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
張鋒站在五金店門口,看著滿地蝙蝠翅膀的殘影,像被風吹散的碎紙片。他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實驗報告,指尖摩挲著“Bat Vector Deployment”這幾個字母,像是在摸一張撲克牌。
“這玩意兒比撲克還難打?!彼洁炝艘痪?。
店里沒開燈,只有筆記本屏幕的藍光映在他臉上。錄音筆里的高頻音波已經停了,但他的耳膜還在嗡嗡作響,像是剛從夜店出來。
“得找個懂基因的?!?/p>
他拿起手機,在聯系人里翻了幾頁,點開了“林小妹”。
兩分鐘后,語音通話接通。
“你是不是又把拆彈艙鑰匙鎖在里面了?”電話那頭傳來她帶著鼻音的聲音。
“不是,我這邊有幾只……不太正常的蝙蝠。”張鋒一邊說,一邊把一只蝙蝠尸體放進密封袋,“需要做全基因組測序。”
“你那邊是實驗室還是馬戲團?”
“差不多吧,還有老虎呢?!?/p>
林小妹沉默了一下:“你確定要送過來?我這邊設備都快成古董了?!?/p>
“沒事,修鞋匠劉大爺借了點破銅爛鐵,應該能湊合用?!?/p>
掛完電話,張鋒把剩下的三只蝙蝠也裝好,拎上背包,順手抄了根撬棍——以防萬一有人想蹭飯。
王嬸的豆腐攤就在街角,后門連著一條廢棄排水管。張鋒鉆進去的時候,水還沒到腳踝,算是運氣不錯。
十分鐘后,他出現在城東的一家廢棄醫院地下一層。
林小妹正蹲在一堆零件中間,戴著防毒面具,手里拿著個試管晃來晃去。
“你這地方,比我家五金店還亂?!?/p>
“謝謝夸獎?!彼旅婢?,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臉,“蝙蝠呢?”
張鋒遞過去密封袋,她打開看了一眼,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不是普通蝙蝠,這是……西伯利亞血統的變異種。”
“你知道羅剎女嗎?”張鋒問。
林小妹抬頭看了他一眼:“你是說那個在迪拜撒鉆石的瘋子?”
“嗯。”
“她的母族,就是用這種蝙蝠做信使的?!?/p>
張鋒眼神一沉。
“DNA呢?”
“正在跑?!绷中∶们昧饲面I盤,屏幕上開始滾動數據流,“不過……有點奇怪?!?/p>
“什么奇怪?”
“這段線粒體序列,跟羅剎女家族的樣本庫高度吻合,但……”她頓了頓,“它混進去了。”
“你是說,人為植入?”
“不,更像是……自然融合。”
張鋒盯著屏幕看了幾秒,忽然開口:“這批蝙蝠,是從我店門口飛走的?!?/p>
“那你得小心點,它們的目標,可能一直就是你。”
張鋒嘴角扯了扯:“這年頭,連蝙蝠都學會定向投送了?!?/p>
第二天早上,五金店照常開門。
張鋒坐在柜臺后,手里轉著一把改錐,目光落在門口掛著的“朝堂特供藥材回收”橫幅上。
那是昨天晚上臨時掛上去的。
“老板,您真收藥材?”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人探頭進來。
“收,專收那種包裝精美、標簽模糊、成分可疑的。”張鋒笑著回。
年輕人愣了一下,隨即點頭:“那您看看這個。”
他遞來一份清單,上面列著十幾味中藥,劑量精確到毫克級。
張鋒掃了一眼,眼神微微一頓。
其中三種藥,正好是他前兩天在陳老將軍家里見過的配方缺項。
“這些貨在哪?”
“倉庫,在城南工業區?!?/p>
“帶我去看看?!?/p>
年輕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一個小時后,他們站在一棟老舊倉庫前。
“紅外感應網、非制式武器、私人武裝。”張鋒一邊看一邊心里默念,“看來真是貴客。”
他換上一件印著“藥材回收公司”的工裝,戴上工作證,大大方方走了進去。
倉庫里堆滿了木箱,每箱上都貼著“朝堂特供”四個字。
張鋒假裝檢查藥材,實則一路觀察配比清單。
突然,他在角落發現一個熟悉的盒子。
龍衛勛章紀念盒。
他伸手摸了摸盒子上的編號,和他在國防部檔案室看到的一個特別項目編號完全一致。
“不對勁。”
他轉身準備離開,卻聽見身后腳步聲響起。
幾個穿黑色戰術服的人圍了上來。
“這位先生,您的證件有問題。”
張鋒笑了笑:“是嗎?那你們的槍也有問題?!?/p>
話音未落,他猛地一腳踢翻身后的藥材架,干草四濺,趁著混亂迅速往后退。
對方顯然沒料到這一招,動作慢了半拍。
張鋒趁機沖向配電室,拉下總閘,整個倉庫陷入黑暗。
幾秒鐘后,應急燈亮起,但已經看不到張鋒的身影。
地下室里,張鋒靠在墻邊喘氣。
地上擺著幾個巨大的集裝箱,里面泡著不明液體。
他走近其中一個,水面倒影中,隱約浮現出北斗七星的圖案。
“這他媽是煉丹爐?”
他正準備拍照,身后忽然傳來腳步聲。
幾個穿著防護服的保鏢走了進來,皮膚泛著不自然的青灰色。
“這幫人……不是普通人。”
張鋒握緊撬棍,悄悄往電箱方向挪動。
對方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子彈打在身上就跟撓癢似的。
“媽的,這是強化型戰士?!?/p>
他猛地拉開電箱蓋,將銅排直接插進裸露的電纜。
一陣爆裂聲炸響,整間地下室瞬間電流亂竄。
幾個保鏢抽搐著倒在地上,還有一個臨死前嘴里喃喃說著什么。
張鋒蹲下身,靠近聽清了兩個字:
“二十八。”
然后那人手指在地面劃出一個形狀。
虎符。
張鋒站起身,看著眼前這群癱倒的“活尸”,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這不是普通的生化實驗……這是‘二十八宿’計劃。”
他轉身走出地下室,外面的雨還在下。
但他知道,這場游戲,已經不只是獵物和獵人的較量了。
而是……一場更大棋局的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