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鍵盤、Beatbox與迷路的天鵝 (奇葩組隊全紀錄)**
熒光粉色的通緝令像一塊烙鐵,燙在亨特利沾滿奶油和污漬的胸口。上面那個流著哈喇子、頂著破唱片帽的滑稽畫像,仿佛在無聲地嘲笑他此刻的狼狽和絕望。大背頭特工——代號“鐵砧”尤金·基特里奇——那蹩腳如精神污染的說唱指控,還在他嗡嗡作響的耳朵里回蕩:“你的Beat…到此為止了!”
“節拍總部”特工冷酷的眼神如同探照燈,在彌漫著煙塵、奶油味和恐慌的“節奏地牢”廢墟中掃視。手電筒的光柱刺破閃爍的殘燈,在扭曲的金屬、破碎的玻璃和**的傷者身上跳躍。他們像禿鷲般開始清理現場,粗暴地架起幸存者詢問,冰冷的槍口若有若無地指向唯一還站著的“嫌犯”——MC 亨特利。
一股寒意從脊椎直沖天靈蓋,瞬間澆滅了胸膛里翻騰的怒火和悲傷。本能壓倒了茫然!逃!必須立刻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亨特利猛地低頭,借著抹掉臉上奶油的瞬間動作,將那張刺眼的通緝令飛快地塞進衛衣內側口袋。同時,他的身體已經像壓縮到極致的彈簧般啟動!
“Yo!想跑?!” 離他最近的一個特工反應極快,厲喝一聲,伸手就抓向亨特利的肩膀!動作迅猛,帶著擒拿的狠勁。
就在那戴著戰術手套的手指即將扣住肩胛骨的剎那,亨特利的身體如同沒有骨頭般詭異地向側面一滑!不是簡單的閃避,而是融合了Breaking中“波浪”(Wave)動作精髓的極限卸力!他整個上半身劃出一道流暢的S型弧線,那特工志在必得的一抓,只擦到了他被奶油浸濕、滑膩無比的衛衣布料。
“哧溜!”
特工用力過猛,重心前傾,加上手上打滑,整個人像喝醉了酒似的向前踉蹌了好幾步才穩住,差點撞翻旁邊一個正在檢查音響殘骸的同事。
“廢物!” “鐵砧”基特里奇的怒吼如同炸雷,他龐大的身軀爆發出不相稱的速度,像一輛人形坦克轟隆隆地碾過來,蒲扇般的大手帶著風聲,直取亨特利的后頸!“給我趴下!”
勁風壓頂!亨特利甚至能聞到對方身上濃烈的汗味和煙草氣息。他頭也不回,腳下卻如同安裝了滑輪,一個流暢到極致的滑步(Slide)接小回環(Backspin),身體貼著冰冷油膩的地板,如同靈蛇般從“鐵砧”胯下的空檔鉆了過去!
“鐵砧”只覺得襠下一涼,目標已消失!他收勢不住,沉重的巴掌狠狠拍在亨特利剛才位置旁邊的一個半融化的奶油蛋糕裝飾上。“噗嘰!” 人造奶油和海綿蛋糕胚四散飛濺,糊了他一手臂一臉!
“混蛋!” “鐵砧”暴跳如雷,抹掉臉上的奶油,怒吼道:“封鎖所有出口!他跑不了!”
警報被拉響,尖銳的嗚咽撕裂混亂后的短暫寂靜。更多的特工從各個通道涌入,手電光柱交織成網。但亨特利已經像一滴水融入了人群的驚濤駭浪。他不再硬闖,而是化身一條在渾濁溪流中穿梭的泥鰍。
他利用人群天然的屏障。一個正在打電話哭訴的姑娘被他輕輕一帶,正好擋在追兵的視線前;一個彎腰撿手機的大塊頭成了他完美的掩體;他甚至在一個被煙嗆得直咳嗽的老頭背上借力一撐,身體輕巧地躍過一小堆障礙物。他的動作不再是純粹的奔跑,而是融合了Hip-Hop各種舞步的極致閃避:滑步、Locking的急停點地、Popping的肌肉震動迷惑視線… 每一次移動都精準地踩在混亂的節奏點上,利用環境,制造障礙,將追兵耍得團團轉。
“他在那邊!”
“別讓他進通風管道!”
“該死!又不見了!”
追兵的怒吼和亨特利無聲的閃避形成了滑稽的對比。他如同一道捉摸不定的黑色閃電,在破碎的燈光、彌漫的煙霧和驚惶的人影中急速穿行,目標直指舞臺后方一條堆滿雜物、燈光昏暗的消防通道。
眼看就要觸碰到那扇印著綠色“EXIT”標志的厚重鐵門,一道黑影猛地從斜刺里撲出!是那個之前被他踹開的充氣吉他小丑頭目!這家伙不知何時擺脫了奶油的糾纏,眼中燃燒著瘋狂的恨意,手里握著一截斷裂的鋼管,帶著風聲狠狠砸向亨特利的太陽穴!角度刁鉆,時機狠辣!
避無可避!
生死關頭,亨特利所有的潛能被徹底點燃!他沒有后退,反而迎著鋼管沖了上去!在鋼管即將觸及皮膚的瞬間,他的身體如同被抽掉了骨頭,以超越人體極限的柔韌向后仰倒!整個后背幾乎貼到了地面!鋼管帶著呼嘯聲擦著他的鼻尖掠過!
