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大早的,何人來擊鼓?”
鄭康石也是納悶,但身為兗縣縣太爺,還是第一時間穿上了蟒袍趕了過去。
“哼,林雷,就算你是白云書院的學(xué)生又怎么樣?我爹乃是兗縣縣令,你敢跟我斗嗎?你怎么跟我斗!”
“再等兩日,連宋君怡都是我的了!”
**明臉上露出了一抹冷笑,隨后便拎起了架子上的鳥籠回屋逗鳥去了,心情暢快。
衙門府,公堂之上,兩邊各站四位手持殺威棒的衙役,鄭康石穿著蟒袍高坐,師爺一身書生打扮,站在鄭康石一旁。
“是你擊鼓鳴冤?你是何人?有何冤情?速速道來,本官為你伸張正義。”
鄭康石正襟危坐,只覺得眼前的人熟悉,但是也想不起來這人是誰。
而身為兗縣的縣太爺,他不怒自威,這一開口,原本還嘈雜的縣衙門口,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盯著林雷,也想知道他為何擊鼓。
正義?
林雷心中冷笑,兗縣曾經(jīng)是遠(yuǎn)近聞名的窮縣,父親矜矜業(yè)業(yè),才有了如今的富裕。
而這衙門的后院,那是父親從別人手中買過來的住處,結(jié)果這鄭康石上任就強(qiáng)行撕毀地契,鳩占鵲巢,把他和母親趕了出來。
這就是所謂的正義!
“回縣太爺,小人名叫林雷,前縣令林正之子。”
不等林雷把話說完,鄭康石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下意識地問道:“你是林正之子?”
聞言,林雷點了點頭:“正是。”
得知來人是林雷,鄭康石皺了皺眉頭,這是沖著他兒子來的?
剛才他還覺得這個窩囊廢沒那么大的膽子呢,結(jié)果人就來擊鼓鳴冤了!
頓時覺得臉面無光。
心中冒出一股火氣,這個廢物真是好大的膽子!
但很快,鄭康石也感覺自己失態(tài)了,深吸一口氣,又恢復(fù)那威嚴(yán)的模樣:“你可知道這擊鼓鳴冤代表著什么?”
鄭康石可不會讓林雷輕易得逞!
在大炎國,報官有著非常嚴(yán)格的流程,首先要找懂得律法的訟師代筆寫狀紙,然后由舉報人呈給縣丞,只要不是那些殺人放火天大的事,縣丞就可派人處理,無需縣太爺。
而擊登聞鼓,那必須是急案,冤案,要是普通的小事麻煩了縣太爺,不但報官不成,還會挨板子!
林雷冷笑,這鄭康石不繼續(xù)問他為何擊鼓,反而問他為何擊鼓鳴冤,這是想讓他挨板子啊!
看來,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來意。
林雷早有準(zhǔn)備,不卑不亢:“回縣太爺,小人知道。登聞鼓非急案,冤案,不可擊。否則,杖刑十。”
“那你可還知道,一個平民見到本官,該做些什么?”
鄭康石瞇了瞇眼睛又問。
林雷冷笑,這還沒開始呢,就給自己扣了兩個帽子,這就是所謂的正義。
但他還是微微點頭:“回小太爺,小人知道,民見官,跪。不跪者,杖刑十下。”
聞言,鄭康石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打你也不冤枉了:“你都知道?為何不跪!是當(dāng)本縣太爺好脾氣嗎?來人,殺威棒伺候,先打他二十大板!”
“等等。”
林雷擺了擺手。
“我鄭康石按律法規(guī)矩辦事,你還有什么話要說?”
林雷心中冷笑,按規(guī)矩辦事就是不讓他把話說完,直接殺威棒伺候?他雖然沒挨過這殺威棒,但也知道這玩意的威力。
三棍子下去能把屁股打爛了,十棍子?能打的人人無法生育。
等到時候哪還有心情去告狀?還真是好手段呢!
“縣太爺秉公辦案,按流程辦事,遵守大炎律法,自然無錯。不過,回縣太爺,小人乃白云書院學(xué)生,按照律法,見七品官不跪,可免杖刑。”
林雷平靜地看向了鄭康石。
他,懂律法?
鄭康石怔了怔。
身為兗縣的縣太爺,這套律法他太熟了,當(dāng)然知道白云書院學(xué)生見七品官不跪這一事。本來想著先走一套杖刑流程,殺殺這林雷脾氣,到時候就算白云書院找來,他也可用不知林雷的身份為由搪塞過去。
畢竟!
他可是兗縣縣太爺!
但如今人家懂律法!
大庭廣眾之下,那就不好動手了。
“原來是這樣,書院的學(xué)生,確實可免杖刑。你說吧,要狀告何人?什么事?可有狀紙?”
鄭康石本想殺殺林雷的銳氣,但現(xiàn)在卻也沒了辦法,只能讓他把狀紙?zhí)嵘蟻恚僮龃蛩恪?/p>
要是他狀告我兒,那就是雞毛蒜皮的互毆小事,便可以用這個理由把他攆走。
而這合理合法,也不用惹人議論。
很快,鄭康石有了主意。
“回縣太爺,有狀紙。不過,小人也不知道告誰!”
林雷把寫好的狀紙遞了上去。
“不知道告誰?林雷,公堂之上,豈能兒戲!你是在耍本官嗎?就算你是白云書院的學(xué)生,但也不能藐視朝廷威嚴(yán)!”
“身為兗縣的父母官,你若是無理取鬧,我也有權(quán)抓你入獄!”
“也有權(quán)對犯罪的學(xué)生用杖刑!”
鄭康石眼前一亮。
原本憋了一肚子火,見林雷這樣說,又精神了起來。
公堂兒戲,藐視朝廷威嚴(yán),那可是大罪,成了罪犯,那就不再是書院的學(xué)生了。
“回縣太爺,小人并非無理取鬧,而是事發(fā)突然,確實不知告誰。小人的家入了強(qiáng)盜,家中被盜盡,被砸,縣太爺明察秋毫,求縣太爺還小人一個公道!”
林雷說完朝著鄭康石行禮。
轟。
此時此刻,鄭康石明亮的眼神完全是蒙的,像是被澆了一本的冷水。
他這才拿過了狀紙看了看,上面確實是寫的家中被盜,被肆意毀壞,沒有人名。
他揉了揉眼睛,再三確認(rèn),確定沒有看錯。
鄭康石咽了口吐沫,整個人突然有些蔫了,這不對啊?事情完全沒有按照他所想的那樣發(fā)展啊。
原本只要定個互毆,給這林雷定個無理取鬧的罪就轟出去的事,怎么就變成了有人私闖民宅,家中被盜了。
如此一來,芝麻大的小事,直接變成了天大的事。
大炎國律法,私闖民宅,盜取他人財物,那是大罪,輕則牢獄三年,重則流放邊關(guān)永不能歸。
要是白云書院知道學(xué)生家中發(fā)生此事再來插一腳,查到最后……
“你……”
鄭康石抬頭朝著林雷看去,只見林雷行禮,非常恭敬,沒有半點破綻。
又往公堂門口看去,眾目睽睽,這事壓不住了。
他攥緊拳頭,眼中帶著絲絲怒火,小看了這個林雷。
此刻,沒有人能注意到,低著頭的林雷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閃動著芒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