什么都重要。
蘇晴咬著醉蟹笑:“上次我跟無痕來,李經理非說‘未來主母得多來鎮場子’,硬塞給我兩盒進口水果,說‘吃了美容’。”
“那是應該的!”李經理拍著胸脯,“蘇小姐您能來,是我們酒店的福氣!以后想來隨時說,我給您留最好的包廂,保證海鮮管夠!”
他一邊說一邊給石無痕使眼色,那意思再明顯不過——看我多會哄未來主母開心,這功勞可得穩穩當當記在我頭上。
石無痕被他這小心思逗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窗外江風正好,陽光灑在餐桌上,映得滿桌海鮮泛著瑩潤的光澤。
蘇家二老終于放下拘謹,和孩子們說說笑笑地剝著蝦蟹,包廂里的氣氛熱熱鬧鬧,之前的緊張和擔憂,仿佛都隨著這鮮香的熱氣漸漸消散了。
只有李經理還在忙前忙后,一會兒催廚師上湯,一會兒叮囑服務員換骨碟,眼角的余光卻始終盯著蘇晴,生怕哪里伺候得不周。
幾乎在同一時間,中午十二點,市警局門口的陽光有些刺眼。宋婉柔走出大門時,身上還帶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她皺了皺眉,將那份狼狽藏進昂貴的風衣里。
手機突兀地響起,屏幕上跳動著“爺爺”的名字。宋婉柔劃開接聽,那頭傳來宋思**穩無波的聲音,聽不出半分情緒:“在‘云頂軒’308包間,已經讓你媽點了你愛吃的菜,趕緊過來。”
電話剛掛,副駕駛的父親宋融便側過頭,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著,明知故問般開口:“是你爺爺打來的?”
宋婉柔嗯了一聲,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手機邊緣:“爺爺說在云頂軒308包間等我們,還讓媽點了我愛吃的菜。”她聲音輕輕的,帶著點說不清的拘謹——宋家老爺子向來威嚴,這種特意點名的飯局,總讓她心里有點打鼓。
宋融“哦”了一聲,沒再多問,只是抬眼朝駕駛座說了句:“老張,去云頂軒,308包間。”
司機老張應了聲“好嘞”,平穩地打了把方向盤,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悄無聲息地匯入車流。真皮座椅柔軟得過分,車廂里彌漫著淡淡的雪松香氛,卻壓不住宋婉柔心頭那點莫名的緊張。她知道,爺爺突然叫吃飯,多半不只是為了讓她嘗幾口愛吃的菜。
一路無話,車子很快駛入云頂軒所在的五星級酒店停車場。老張熟門熟路地停好車,繞到后座打開車門。宋融率先下車,宋婉柔緊隨其后,跟著父親走進酒店大堂。
穿過鋪著紅毯的長廊,侍者恭敬地推開308包間的門。包廂里果然富麗堂皇,巨大的水晶燈懸在頭頂,折射出暖黃的光暈,映得紅木餐桌油亮生輝。
但這暖光落在宋婉柔身上,卻沒驅散空氣中那絲若有若無的微妙氣氛——爺爺正坐在主位上喝茶,目光沉沉地看過來,嘴角沒什么笑意。
五星級酒店的包間富麗堂皇,水晶燈折射出暖黃的光,卻照不散空氣中的微妙氣氛。
宋老爺子宋思遠坐在主位,手指輕叩著桌面;父親宋融走到母親李楠盛左側坐下,弟弟宋子謙則低頭玩著手機,時不時抬眼瞥她一下。
宋婉柔剛坐下,李楠盛就遞過一杯溫水,語氣客套:“剛出來肯定累了,先喝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