巴西戰舞卡波耶拉——*Queda de Rins*(腎部落)!
利用這不可思議的閃避動作帶來的短暫空檔,亨特利支撐地面的單手猛地發力,腰腹核心如彈簧般收縮,雙腳如同毒蝎擺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上蹬出!
“嘭!嘭!”
兩聲悶響!雙腳結結實實地踹在小丑頭目的下巴和胸口!
“呃啊!” 小丑頭目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嚎,身體被巨大的力量踹得離地飛起,像個破麻袋一樣砸進旁邊一堆倒塌的音響設備里,瞬間被埋住,只剩下兩條腿在外面抽搐。
亨特利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沒有絲毫停留,撞開消防通道的鐵門,身影瞬間消失在門后濃重的黑暗和刺鼻的霉味中。鐵門在他身后“咣當”一聲自動鎖死,將“鐵砧”暴怒的咆哮和追兵雜亂的腳步聲徹底隔絕。
“呼…呼…”
冰冷、污濁、充滿機油和垃圾**氣味的空氣涌入肺葉。亨特利背靠著冰冷的混凝土墻壁,胸膛劇烈起伏。汗水混合著干涸的奶油,在他臉上劃出一道道泥濘的溝壑。熒光粉的通緝令在口袋里像一塊燒紅的炭。
他逃出來了,暫時。
但代價是什么?隊友生死未卜(“鐵肺”的豬肝臉、“鷹眼”淹沒在海洋球里、“快腿”插在毛巾堆、“鐵壁”被膠水封印的畫面在腦中閃回)。隊長吉姆葬身爆炸。象征著任務和榮譽的黃金唱片不翼而飛。而他,成了整個“節拍總部”乃至整個地下特工世界追捕的頭號叛徒。
“Job 3.14…” 他低聲念著那個被強加的恥辱代號,冰冷的絕望再次試圖攫住他。他用力甩了甩頭,沾著奶油的臟辮抽打在墻壁上,發出輕微的“啪”聲。
不!不能認輸!這栽贓太明顯!太拙劣!那個爆炸…那個消失的唱片…那個時機完美到詭異的陷阱…還有那些滑得離譜的香蕉皮和噴膠水的吉他!這一切背后,一定有只黑手!隊長不能白死!兄弟們的賬必須算清!自己的清白,要靠自己奪回來!
亨特利的眼神重新燃起火焰,那是被屈辱和憤怒點燃的、不屈的斗志。但光有斗志不夠。他現在是孤家寡人,是過街老鼠。他需要幫手,需要能在這絕境中信任的、有能力攪動渾水的家伙。H.I.P.H.O.P. Crew的正式成員?別想了,現在估計都在通緝令上被畫成了和他一樣的丑八怪。他需要的是…邊緣人。那些同樣被體制排斥、被主流遺忘、身懷絕技卻又格格不入的怪胎。
他抹了把臉,強迫自己冷靜思考,在污濁的空氣中規劃著下一步。首先,得徹底消失。他脫下那件沾滿奶油、背后印著巨大“FLOW”的黑色連帽衛衣,嫌棄地看了一眼,將它揉成一團塞進一個散發著惡臭的垃圾箱深處。里面只剩下一件普通的黑色緊身速干T恤,勾勒出精悍的線條。他又從垃圾箱旁邊撿起一件不知道誰丟棄的、臟兮兮的灰色連帽運動外套,勉強套上,拉鏈拉到下巴,帽子扣低,遮住大半張臉。最后,他在地上蹭了蹭沾滿奶油的球鞋,讓它們看起來只是普通的臟。
做完這一切,他像一個真正的流浪漢,低著頭,弓著背,快速融入城市深夜的陰影之中。
***
“嗡嗡…嗡…”
老舊CRT顯示器那昏黃、閃爍的光芒,是這方寸之地唯一的光源,艱難地驅散著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和更濃的煙霧。空氣污濁得如同固體,混雜著劣質煙草燃燒的刺鼻焦油味、過期泡面湯的酸腐氣息、電子元件過熱散發的臭氧味,還有一種…長時間不洗澡和焦慮汗水混合成的獨特“人味”。
“鍵盤俠”盧瑟深陷在一張破得露出海綿、彈簧還時不時會彈起來硌他屁股的人體工學椅(早已失去了所有工學功能)里。他龐大的身軀幾乎填滿了整個空間,一層柔軟的脂肪覆蓋在不算弱的肌肉上,像某種穴居的、防御性極強的生物。油膩打綹的黑色長發被隨意地束在腦后,幾縷不聽話的劉海黏在汗津津的額頭上。厚重的黑框眼鏡后面,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屏幕上飛速滾動的、由綠色字符組成的瀑布流。
他的“圣殿”——一個位于城市最混亂街區深處、招牌早已熄滅的破敗網吧最角落的包間。這里是他用幾塊從垃圾堆撿來的服務器主板和幾包廉價香煙賄賂網管換來的長期據點。墻壁被熏得發黃,上面貼滿了各種過時的電腦海報、寫著神秘公式和代碼片段的便利貼,以及幾張褪色的、印著二次元萌妹的鼠標墊。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速度快得只剩下殘影,敲擊聲密集如暴雨敲打鐵皮屋頂,帶著一種近乎狂躁的韻律。鍵盤本身是件古董,鍵帽油光發亮,好幾個字母早已磨平,空格鍵更是被敲得微微下陷,發出一種瀕死的**。
“%ERROR 404: FILE NOT FOUND%”
“%SYSTEM OVERLOAD: INSUFFICIENT MEMORY%”
“%CRITICAL FAILURE: BLUE SCREEN OF DEATH IMMINENT%”
屏幕上,紅色的錯誤提示如同惡毒的詛咒,不斷在綠色的字符洪流中閃現、跳動、嘲笑。盧瑟的呼吸越來越粗重,鼻翼翕張,額角的青筋像蚯蚓般凸起跳動。
“不…不對…路徑加密了…三重跳轉…該死的沙箱陷阱…”他嘴里神經質地念叨著,唾沫星子噴在屏幕上,“再試一次…繞過校驗…強制注入…”
他的手指敲得更快、更重!鍵盤在他的蹂躪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咔噠咔噠”**。屏幕上的字符流滾動速度達到了極限,幾乎變成一片模糊的綠光。
然后…
毫無征兆地。
屏幕中央,那令人心悸的、如同深淵之眼的靛藍色,猛地擴散開來!瞬間吞噬了所有滾動的字符!占據了整個視野!
