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彩霞很不高興。
“那小賤人還能一手遮天不成?田家村跟那幾個村的情況不一樣,她也沒有半點兒好處給到田家村的人,人家憑什么買她的賬?哼,你們放心好了!”
家丁們一聽,好像也挺有道理。行吧......
徐沖等一直暗中盯著柳彩霞他們,三爺和柳夫人還沒回來,他們當(dāng)然不會讓田家村的人如期而至。
本來想干脆利落的解決了柳彩霞完事兒,轉(zhuǎn)念一想,柳彩霞要是徹底被解決掉了,那個張家少爺八成會另外派人來,三爺和柳夫人不在,他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解決才最穩(wěn)妥。
對他們來說解決一個什么狗屁縣丞的小舅子不算什么,但萬一連累了柳灣村怎么辦?
他們把握不好這個度。
所以才決定留下柳彩霞,讓她還有希望又達(dá)不到目的的繼續(xù)蹦跶,蹦到三爺和柳夫人回來為止。
因此,柳彩霞才能花樣百出的上躥下跳。
徐炎他們正要對田家人動手,讓他們沒辦法給村里人傳消息,沒想到聽到了他們一家子的謀算,直接笑了。
這一家子也挺能鬧騰啊。
看來那位柳姨娘的人品實在不怎么樣,碰到的都是奇葩。
那就讓他們先折騰折騰吧......
田家人商量好了,便高高興興的去找村里的里正,笑呵呵的說了這事兒。
但是,他們沒有實話實說,柳彩霞說的是一天工錢三十文,到了他們嘴里是一天工錢二十文。
按照他們的想法,一天三十文憑什么便宜了外人?太多了。一天二十文已經(jīng)足夠了。
當(dāng)然了,他們并不是為柳彩霞省錢。他們壓根兒沒打算把他們的說法告訴柳彩霞,而是打算來個中間商賺差價。
一個人他們能賺一百文,一百個人那是多少?數(shù)不清啊。
就算只干兩天,那也好多好多啊。
也正是兩天,他們才敢這么干。
時間短才能兩頭騙遮掩得過去,要是時間太長了,是很容易露餡的。
如今家家戶戶春耕已經(jīng)忙活的差不多了,就等著秧苗長好移栽,所以還能偷得幾天空閑。
有活計干一天可以掙二十文錢,一家子去兩個人,一天就能賺四十文,干上兩天那就是八十文,很劃得來啊。
里正高興極了,一個勁兒的跟田家人確認(rèn)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這還能有假?我那妹子和外甥女親自來了家里說的。她們娘倆啊,跟我們可親了,有什么好事兒都想著我們,呵呵。”
“就是嘛,這種事情誰敢開玩笑呀?那不是把一個村的人都戲弄啦?咱以后還要不要在村里過日子呀。”
田里正放了心,“好好好,那太好了!”
田里正趕忙召集全村人,要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
沒想到,他話音剛落,底下不是一片歡呼、而是怔愣。
不光田里正愕然,田有糧父子倆也愣住了,臉上的笑容僵住。
他們本來笑得跟朵花似的、就等著里正宣布之后村里人歡呼雀躍、然后對他們投以感激的目光再三表示謝意。
沒想到......
“一天二十文?里正伯,真的是一天二十文嗎?”
田有糧迫不及待:“沒錯!就是二十文,這還能有假?”
“可是......這不對啊!不應(yīng)該是一天三十文嗎?”
“就是啊,聽說柳姨娘在別的村子里說的都是一天三十文,但別人都不愿意去,怎么到咱們村一天只有二十文啦?這不是欺負(fù)人嘛!”
田有糧父子微微變色:“......”
父子倆驚疑不定:誰說出去的?他們怎么會知道?
天里正野大驚:“三十文?你們從哪兒聽說的?什么時候的事兒?”
“就今天唄,有兩個人說是柳姨娘家的家丁說的啊,我們好些人都聽到了,絕對沒有聽錯。他們還說了等一會兒里正就會召集咱村里人宣布這事兒,看看,這不就是?”
“對啊對啊!”
大家紛紛點頭,嘰嘰喳喳議論。
“給別的村三十文一天,給咱二十文一天?這什么意思啊?”
“呵呵,瞧不起咱們村唄,還說什么她外公、舅舅也在村里這是看她外公、舅舅的面子上照顧咱?呸,太狡猾了!”
“就是,憑什么瞧不起人啊?既然瞧不起,別雇咱啊。”
“有幾個錢了就這么耍著咱們玩?好氣啊。”
“......”
田有糧、田老爹面紅耳赤、如針芒在背。
這也太尷尬了。
大型社死現(xiàn)場......
田老爹只好強(qiáng)擠出笑容道:“大家別激動、別激動哈,這、這就算二十文,也不少了、也不少了對不對?”
田有糧也趕緊道:“對對對,二十文也不少嘛,反正大家現(xiàn)在也沒啥事兒,能賺多少不都比閑著在家強(qiáng)嘛。”
“是啊是啊,就是這個道理!”
有人冷笑有人哼。
是這個道理沒錯。
但那是在沒有對比的前提下。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
這一對比,這傷害可就大了去了。
都是一樣雇人干活兒、干的都是一樣的活兒,誰又比誰高貴些?別人干就是一天三十文,輪到他們了就是二十文?
然后他們還得高高興興的去干?那他們成了什么人啦?
傳出去還不得叫人笑話死!
他們是愛錢、想賺錢沒錯,但并不表示他們不要面子不要自尊。
就算是鄉(xiāng)下人,也有自尊心、也有骨氣。
如果面對十兩二十兩銀子,那么這骨氣這自尊心不要了也罷,但區(qū)區(qū)二十文......看不起誰?
窮是窮了些,也沒到少了這二十文活不下去的地步。
膈應(yīng)啊......
“分明羞辱我們,我們還得高高興興的受著?什么道理。”
“就是,賤不賤吶?反正要去別人去,我絕對不去。”
“我也不去!沒這幾個錢我也餓不死。我可咽不下這口氣。”
“話說,為啥別村三十文一天都沒人干啊?”
對哦!
終于有人從氣憤中回過神來,發(fā)出靈魂質(zhì)問。
瞬間擊中人心,現(xiàn)場鴉雀無聲,然后“轟”的鬧嚷起來。
“是啊,哪有人一天三十文都不干的?不就是挖樹苗嘛,多簡單的事兒。”
“就是嘛,這也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