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儀征跳下馬,走到了陳玉壺身邊,看著怒氣沖沖離開的兩位夫人,問了一句:“姨母,這兩位夫人是怎么了?”
“因何生氣?”
陳玉壺笑了一下,“大概是對舊禮的看法不太一樣,夏夫人覺得我過于死板,與新朝的風(fēng)氣不符,所以有些與我生氣?!?/p>
“辯論之中,有些情緒也都是正常的?!?/p>
候儀征好奇的看著兩人上了馬車,問陳玉壺:“不知道是哪一部分的舊禮?”
陳玉壺更是笑,“就是關(guān)于婚喪嫁娶方面的?!?/p>
侯儀征煞有介事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她明白了。
陳玉壺看著侯儀征,怎么看,怎么喜歡,偏偏兩家不能結(jié)親。
而且侯儀征對她家孩子無意,聽說她已經(jīng)有看中的少年了。
但是陳玉壺還是笑瞇瞇的看著候儀征,連帶著身后的那群都有了好臉色。
陳玉壺笑著迎了他們進(jìn)去,知道是候儀征故意帶他們來的。
候儀征的大哥不可能讓自家的小妹做好事不留名。
但是也沒太過分,只是說了一句,說儀征惦記姨母。
說太多了,顯得小家子氣,反倒惹人討厭。
陳玉壺笑著應(yīng)下, 并沒有什么不高興的,她也很高興候儀征惦記著她。
寫給林驥的信早就發(fā)出去了,陳玉壺的心情不大好。
這個夏老夫人實(shí)在是讓人心煩。
陳玉壺每天守著林清桐,眼看著林清桐都能下床了,陳玉壺也把什么老夫人都丟到了一邊去。
陳玉壺看著林清桐下地活動,高興了起來,坐在一邊繡帕子。
但是她的繡工,眾所周知的,非常的一般,就是解個悶兒而已。
陳玉壺低頭繡著帕子,林清桐終于能出門了,可勁的在外面一步一步的挪。
其實(shí)傷口已經(jīng)沒那么疼了,但是母親還是很小心,不讓他快走。
林清桐一邊鍛煉,一邊問母親:“母親為什么夏老夫人盯上的是我?”
陳玉壺冷笑了一下,“當(dāng)然是因為你哥哥弟弟不好惹。”
“而且你大哥不但心性冷酷,還是宗子,你父親最關(guān)心的,最用心培養(yǎng)的繼承人,注定了他比旁人要承擔(dān)更多,注定了要取舍?!?/p>
“你弟弟又是個庶子,雖然我總是覺得自己的孩子千好萬好,但是外人不是這么看的?!?/p>
“但是我也容不得他們挑挑揀揀。”
“所以當(dāng)然就是你看起來最好拿捏了,而且家里就你一個習(xí)武的,你父親又是個武將,你可以繼承你父親在仕途上的一切,前途注定不會很差?!?/p>
“婚嫁大多就是放在一起衡量,除了衡量你們,我和你父親也要被放在天平上比較,贏得那個才有好親事?!?/p>
“否則你父親怎么會死皮賴臉的要娶我?”
清柏和清濁過來剛剛好,把這話給聽了個正著。
陳玉壺驚喜的看著孩子們,“來,快坐?!?/p>
兩個孩子坐下,他們的傷陳玉壺已經(jīng)看過了,不算很嚴(yán)重,但是也不能太大活動了,不是傷口的問題,是會很疼。
所以干脆都在家里歇著了。
“母親和清桐在說些什么?”
清桐扶著小廝,笑了一聲:“再說為什么父親要死皮賴臉的娶母親?!?/p>
陳玉壺看了兒子一眼,到底沒有真的生氣。
陳玉壺解釋說:“你們看看,夏老將軍同樣是名震一時的武將,要論資歷和軍功,你父親拍馬也追不上?!?/p>
“可你們在看如今的夏家,本朝戰(zhàn)事不多,被瓜分的都被分出去了,如今夏家能拿得出手的,居然只有寧首輔一個女婿?!?/p>
“還被他們的好女婿給推出來,得罪算計人?!?/p>
“事情到底如何,我們心里都有數(shù),實(shí)在是不必多提?!?/p>
“我們家對現(xiàn)在的夏姑娘來說,都是個攀都攀不上的好歸宿了?!?/p>
陳玉壺的話里有些感嘆,曾經(jīng)的夏家,絕對是如日中天。
一朝天子一朝臣。
夏家平白無故的借著夏老將君和現(xiàn)在一個老太太的勢來逼迫他們家,也實(shí)在是很沒道理。
陳玉壺拿著帕子出神,“母親在想什么?”
陳玉壺抬頭,“我在想,他們怕是不肯罷休。”
“不肯罷休能怎么樣?”
“能做的太多了?!?/p>
陳玉壺嘆了口氣,“說到底他們的目的不過是逼迫你們父親罷了,你父親唯一的優(yōu)點(diǎn)就是帝心。”
“邊關(guān)起風(fēng)波,傳到京中說你父親對故去的夏老將軍家眷不敬,武將自然要觀望觀望,夏老將軍留下的余蔭不少。”
“當(dāng)初跟著當(dāng)今圣上的那群人,剩下的實(shí)在是不多,要不就是不中用,否則現(xiàn)在出頭的也不會是你父親?!?/p>
“武將離心,文官那邊也就只有陳家勉強(qiáng)會搭把手而已,禮部尚書不能算的,老狐貍,要不是看中他孫子和婉清……”
陳玉壺還不愿意呢!
幾個孩子也聽出來點(diǎn),他們家勢單力薄,其實(shí)人人都能欺負(fù)一下的味兒。
事實(shí)上就是,沒有那么好欺負(fù),但是腰桿子也沒有梆硬。
“你們以后,說話做事,要小心一點(diǎn)了,你父親不怕連累,但是我心疼兒子,可不要出了差錯才好?!?/p>
陳玉壺的話讓幾個孩子的眼神溫和了一些,“是,母親,兒子記住了,以后會小心的。”
“是,母親,兒子會銘記于心?!?/p>
幾個孩子湊在一起,討論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一些可能,官場上一些老招數(shù)了,只是看你有沒有縫給他們叮而已。
事實(shí)上陳玉壺猜的沒錯,林驥收到信的第二天,上朝就被官員彈劾,說他不敬夏老將軍。
那小官兒悲情并茂:“夏老將軍曾是國之柱石,如今家眷卻被人如此欺辱,圣上!可見林侯行事狷狂,家人也囂張,禮法何在??!”
說著說著,對方好像要厥過去了一樣,不知道的以為夏老將軍是他祖父。
皇上冷眼看著,林驥也老神在在,仿佛說的不是他一樣。
很快有御史附議,說林驥罔顧禮法,求皇上罰他。
陳玉壺的大哥,站在前面,莊嚴(yán)冷靜,好像那御史不歸他管。
附議的官員寥寥,但是也沒什么別的事兒。
也有一些武將的同僚,大多是從前的老人,請皇上給林驥一個辯解的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