**% STOP: 0x0000007B (INACCESSIBLE_BOOT_DEVICE) %**
**% A problem has been detected and Windows has been shut down to prevent damage to your computer. %**
**% … %**
藍屏!又是藍屏!
“NOOOOOOOOOOOOO——!!!” 盧瑟的咆哮如同受傷的野獸,瞬間撕裂了包間內污濁的空氣,甚至蓋過了隔壁包間劣質音響里傳來的槍戰游戲聲!他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巨大的力量讓可憐的椅子發出瀕臨散架的哀鳴。他雙眼赤紅,布滿血絲,死死盯著那冰冷的藍光,仿佛那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這個…沒用的…過時的…愚蠢的…電子垃圾!”他每吼出一個詞,就狠狠一拳砸在鍵盤上!“廢物!廢物!廢物!!!”
“哐!哐!哐!”
鍵帽如同受驚的甲蟲般四處飛濺!塑料碎片崩裂!整個鍵盤在他狂暴的鐵拳下發出最后一聲悲鳴,徹底扭曲變形,幾根電線呲啦冒出細小的電火花,然后徹底熄滅了。
屏幕依舊頑固地藍著。
盧瑟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像拉破的風箱。汗水順著他的胖臉小溪般淌下,滴落在報廢的鍵盤殘骸上。他看著自己微微發紅的拳頭,又看看那冰冷的藍屏,一股巨大的、熟悉的無力感和憤怒再次淹沒了他。他頹然地坐回那張**的椅子,雙手插進油膩的頭發里,發出痛苦的**。
“為什么…為什么總是這樣…”
就在這時。
“吱呀——”
包間那扇搖搖欲墜的薄木板門,被無聲地推開了一條縫。
盧瑟如同受驚的河豚,瞬間炸了毛!他龐大的身軀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縮緊,像一灘融化的油脂般迅速滑向椅子最深處,同時猛地拉起身上的連帽衫帽子,將整個腦袋嚴嚴實實地罩住,只留下一個黑洞洞的帽檐陰影。他整個人變成了一團在陰影里蠕動、散發著強烈“生人勿近”氣息的不可名狀物體。
“誰?!” 一個悶悶的、帶著警惕和極度不悅的聲音從帽子里傳出來,甕聲甕氣。
亨特利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滑了進來,反手輕輕關上門,隔絕了外面網吧的嘈雜。他打量著這個如同電子垃圾填埋場的狹小空間,目光掃過報廢的鍵盤、發黃的墻壁、滿地的煙頭和泡面桶,最后落在那團在椅子上縮成一坨的、散發著強烈社恐和失敗者氣息的連帽衫生物上。
“盧瑟·斯蒂克爾?”亨特利的聲音平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卻穿透了污濁的空氣。
帽子下的“生物”明顯一僵。“不…不認識!你找錯人了!快出去!” 聲音更悶了,帶著明顯的抗拒。
亨特利沒有動,反而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距離。他能聞到對方身上更濃烈的汗味、煙味和…一種長時間面對電腦屏幕的、獨特的“輻射”味。
“三年前,‘暗網金庫’行動。”亨特利的聲音不高,卻像一把冰冷的鑰匙,精準地插入盧瑟塵封的記憶鎖孔。“目標服務器群位于北極圈廢棄氣象站地下三層。零下四十度。你需要黑入對方的核心防火墻,關閉自毀程序,為突擊隊爭取五分鐘窗口。”
連帽衫下的盧瑟猛地一顫!那段記憶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刺骨的嚴寒、屏幕上飛速滾動的代碼、耳機里隊友緊張的呼吸、還有…那該死的倒計時!
