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彎彎將自己的意圖說了。

林夫人立即應下來：“這都是小事兒，哪值得安人特意跑一趟。”

“這可不是小事呢。”程彎彎開口道，“我一個農婦，對京城的事情都不懂，到時賀禮到了京城，還得麻煩林家人幫忙一起帶到宮里去，也不知道會不會給京城林家添麻煩。”

“林家如今的家主是我們家老爺的嫡親大伯，也就是當朝的太傅，何來麻煩一說。”林夫人笑著道，突然眉頭一皺，“對了，省城那邊的事情安人可聽說了？”

程彎彎點頭：“聽說有一百三十多個舉子全部被取消會試資格。”

云省每三年就出大約兩百個舉人，其中一大半就取消了資格，明年二月的會試，云省怕是會成為大宇朝的笑話……不過，若是昭兒會試名次靠前，或許能為云省掙回來一些名聲。

林夫人擔憂詢問：“不知程公子可……”

“我侄兒向來不喜歡聚會的場合，正好沒有去，逃過一劫。”程彎彎笑著道，“他過幾日準備去京城，早點去也能租個小院子，熟悉一下京城的環境，不知到時候能不能和林家的人一同前行？”

在這個時代，有的地方風調雨順，那么就必然有些地方旱災或者洪澇，幾乎年年都會有無家可歸的流民，政府及時賑災還好，若是沒來得及，流民變成土匪，攔路搶劫，那可是很危險的事。

程昭和沈正兩個書生，一行四個人，從云省千里迢迢趕去京城，路上實在是太多不確定因素了，若是能和林家祝壽的車隊一起走，到底是當官的車隊，一路有官府驛站迎接，安全系數直接上升。

林夫人自然是直接應下來，上回穗安人救了她閨女，讓她閨女不至于被迫嫁到鄭家，她就一直想為穗安人做點什么，如今能幫上穗安人一點忙，她心里終于踏實了一些。

兩人又說了一些別的話，程彎彎這才起身告別。

林夫人還想留她吃飯，不過被她拒絕了，她吃飯不拘小節，不太喜歡講規矩，在別人家有些放不開手腳。

“娘，我和你一起送穗安人出去。”

林小姐從邊上走出來，一身青色的衣衫，很是嬌俏，有著少女最美的模樣。

林夫人失笑：“你這丫頭最是不喜歡待客，今兒竟然還主動送穗安人，終于是有些長進了。”

林小姐俏臉微紅，將程彎彎送到門口。

程彎彎正要扶著齊婆子的手上馬車，林小姐突然上前一步，低聲道：“穗安人，冒昧問一下，沈少爺可有受牽連？”

省城那邊的事雖然鬧得沸沸揚揚，但那些被抓起來的舉人名字都沒有外泄，為的是保住他們的名譽，不然三年后的會試這些人可能還會受到輿論的影響。

因為云省官府沒有公布名字，所以林家也查不出到底哪些人被關了。

方才林小姐一直在花廳的偏廳里繡花，只聽到她娘問了程公子有沒有受牽連，卻一直不提沈少爺，她心癢難耐，這才借著送客的借口，來打聽一下情況。

程彎彎整個人直接愣住了。

一個閨閣大小姐，竟然問小正的情況，這是咋回事？

她看著林小姐，這姑娘臉都紅了，艾瑪，該不會是她想象中的那樣吧？

對了，之前小正還說過，若是中舉了，就請她這個干娘幫忙提親，莫非，是看中了林家大小姐？

“蓉兒。”林夫人的眉頭皺起來，“你問這個做什么？”

她這個女兒就是一張白紙，以前她能一眼看穿女兒在想什么，現在，竟然看不懂女兒問這話是什么意思。

難不成，她精心養育的閨女真的被人勾走了心？

“小正也沒事。”程彎彎笑著開口，“今年湖州中舉的人并不多，林小姐關心問一下也正常。”

林夫人抿著唇。

正常么，一點都不正常。

她閨女什么時候關心過這種事，這行為實在是有些出格。

送走了程彎彎，林夫人將閨女叫到閨房之中，面色嚴厲道：“說，你和那沈正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小姐原本還很坦然，在母親的嚴厲目光之下，慢慢的低下了頭，嚅囁著嘴唇道：“上回他為我解圍，我沒能好好道謝，所以才問問他的情況，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林夫人還想再說什么，卻怕適得其反，晚上的時候，她拉著林大人說話：“這次去京城，讓小晏一道去吧，一來提前給你大伯他們一房拜年，二來，也能和那程公子多親近親近，萬一程公子上殿試成了三甲進士，咱小晏也算是提前認識了朝廷新晉的官員。”

林家的嫡子叫林宴，今年十三歲，僅是童生，林大人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別看林家家主是當朝太傅，可那是他大伯，到底遠了一層，而大伯為人刻板正直，明文規定所有林家子必須通過自己的能力考取功名，若是沒有這份能力，那么，就去經商，也就是說，小晏若是不努力，以后可能就會成為商人。

誰愿意自己的孩子去經商呢。

林大人當即點頭：“我有點事情要處理，你去找小晏說。”

林夫人將兒子叫過來，仔細說了此事，林宴當即一喜，他本來就在京城長大，因為父親外放，不得不跟著來這里，遠離故土后，他其實很不適應，這次回京，至少能待到年后，而且沒有爹娘看管，日子不知道多逍遙。

“這次歸京，還有兩位舉人同你一路，一位是程昭，也就是之前的院試案首，另一位是沈大人家的公子沈正，你要多跟程昭學習做文章，另外——”林夫人頓了頓，“一年前那沈正還被斷言不可能中秀才，而今卻成了舉人，你也可以和沈正多打交道。”

林宴點頭：“娘，我都記住了。”

林夫人嘆氣，到底是有些舍不得兒子，但更希望兒子此行之后真能學到點什么，再有一個小小的私心，就是希望兒子能近距離和沈正接觸，只有深度相處之后，才能看到一個人的內心到底是什么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