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一身湛藍色的衣服，五官清透俊朗，一身氣質溫潤如玉，任誰看了都生不出排斥之意。

冷夫人盯著他看了一會，狠狠松了一口氣，然后輕輕地碰了一下自己的女兒。

冷大小姐扯了扯唇角，扭過腦袋，那雙眸子里透出一股倔強。

“咳，這位公子，這位夫人，請坐。”冷員外率先開口，“來人，給兩位上茶。”

這茶是上好的毛尖，喝一口，余韻無窮。

程彎彎笑著說道：“我和侄兒來湖州辦事，沒曾想竟然撞見了這樣的大好事，我夫家姓趙，我侄兒姓程名昭，今年十九歲，尚未婚配，非作奸犯科之人，無不良嗜好。”

冷夫人和冷員外對視一眼，眼中均透出喜色。

剛剛看到樓下那么多乞丐，兩個人心里都快絕望了，生怕未來的姑爺是個乞丐。

好在，是一個面色如玉的翩翩少年郎搶到了繡球，這少年氣質很不錯，勉強能配得起他們閨女。

“冒昧問一句。”程彎彎開口，“冷家這樣的門第，怎會用拋繡球的方式擇婿呢？”

“說來也是淚。”冷夫人嘆了一口氣，“我這個女兒生下來的時候就身體不好，吃什么藥都不管用，后來找算命先生看了，那先生說，我女兒本不該屬于冷家，是因為意外才投胎成了冷家大小姐。因不是冷家人，所以婚事不能按尋常來，只能看老天爺的意思。若是選中了命定那人，以后她的身體就會慢慢好起來，若是選錯了，身體就一天天虧下去……”

程彎彎聽明白了，最苦父母心，為了閨女的身體，只能出此下下策。

不過，身體恢復了，婚姻卻一團糟，后半輩子不也是糟心么？

她喝了一口茶，笑起來：“看來，我這個侄兒就是冷大小姐的命定之人呀，我們是平安縣程家村人士，祖上十八代務農，這么多年傳下來，家中有田產三十余畝，冷小姐嫁過來，天天跟著下地種田除草，如此鍛煉個幾年，身子骨應該就慢慢好起來了。”

冷夫人的神情僵硬極了：“種、種田？”

冷員外瞪圓了眼睛：“我閨女細皮嫩肉，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吃穿住行都有人伺候，怎能下地干苦活！”

“冷大小姐若是真的嫁給了我侄兒，那肯定是要種田的呀。”程彎彎一臉無辜，“我們村里都是這樣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總不能把婆娘當小姐一樣供著吧，那還不如不娶呢。”

冷夫人的思緒迅速轉換：“我們冷家出錢，在湖州給小倆口買一座宅子，也給你侄兒謀一份好差事……”

“不行的呀。”程彎彎擺手，“我侄兒是家中長子，承擔著繼承香火的職責，也必須留在村里照顧老小，冷大小姐以后就是程家長嫂，長嫂如母，底下的十幾個弟弟妹妹，也需要冷小姐多多照料。其實，冷小姐就是天天被人伺候，太舒服了，所以就一身病……”

冷夫人和冷員外的臉都黑了。

這個搶到繡球的少年，看起來挺順眼，怎么家世就這么差，他們怎么舍得把金尊玉貴的女兒，嫁到窮鄉僻壤去種田。

要真是被乞丐搶到了還好，至少乞丐能任憑擺布。

“咳咳咳咳！”

冷大小姐突然捂著唇劇烈的咳嗽起來。

邊上的丫環嚇得花容失色：“不好了，大小姐咳血了。”

“冷員外，看來我并不是冷大小姐的命定之人。”程昭拱手上前，“剛剛也是因為誤會，繡球才到了我的手中，在下認為，冷員外應該重新再拋一次，方能選定那命定之人。”

“不拋了，我再也不拋繡球了。”冷大小姐雖然虛弱，但聲音強硬，“爹，娘，要嫁你們嫁，我一輩子都不想嫁人了。”

她轉身就跑，丫環們連忙跟上。

冷夫人嘆氣，搖了搖頭：“這事兒鬧的，哎……”

“不然，就作廢吧。”冷員外也是頭疼，“趙夫人，程公子若是沒什么事，不如留下吃一頓便飯。”

程昭連忙道：“還有要事在身，先告辭了。”

說完，他連忙就走。

程彎彎向冷員外福了福身，也提步離去。

兩人一走，冷員外后知后覺感覺到不對勁，若那少年真的是個農人，怎么說話時酸唧唧的，倒像是讀書人的做派。

還有，剛剛那婦人明明一副很想結親的樣子，他們冷家反悔后，那婦人竟然沒有多做糾纏，直接就離開了。

怎么感覺，好像是嫌棄他閨女，故意以進為退拒絕婚事？

“啪！”

冷員外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他開口，“你們幾個，跟上去，查一查那姑侄二人的身份。”

“是，老爺。”

兩個家丁立即下樓，跟上了程彎彎一行人的步伐。

程彎彎和程昭一下去，就被沈正陸映雪等人圍住了，七嘴八舌問起來。

“程兄是不是真的要成冷家的女婿了？”

“彎彎姐，婚期定了嗎，我們是不是可以在湖州吃喜酒了。”

“程兄你真是不厚道，冷家女婿的位置明明是我的。”

程昭輕掀眼皮，淡聲道：“若不出意外，冷家還會舉行第二拋繡球，你還有第二次機會。”

沈正驚了一下：“所以，冷家沒看上程兄？”

“總之，婚事取消了。”程彎彎笑了笑，“這事兒以后就別再提了，走吧，回客棧去，你們幾個在客棧里好好復習功課，爭取榜上有名。”

臨近考試，這幾日還是先別讓孩子們出門了，再發生這種事，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處理。

好在冷員外冷夫人二人比較好忽悠，而冷大小姐也不情愿嫁人，不然這件事沒那么容易脫身。

程彎彎回頭看了一眼，繡樓下還有許多人意猶未盡，并未離去，也不知道冷家何時會開始第二次扔繡球，不過，這事兒跟他們沒關系了。

回到客棧，孩子們各自回房學習，程彎彎則準備再去市場上逛一逛，主要是探一探護膚品的市場。

陸映雪是湖州人，自發在前頭帶路。

最后在一家古樸精致的店鋪門口停下，招牌上寫著，美人坊，一看就是賣胭脂水粉的地方。

不過這鋪子里，大多是化妝品，古人的化妝品，無非是胭脂，畫眉墨，口脂，妝粉等等，這些是修飾儀容，而不是潤膚護膚。

“彎彎姐，這邊應該是你要找的東西。”

陸映雪將一個瓷白色的小瓶子拿起來，遞到了她的手中。

瓷瓶上寫著三個字，雪肌膏。

店鋪里的掌柜立即走過來介紹：“夫人真是好眼光，這雪肌膏，是用大東海的珍珠磨成粉，混合牛乳制成，涂在皮膚上，會讓肌膚如白雪一樣細膩光澤，這是店鋪里最后一瓶了，夫人可別錯過機會。”

珍珠和牛乳，在古代可都是頂尖的好東西。

程彎彎不由問道：“這一瓶，要價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