“你…你提這個干什么!” 盧瑟的聲音有些發顫,帶著被揭穿傷疤的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你做到了。”亨特利繼續道,語氣沒有波瀾,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你用那臺…嗯…‘古董級’的軍用加固筆記本,頂著電磁風暴干擾,提前十七秒關閉了自毀程序。行動成功。價值數十億的非法加密貨幣被凍結。”
盧瑟的身體似乎放松了一點點,但依舊縮在帽子里。“然后呢?還不是因為你們IMF…不,H.I.P.H.O.P.的善后像一坨狗屎!行動記錄泄露!我被當成替罪羊!所有功勞被抹殺!還因為‘非法入侵國家機密設施’蹲了六個月號子!出來的時候連雙像樣的襪子都沒有!”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積壓已久的怨毒和憤怒,“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用完就扔!現在找我干嘛?又想讓我去當炮灰背鍋俠?!”
“因為昨晚,‘節奏地牢’塌了。”亨特利的聲音冷了下來。
帽子下的盧瑟似乎愣住了。
“黃金唱片被偷。我的隊員…全沒了。隊長…死了。”亨特利的聲音里壓抑著火山般的情緒,“而我,成了頭號通緝犯。‘Job 3.14’。罪名是背叛、謀殺、偷竊。”
他頓了頓,看著那團毫無反應的連帽衫,拋出了真正的誘餌,或者說是…盧瑟無法拒絕的條件。
“幫我,盧瑟。幫我找出幕后黑手,洗刷冤屈,找回唱片。作為交換…”亨特利的聲音帶上了一種奇特的、帶著節奏感的蠱惑力,仿佛在進行一場即興的Freestyle交易:
“Yo!聽好!頂級配置隨你挑!
水冷機箱嗡嗡叫!RGB燈光閃瞎眼!
最新顯卡跑分爆!固態硬盤快到飄!
四K曲面大屏幕!機械鍵盤隨便敲!
無限流量隨便造!頂級網速永不卡!
幫你洗掉黑檔案!還你清白金招牌!
Money!聲望!新裝備!全都有!
只問一句:這票…跟不跟我走?!”
盧瑟猛地掀開了帽子!
油膩的頭發下,那張胖臉上寫滿了震驚、懷疑,還有…一絲被那“頂級裝備”描繪所點燃的、無法掩飾的渴望光芒!他的眼睛死死盯著亨特利,呼吸再次變得粗重,但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一種極致的誘惑和…賭徒般的興奮。
“你…你說真的?頂配?水冷?RTX 5090?!無限流量?!”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調。
亨特利嘴角勾起一抹痞氣的弧度,點了點頭:“童叟無欺。前提是…你得有命用。”
盧瑟的目光在亨特利臉上和那臺藍屏的顯示器之間飛快地掃視了幾個來回。對體制的怨恨、對頂級硬件的渴望、對刺激的隱秘向往、還有一絲對這個落魄叛徒處境微妙的“同病相憐”…種種情緒在他肥胖的身體里激烈交戰。
就在這時,仿佛是為了印證亨特利那句“有命用”的警告,那臺藍屏的顯示器屏幕,突然極其詭異地閃爍了一下!藍色的背景上,幾行亂碼般的字符飛快地跳動、重組,最后竟然拼湊出了一行清晰無比、帶著濃烈嘲諷意味的英文:
**“HELLO, JOB 3.14. RUNNING OUT OF TIME? :) ”**
緊接著,屏幕徹底黑了下去。
包間里一片死寂。只有劣質電源風扇茍延殘喘的嗡嗡聲。
盧瑟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他猛地看向亨特利,眼中最后一絲猶豫被驚駭取代。
“媽的…” 他低聲咒罵了一句,肥厚的手掌狠狠拍在桌子上,震得幾個空泡面桶跳了起來。“干了!但是!”他惡狠狠地瞪著亨特利,像一頭護食的棕熊,“要是敢騙我,或者害我再進號子…我就黑掉你身上所有電子設備,讓它們循環播放世界上最難聽的兒歌!二十四小時不停歇!”
亨特利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森然。“成交。”
***
“咚!咚!嚓!咚吧咚吧嚓!”
強勁的鼓點如同重錘,狠狠敲打著“沸騰街區”中心廣場臨時搭建的巨大舞臺。炫目的鐳射燈切割著夜幕,將攢動的人頭、揮舞的手臂和蒸騰的熱氣染成一片光怪陸離的海洋。空氣里彌漫著汗水的咸澀、廉價香水的甜膩和狂熱的氣息。這里是地下街舞文化的圣地,是B-Boy、Popper、Locker和Waacker們用身體書寫律動的戰場。
震耳欲聾的音響將主持人的嘶吼放大到極限:“下一個挑戰者!來自東城區的‘旋風腿’阿強!他要挑戰的是——我們的衛冕之王!‘大地震顫’雷歐!Battle!現在開始!”
人群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尖叫!聚光燈下,兩個身影如同斗獸般對峙。一方是精瘦靈活、眼神銳利的挑戰者;另一方是如同鐵塔般矗立、渾身肌肉虬結、氣勢迫人的衛冕者。空氣仿佛凝固,只待第一個音符炸響。
就在這針尖對麥芒的緊張時刻,廣場最邊緣、靠近一條堆滿廢棄涂鴉噴漆罐的陰暗小巷入口處,一個與狂熱氛圍格格不入的身影,正沉浸在另一個由聲音構成的世界里。
“咚!呲——!吧啦吧嗒!噗嚕噗嚕!嗡~~~~~!”
