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我為什么不能鬧，我偏要鬧！”

孫水芹笑起來，笑容有些滲人。

她伸出手，“給我五千兩銀子，這事兒就算了。”

胡掌柜不可置信：“你還真敢獅子大開口，張口就是五千兩，你當錢是大風刮來的不成！”

“你的鋪子這么大，五千兩銀子對你來說不是很容易嗎？”孫水芹咬牙切齒，“我的生活全都被毀了，我需要這五千兩銀子重新開始，你必須給我錢，必須給！”

“好一個必須給！”胡掌柜冷笑，“那你拿出憑證來，只要有條款寫明了我必須給你五千兩銀子，那我二話不說就拿錢出來。”

孫水芹整個人猛地僵住。

她記起來了，村民們和趙嬸子做生意時，都會簽訂條約，不管是大生意還是小生意，都有這東西。

她當初找胡掌柜合作時，怎么把這么重要的事情給忘了，沒有條約，就證明不了他們是合作關系，胡掌柜根本就用不著給她分紅，難怪敢這么肆無忌憚。

胡掌柜悠然坐下來，還讓伙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笑著開口：“你若是識趣，拿上這五兩銀子就趕緊走人，否則，官府見。”

孫水芹氣的胸口幾乎炸裂。

她轉身就朝外走，沖街上的人群嚷起來。

“大家快來看啊，胡記布莊的胡掌柜賺大錢了，大家知道他是怎么賺大錢的嗎，他坑了穗安人！”

孫水芹可以說是豁出去了，她得不到好，也不會讓胡掌柜得到好。

看到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她的聲音更大。

“你們萬全縣可能不知道穗安人是誰吧，我來給你們說一說……”

人群中立即有人道：“穗安人嘛，誰不知道，一年內連升三級的朝廷命婦，聽說可厲害了！”

“我還聽人說，這大冬天的穗安人在招工，一天十幾文錢，包吃包住，還送冬衣冬被，這哪里是招工，分明是救濟窮苦的老百姓。”

“要不是萬全縣離大河村太遠，我都想去試一試了。”

“你們這些人別打斷人家說話，哎，你趕緊說清楚，胡掌柜是怎么坑穗安人了？”

孫水芹繼續道：“穗安人在做生意大家知道吧，胡掌柜打聽到了消息，提前截胡，把穗安人的生意給攪和了，導致穗安人虧損上萬兩銀子。他自個呢，買了鋪子擴張門面，生意做的那是個風生水起……穗安人自然不會跟一介商人計較，當然也沒時間計較，穗安人忙著給窮苦人一個活命的機會……”

胡掌柜簡直氣瘋了：“你這個女瘋子亂說什么，來人，把她給我拿下，送到官府去！”

他沖著街上的眾人解釋，“假的，她說的都是假的，根本就沒有這回事……”

“有沒有這回事，大家去平安縣大河村打聽一下就知道了！”孫水芹躲開布莊伙計的碰觸，往人群里鉆，“你們萬全縣的人要是還光顧胡掌柜的生意，那就是和穗安人作對，我只能提醒到這里了！”

她說完，身影瞬間消失在了人群中。

人群里有些人去過平安縣那邊，隱隱約約聽說過一些，但搞不明白具體咋回事，如今孫水芹這么一說，事情就能串起來了。

“上個月胡掌柜賣的那種棉質里衣，其實是大河村穗安人的東西，就是他坑了穗安人！”

“穗安人一心為民，幫了咱們老百姓多大的忙，去年荒災瘟疫，要不是穗安人解決，咱們這些人還有今天的好日子嗎，胡掌柜你連穗安人都敢坑，太不是東西了！”

“穗安人賺錢是為了幫助窮苦老百姓，你咋能坑穗安人的錢！”

“……”

人群激憤，還有人扔爛菜葉子。

胡掌柜無力招架，和伙計們躲著縮進了店鋪之中。

萬全縣的事，程彎彎自然是全然不知情，她只知道孫水芹逃走了，里正發動全村人到處尋找，都沒找到人影，一連三天過去，孫水芹也沒回來，大家終于確定，這個女人拋夫棄女走了，想來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村民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啥，有人自責他們是不是不該對孫水芹指指點點，也有人指責孫水芹太狠心，竟然就這么一走了之了……但不管怎么說，趙傻根一家的日子算是安定下來了，傻根要獨自撫養尚在襁褓之中的女兒，自然沒有再堅持離職。

天氣越來越冷，轉眼就到了臘月二十四，這天是過小年，也是工坊休假的日子。

言掌柜將所有工人召集在廣場上，肥皂工坊和甘油工坊的人加起來，已經兩百多號人了，這么多人站在一起，場面格外壯觀。

“今年的工作就到這里結束了，感謝大家這一年來的付出。”程彎彎看向眾人道，“工坊為大家都準備了年禮，大家過來簽字領取就可以回家了，明年正月初七正式上工。”

底下的人歡呼起來。

他們早就聽說給穗安人做工，過年是帶薪休假，而且還會發年禮，原來都是真的。

眾人排隊領取年禮，二兩銀子規格的年禮，那是相當的豐厚，一兩銀子直接給，另外一兩銀子是年貨，一人十斤肥豬肉，一只雞，一只鴨，再加兩匹布，一大袋米，一大袋面粉，還有一人十斤蓮藕……

曹瑩瑩的繡坊那邊，自然也是比照工坊這邊來安排年禮。

曹德福和錢老爺子聽說之后，趕緊也給曹氏錢氏商行名下的所有掌柜伙計派發年禮，休假十五天太久，商行耽擱不起，那就多發些工錢，讓大家心里都高興高興。

這么一卷，平安縣河口縣的許多富商也不得不給手底下的工人們發年禮……

到了臘月底，過年的氣息愈發濃厚。

荷塘那邊的藕已經完工了，雖然這不是專門生長蓮藕的種子，但產量也極其可觀，每畝地的產量達到了一千多斤，兩百畝地，除了留種和發出去的年禮，還剩下十萬多斤，這些全都要制作成藕粉。

而庫房里還剩下的冬衣冬被繼續放在鋪子里售賣，還別說，附近縣鎮許多工人有了過節費之后，為了過一個舒服年，會帶孩子來大河村買棉衣棉褲，孩子的衣服都不貴，五十文就能買一身，質量特別好，穿個五六年不成問題……

就在家家戶戶準備過年之時，一列華貴的車隊從北方而來，直達平安縣，由沈縣令領路，朝大河村浩浩蕩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