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爵、罷職,罰沒家產,流放,宣平伯府從此在金陵權貴圈子中除名。
原本的宣平伯世子因為戕害數條人命,被判了秋后問斬。
因徹查宣平伯府而牽連的十來個大大小小的官員也沒落著好。
總而言之,這一仗,協陽侯一派老牌權貴一敗涂地。
魏國公府和謝大將軍府上歡欣鼓舞、揚眉吐氣。
老牌核心權貴們再次聚會的時候,氣氛低沉的可怕,晉寶侯尤其收獲了非常多代表著不滿意的白眼。
無他,誰叫他的嫡長子太出息了呢?這次又出力了呢。
晉寶侯看見了也只能裝作沒看見,暗自氣悶。
他能有什么辦法?
那個逆子他現在根本管不了。
為這個事兒,他那一向來賢惠的夫人也不知同他鬧了多少次,他又不能將那逆子軟禁在家,那逆子現在是有公職在身的,弄的他現在一回府見到夫人就心生厭煩。
幸好還有善解人意的藍兒,不然這生活真是半點也看不到盼頭了......
協陽侯等心急如焚,他們都知道,如果再不能扳回一局的話,老牌權貴們恐怕就要被打擊得自信全無,向皇帝投誠、放棄掙扎了。
他們當然想爭取要更多的權利,可是,皇上畢竟是皇上,皇上已經奪了天下,他們還沉醉在昔日的榮耀里,這本來就不對。
夢醒了便醒了吧,沒有那么多權利那就沒有,破財消災那就破吧,總好過跟皇上作對萬一惹得皇上發怒,落得個宣平伯府的下場。
能屹立多年不倒的老貴族們,誰家沒有點兒齷齪事?
誰知道尾巴是不是都已經掃干凈了?
萬一呢?
什么都不如性命更重要啊......
協陽侯、寧家、竇家最不能接受的就是這種結果,他們在舊朝的權勢對比如今說一句天地之別也不為過。
別人可以投誠,獨獨他們不能、也不甘。
內心深處,他們也是后悔的。
后悔一開始的時候給皇上留的余地太多了,那時候他們以為他們盡占大好局面,以為皇上總歸是要倚靠他們治理江山,那么只要皇上愿意仍然將大權柄給與他們,他們也就見好就收了。
為了不至于讓皇上臉上太過難看,他們很收斂了。
沒想到......
從去歲雪災開始,一切都失控了。
魏國公府......
還有那個該死的柳氏。
便是這一次宣平伯府以及一連串的那么多官員倒霉,事后復盤細想,也同那柳氏、魏國公府脫不開干系。
宣平伯府那一處莊園,與柳氏出事兒的山林相去并不遠。
他們還搞不清楚柳氏到底怎么就找上那一處莊園了,或者說她是怎么發現那處莊園中的秘密的,但是肯定跟她有關系。
“你們仔細想想,否則的話,魏國公府怎么可能會輕易原諒她,甚至不惜讓皇后出面給她撐腰。”
大家恍然大悟:聽起來還真有幾分道理。
因為這柳氏用處大啊,所以魏國公府才肯忽略了關于她是否清白這個問題,仍然將她留下了。
各家頓時十分不屑:倘若換做是他們,他們就干不出來這么不著調、不要臉的事兒來。
這是名聲都不顧了。
同時心里又有點兒隱隱發酸:為什么他們家就沒有柳氏那樣的人才啊?
寧老爺酸溜溜道:“那柳氏太邪門了,老夫活了這大半輩子,也算是見多識廣,人也見過幾百樣,但從未見過柳氏那樣的。莫非她背后真的有什么隱世家族不成?若是真的......”
“若是真的,這家族也夠邪門的啊!”
其他幾人:“......”
你這說的都什么廢話......
協陽侯冷笑:“她背后倘若當真有什么隱世家族,何必遮遮掩掩,如此大好的出世機會,傻子才會放過。我看這八成又是魏國公府放出來的煙霧彈。沒準......還有皇上。”
眾人心中一凜。
細想又覺得好像還真是......
有些事情匪夷所思,若非有極大的權柄和人力,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普天之下,還有誰所擁有的權柄和人力比皇上還大嗎?
大家心驚之余忍不住有些絕望:這還怎么玩?
放棄?
不甘心啊......
協陽侯目光冷沉,面目陰鷙,掃了在場幾人一眼,漠然道:“事已至此,咱們已經退無可退,你們不會以為,只要服個軟,皇上就會既往不咎吧?呵呵,天真!換做你們是他,你們會嗎?”
“就算此刻不計較,將來呢?他遲早會清算。”
“那咱們怎么辦?”
“慌什么?皇上得位不正,他做得初一,難道就沒有人做得十五嗎?”
“......”
幾人面面相覷,心臟噗噗劇跳,半天身體都發麻了。
晉寶侯顫聲道:“關兄你、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協陽侯沖他笑了笑,什么意思?他自然會慢慢的同他們講清楚,也有信心能說服他們。
畢竟,正如他方才所言,他們早就已經綁定是一條藤上的螞蚱,誰也別想妄圖獨善其身。
再說了,他這也是為他們好啊,等將來立下從龍之功,新皇帝答應給與他們的,是如今那御座上的人絕對不會給的。
與其被那人步步緊逼、寸寸削弱,直到有一天被他徹底清算,還不如先下手為強。
這天,幾人分開的時候,腳步都有些飄忽,顯得搖晃踉蹌,但卻精神興奮,滿面紅光,眼睛也亮的驚人......
晉寶侯回府之后,命人將兒子袁溯叫了來,一反常態的對這個兒子表示了關心,語氣親切又溫和。
袁溯仿佛見了鬼似的睜大眼睛,沒忍住遮掩,上上下下的打量自己的渣爹,一腦門子問號:他怎么啦?受到什么刺激了嗎?為什么這么不正常??
但凡正常一點,他就不可能對著自己說得出來“最近如何?與同僚相處還好嗎?府上的飯菜合不合胃口?”這種話。
晉寶侯被他那不加遮掩的神情刺痛了,心下暗惱,若不是他臉上不顯色,這會兒已經發熱發紅了。
這個逆子!
他果然跟他說不到一塊兒去。
看看他這是什么態度?有當兒子的是這個態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