“Beatbox”克里格背靠著冰冷的、布滿涂鴉的磚墻,雙眼微閉,整個人如同通了電般微微顫抖。他的嘴唇、舌頭、喉嚨、甚至胸腔和鼻腔,都變成了精密的樂器工廠。一連串復雜、多變、極具沖擊力和節奏感的音效,如同瀑布般從他嘴里傾瀉而出!
他完美地復刻了舞臺上DJ剛剛播放的那段混音鼓點和Bassline,甚至加入了更花哨的Scratch(搓碟)音效和電流般的Synth(合成器)旋律!不僅如此,他的聲音仿佛自帶混響和空間感,精準地模擬了現場那震耳欲聾的音響效果,甚至…連人群爆發的歡呼和尖叫都被他惟妙惟肖地“口技”出來!
幾個穿著寬松嘻哈服的年輕人圍在他身邊,聽得如癡如醉,身體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制造出的“人肉BGM”搖擺。一個戴著鴨舌帽的B-Boy甚至忍不住跟著克里格的節奏,原地做了幾個熱身的地板動作。
“哇靠!兄弟你這嘴是裝了核動力聲卡吧?!”
“牛逼!比臺上那破音響帶勁多了!”
“再來一段!再來一段!”
克里格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弧度,仿佛自己就是掌控舞臺的DJ。他深吸一口氣,胸膛鼓起,準備來一段更炸裂的、融合了Dubstep(回響貝斯)狂暴Wobble Bass(搖晃低音)的即興表演。
舞臺上的Battle進入了白熱化!衛冕者“大地震顫”雷歐使出了招牌大招——連續六個如同地震般的“大風車”(Windmill)旋轉,沉重的身體砸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巨響,氣勢驚人!人群的歡呼達到了頂點!
克里格也被這氣氛感染,情緒高漲!他猛地張開嘴,胸腔共鳴,喉嚨深處醞釀著足以撕裂空氣的、最狂暴的電子咆哮!
“Wub Wub Wub Wub W——!!!”
就在那狂暴的Wobble Bass即將達到巔峰音壓、噴薄而出的前0.1秒!
“嗝——————!!!”
一個巨大無比、悠長響亮、如同輪船汽笛般的打嗝聲,毫無征兆地、極其突兀地、石破天驚般地從克里格的喉嚨里炸了出來!
“嗝~~~~~~~!!!”
這聲音是如此洪亮,如此具有穿透力,甚至短暫地壓過了舞臺上震耳欲聾的音響!它帶著一種詭異的、飽食后的滿足感,又充滿了破壞性的尷尬,如同在莊嚴的交響樂現場突然有人放了一個驚天動地的響屁!
圍在克里格身邊的幾個年輕人瞬間僵住了!臉上的陶醉和興奮凝固成了錯愕和滑稽。那個正在做地板動作的B-Boy一個趔趄,差點扭到腰。
舞臺上,正旋轉到關鍵時刻的“大地震顫”雷歐,被這突如其來的、極具“打斷施法”效果的巨嗝驚得動作一滯,節奏瞬間亂了!他沉重的身體失去平衡,“咚”的一聲巨響,以一個極其狼狽的“狗啃泥”姿勢重重砸在地板上!揚起一片灰塵。
整個廣場,有那么一瞬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尋找那聲“驚世之嗝”的來源。
克里格的臉,瞬間從興奮的漲紅變成了豬肝色!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那雙總是帶著點神經質興奮的大眼睛瞪得溜圓,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和羞憤!他恨不得立刻在地上挖個洞鉆進去!
“噗…哈哈哈!”不知是誰先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壓抑的嗤笑。
緊接著,如同點燃了火藥桶,整個廣場邊緣爆發出一片難以遏制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我靠!這哥們牛逼!打嗝都打出Bass效果了!”
“神打斷!衛冕王是被你一個嗝干趴下的嗎兄弟?”
“嗝神!請收下我的膝蓋!”
嘲笑聲、口哨聲、戲謔的掌聲如同潮水般涌來。克里格的臉紅得快要滴出血,他像只受驚的兔子,猛地低下頭,拉起連帽衫的帽子死死罩住腦袋,轉身就想往身后的黑暗小巷里鉆。
一只修長有力、沾著些許污漬的手,穩穩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阻止了他的逃離。
克里格渾身一僵,驚恐地抬起頭,從帽檐的縫隙里看去。
MC 亨特利不知何時站在了他面前。臉上沒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有那雙深邃的眼睛,在廣場邊緣閃爍的霓虹燈下,亮得驚人。他沒有看那些哄笑的人群,也沒有看舞臺上正罵罵咧咧爬起來的衛冕王,目光平靜地穿透帽檐的陰影,落在克里格那張羞憤欲絕的臉上。
“Beatbox不錯。”亨特利的聲音不高,卻奇異地穿透了周圍的嘈雜和哄笑,清晰地傳入克里格耳中。“就是收尾…有點意外。”
克里格的臉更紅了,恨不得再打一百個嗝把自己噎死。
“想不想…讓你的聲音,做點更有意思的事?”亨特利嘴角勾起一絲難以捉摸的弧度,聲音壓低,帶著一種奇特的、模仿克里格Beatbox節奏的韻律感開口:
“Yo!聽這節奏!跟我走!
戰場更大!舞臺更牛!
你的嘴炮是武器!音波能退敵!
模仿槍炮!制造幻聽!擾亂信號!無所不能!
不再是街頭角落的消遣!
而是拯救世界的關鍵一環!
金幣叮當響!名聲震四方!
讓你的‘嗝’…都變成傳奇的勛章!
敢不敢來?兄弟!證明你的嘴…不止會吃飯和打嗝!”
亨特利的話語如同帶著魔力的鼓點,一下下敲在克里格混亂的心上。嘲笑聲還在耳邊,但亨特利描繪的場景——用自己的聲音作為武器,不再是角落里被人嘲笑的怪胎,而是…英雄?那巨大的誘惑如同海妖的歌聲,瞬間壓倒了羞恥感。
克里格的眼睛在帽檐的陰影里,一點點亮了起來,閃爍著一種混合著冒險、證明和…對“金幣叮當響”向往的光芒。他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嘴唇,猶豫了一下,小聲地、帶著點試探,用Beatbox的節奏回應道:
“Boom… Bap… 你說真的?不…不騙我?Chicka Chicka… 金幣…聲望…真家伙?”
他模仿著金幣碰撞的清脆聲響和心跳加速的節奏。
亨特利笑了,伸出手:“如假包換。MC 亨特利。合作愉快?”
克里格看著那只手,又看了看周圍還在對他指指點點、哄笑的人群,一股無名火和想要證明什么的沖動猛地竄了上來。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里又有點蠢蠢欲動的嗝意,猛地伸出手,用力握住了亨特利的手。
“Krieger… 叫我克里格就行!合作… Boom!” 他用力一點頭,模仿了一個爆炸音效。
***
“忘憂草”酒吧的招牌,在濕漉漉的街道上投射下一片曖昧的粉紫色光暈。厚重的木門隔絕了大部分街頭的喧囂,只留下門縫里溢出的、慵懶而哀傷的藍調爵士樂,像一條粘稠的河,流淌在煙霧繚繞的空氣里。
空氣里混雜著威士忌的泥煤味、雪茄的醇厚、廉價香水的甜膩,還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淡淡的愁緒。吧臺后面,酒保心不在焉地擦拭著玻璃杯,眼神放空。角落里,幾個失意的靈魂在酒精里沉浮。這里不是狂歡的所在,是舔舐傷口的巢穴。
酒吧最深處,光線最昏暗的卡座里,“舞后”克萊爾已經喝掉了今晚的第三杯“今夜不回家”。琥珀色的液體在杯底晃蕩,映著她迷離失焦的醉眼。曾經盤得一絲不茍的金發此刻散亂地垂在肩頭,幾縷發絲被淚水粘在臉頰。精致的妝容早已被淚水暈染開,眼線糊成了煙熏妝,腮紅也蹭掉了一些,露出底下蒼白的底色。她身上那件剪裁合體的黑色小禮服裙,領口被扯得有些歪斜,肩膀處沾著一點酒漬。
“Phil…”她對著空無一人的座位喃喃低語,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讓人心碎的哀傷,“我的愛…我的磐石…你怎么就…拋下我了…” 淚水再次無聲地滑落,滴進酒杯里,漾開小小的漣漪。
旁邊卡座兩個穿著花哨襯衫、油頭粉面的男人,已經觀察她很久了。此刻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端著酒杯,臉上掛著自以為迷人的“關懷”笑容,湊了過來。
“嘿,美女~ 一個人喝悶酒多沒意思?”一個梳著背頭的男人一屁股坐在克萊爾旁邊的空位上,手臂故作不經意地搭在沙發靠背上,幾乎要環住她。
“就是,有什么傷心事,跟哥哥們說說?哥哥們最會開導人了~”另一個染著黃毛的嬉皮笑臉,順勢坐到了對面,擋住了克萊爾的去路。
濃烈的古龍水味混合著酒精的氣息撲面而來。克萊爾迷茫地抬起頭,醉眼朦朧地看著這兩個不請自來的家伙,眉頭厭惡地蹙起。“走開…”她含糊地嘟囔著,試圖推開旁邊那只搭過來的手。
“別這么冷淡嘛,美女~”背頭男的手非但沒拿開,反而得寸進尺地試圖去碰她的臉,“看你哭得梨花帶雨的,哥哥心疼…”
一股強烈的惡心感和被侵犯的憤怒猛地沖上克萊爾的頭頂!酒精放大了她的情緒!悲傷瞬間轉化為暴烈的怒火!
“我說——走開!”她猛地甩開對方的手,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尖銳的穿透力!
就在兩個男人被她的氣勢震得一愣的瞬間,克萊爾突然站了起來!她的動作不再像剛才那樣軟綿無力,反而帶著一種被悲傷和憤怒點燃的、不顧一切的爆發力!
沒有音樂。沒有舞臺。只有她心中那支哀絕的、撕裂靈魂的舞曲!
她猛地一甩長發!身體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開始旋轉!不是優雅的芭蕾旋轉,而是帶著一種絕望的、宣泄般的、融合了現代舞的扭曲張力與弗拉門戈般激烈頓挫的即興之舞!
她的手臂如同折斷的羽翼般揚起、落下!腳步踉蹌卻又帶著奇異的韻律感!每一次旋轉都帶起一陣風!每一次頓足都仿佛要將地板踏穿!她的表情痛苦而迷離,淚水在旋轉中飛濺!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極具侵略性和毀滅性的、病態的美感!
“Phil——!!!”她在旋轉中發出凄厲的呼喊。
“哐當!” 她旋轉的勢頭太猛,手肘狠狠撞翻了旁邊小桌上一個客人剛點的一整排子彈杯!玻璃杯碎裂,各色酒液混合著冰塊飛濺開來,淋了旁邊卡座幾個看客一身!
“啊!我的酒!”
“瘋女人!你干什么!”
驚叫和怒罵聲響起!但克萊爾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充耳不聞!她繼續旋轉著,踉蹌著撞向另一個堆滿空酒瓶和果盤的大桌子!
“小心!”有人驚呼。
晚了!
“嘩啦啦——!!!”
“哐啷啷——!!!”
巨大的撞擊聲!整張桌子被克萊爾失控的旋轉撞得側翻過來!空酒瓶如同炸彈般滾落、碎裂!果盤里的西瓜、橙子、葡萄天女散花般拋灑出來!冰塊、果肉、玻璃渣、酒液…混合在一起,如同災難現場!
那兩個試圖搭訕的男人首當其沖!背頭男被一個滾落的酒瓶砸中了腳背,痛得嗷嗷叫!黃毛被飛濺的西瓜瓤糊了一臉!周圍卡座的客人更是遭了池魚之殃,尖叫著躲避這突如其來的“水果炸彈”襲擊!
整個酒吧瞬間炸開了鍋!酒保目瞪口呆。其他客人或驚愕、或憤怒、或幸災樂禍地看著這場鬧劇的中心——那個如同失控陀螺般、在一片狼藉中兀自旋轉、哭泣、呼喊著亡夫名字的金發女人。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穿過混亂的人群和飛舞的水果殘骸,精準地出現在克萊爾旋轉的路徑前方。他沒有試圖強行阻止,而是在克萊爾即將撞上他的瞬間,巧妙地側身,同時伸出雙臂,如同引導一個失控的舞伴。
“克萊爾·菲爾普斯?”一個低沉而帶著奇異安撫力量的聲音響起。
克萊爾的旋轉戛然而止!她猛地停下,身體因為慣性劇烈地搖晃了一下,差點摔倒。她抬起迷蒙的淚眼,看向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他的臉在昏暗的光線下看不真切,但那雙眼睛…平靜,深邃,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痛苦和瘋狂。
“你是誰?”她警惕地問,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醉意和未散的悲傷。
“一個和你一樣,被‘戈盧奇’和昨晚那場爆炸毀掉了一切的人。”亨特利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敲在克萊爾心上。
“戈盧奇”三個字,如同點燃炸藥的引信!克萊爾眼中瞬間爆發出駭人的仇恨光芒!醉意似乎被這刻骨的恨意驅散了幾分!“戈…戈盧奇!那個殺了Phil的雜種!他在哪?!”她猛地抓住亨特利的手臂,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肉里,聲音因為激動而尖銳顫抖。
“這正是我想知道的。”亨特利任由她抓著,目光平靜地迎視著她燃燒著復仇火焰的眼睛。“吉姆隊長不能白死。黃金唱片必須找回。而那個躲在幕后的黑手…必須付出代價。”
他頓了頓,聲音帶上了一種鼓動人心的力量,目光掃過酒吧里的一片狼藉和那些或憤怒或鄙夷的目光:
“看看這里,克萊爾。沉溺在酒精和悲傷里,撞翻桌子,成為別人眼中的笑話?這就是你想給Phil看到的?”他的話語像刀子一樣鋒利。
克萊爾的身體猛地一顫,抓住亨特利手臂的手指松了松,眼神中閃過一絲刺痛和迷茫。
亨特利的聲音放低,卻帶著更強的穿透力,如同在吟誦一首戰歌:
“Yo!醒來!‘舞后’!
眼淚沖不掉血仇!
悲傷砸不碎陰謀!
你的舞臺不在酒吧角落!
你的戰場不在酒杯里頭!
用你的舞步迷惑敵人!用你的優雅設下陷阱!
讓那些雜種在你的節奏里暈頭轉向!找不著北!
為Phil!奪回榮耀!討還血債!
讓幕后黑手…在你腳尖旋轉下…徹底崩壞!
跟我來!用舞蹈…作為你的復仇之刃!”
“復仇…為Phil…”克萊爾喃喃地重復著,眼中的迷茫被熊熊燃燒的復仇火焰徹底取代!那火焰如此熾烈,甚至壓過了醉意。她猛地甩開亨特利的手,不是因為拒絕,而是像要甩掉身上所有的軟弱和頹廢!
她挺直了脊背,盡管腳步還有些虛浮,但眼神已經變得銳利如刀!她甚至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散亂的頭發和歪斜的衣領,試圖找回一絲昔日的優雅,雖然臉上糊掉的妝容和滿身的酒漬讓她看起來更加…殺氣騰騰。
“好!”她斬釘截鐵地說,聲音不再沙啞,而是帶著一種淬火般的冰冷和決心,“我加入!只要能找到戈盧奇,找到害死Phil的混蛋…我什么都愿意做!”她環顧了一下狼藉的四周,眉頭微蹙,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不過…出口在哪邊?”
亨特利看著眼前這個瞬間從悲傷醉貓切換成復仇女神模式、卻依然方向感成謎的女人,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他指了指酒吧后廚的方向:“這邊。跟我來。”
當亨特利帶著克萊爾,繞開前門憤怒的酒保和一片狼藉的大廳,從油膩的后廚通道鉆出來,重新呼吸到外面帶著垃圾味的冰冷空氣時,小巷深處,另外兩個身影已經等在那里。
盧瑟依舊裹在他的大號連帽衫里,像一團臃腫的陰影,警惕地打量著新成員,手指神經質地敲打著自己鼓囊囊的背包(里面裝著他最后的“武器”——那臺隨時會藍屏的寶貝筆記本)。
克里格則顯得有些局促不安,看到亨特利出來,立刻湊上來,壓低聲音,用Beatbox的節奏緊張地問:“Boom… Chick… 獵律!剛…剛才城里所有的廣告牌…突然都變了!Pop! Whizz… 全是你的臉!還…還寫著‘Job 3.14’!通緝令!怎么辦?Skrrt!”
亨特利抬頭望去。果然,遠處高樓巨大的LED屏幕上,他那個被畫得極其滑稽、頂著破唱片帽的通緝畫像,正在循環播放,旁邊是刺眼的“頭號通緝犯”字樣和天價懸賞(這次變成了“一宇宙飛船限量版球鞋”)。
追兵隨時會到。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眼前這三個臨時拼湊的“怪胎聯盟”:一個社恐的暴躁肥宅黑客,一個關鍵時刻會打毀滅性巨嗝的人形音效庫,還有一個方向感為零的復仇舞后。
真是…一支“夢幻”隊伍。
他的嘴角卻勾起一抹近乎狂野的弧度。絕望嗎?當然。荒誕嗎?毋庸置疑。但這或許…就是唯一的生機!
“還能怎么辦?”亨特利的聲音在冰冷的夜風中響起,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和一絲屬于MC的桀驁節奏感,“跑路!兄弟們!踩準我的拍子!Let’s move!”
話音剛落,刺耳的警笛聲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由遠及近,撕裂了城市的夜空!
“在那里!抓住他們!” 遠處巷口,幾個騎著共享單車、穿著黑色作戰服的身影(顯然是為了城市快速機動而臨時征用的“環保”交通工具)已經出現,指著他們的方向大喊!
“靠!共享單車特工?!” 盧瑟怪叫一聲,瞬間從社恐陰影里炸了出來,爆發出與體型不符的速度,抱著他的背包就往后巷深處沖!
“Boom! Chicka Boom! 跑啊!” 克里格嚇得一個激靈,下意識地Beatbox出逃跑的鼓點,撒丫子跟上!
“出口!等等我!哪個方向?!” 克萊爾雖然喊著復仇,但方向感依舊感人,慌亂中差點撞上旁邊的垃圾桶,被亨特利一把拽住胳膊拖走。
四個人,如同被驚散的烏鴉,在迷宮般的后巷里亡命狂奔!亨特利一馬當先,踩著精準的滑步和跳躍,避開地上的污水坑和垃圾堆。盧瑟氣喘如牛,抱著背包像抱著炸藥包。克里格一邊跑一邊不忘制造點音效干擾(效果存疑)。克萊爾則完全是被亨特利拖著跑,高跟鞋在坑洼的地面上踩得驚險萬分。
身后,騎著共享單車的特工們技術明顯不過關,在狹窄濕滑的巷道里騎得歪歪扭扭,不時傳來“哎喲!”“小心!”“這破車沒閘嗎?”的驚呼和碰撞聲,反而成了這場逃亡的最佳背景音。
就在他們即將沖出后巷,匯入前面相對寬闊的街道時,亨特利手腕上那支老舊的、表帶都磨破了的運動手表,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震動起來!屏幕亮起刺眼的紅光!一行由亂碼組成的文字瘋狂閃爍、扭曲,最后穩定成一條清晰的信息:
**“New Mission: 奪回被外星人偷走的全球Wi-Fi終極密碼… 要求:即興Freestyle Battle勝利。坐標:深空象限 Zeta-7。倒計時開始… T-71:59:59…”**
亨特利腳下一個趔趄,差點被這荒誕到宇宙盡頭的新任務閃了腰。
“外星人?!Wi-Fi密碼?!Freestyle Battle?!”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身后的警笛和共享單車的鏈條聲越來越近。
“獵律!看路!” 盧瑟的尖叫傳來。
亨特利猛地回神,看著眼前車水馬龍的街道,又看看手腕上那瘋狂跳動的倒計時,再看看身邊三個同樣一臉懵逼(除了依舊搞不清方向的克萊爾)的奇葩隊友。
絕望?荒誕?不,這簡直是他媽一出宇宙級的鬧劇!
“管他外星人還是地心人!”亨特利猛地一拉帽檐,遮住眼底那一閃而過的、近乎瘋狂的興奮光芒,聲音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豪邁,“先甩掉這些騎單車的!兄弟們!跟上節奏!Drop the beat… and RUN LIKE HELL!”
他率先沖入午夜的街道車流,像一條滑不留手的泥鰍。身后,三個風格迥異的怪咖緊緊跟隨,一場圍繞著Wi-Fi密碼和宇宙級Freestyle的、更加荒誕無稽的星際嘻哈冒險,在共享單車特工們氣急敗壞的追趕聲中,正式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