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層深處,隱約傳來幾聲銳嘯般的破空聲,三道身影正破開層云疾馳而來。衣袍上繡著的玄天宗云紋在流動的云光中若隱若現(xiàn),格外醒目。
為首者身著一襲素白道袍,手中拂塵輕揚,銀絲隨身形帶起的氣流微微飄動。他鬢發(fā)半白,卻不見老態(tài),反倒透著一股歷經(jīng)歲月沉淀的蒼勁,周身氣息如淵渟岳峙,沉凝雄渾,顯然比墨塵子更勝一籌,正是玄元宗首座凌虛子。
云層翻涌間,為首的白袍人影驟然頓住身形。“首座?”左側(cè)黑袍老者身形微頓,率先開口,聲音帶著幾分被打斷的滯澀,”老者名喚凌冽,乃是玄天宗七長老,話音未落,身側(cè)另一黑袍老者亦收了勢,正是六長老凌濤,二人目光皆落在白袍人背影上,帶著幾分疑惑。
凌虛子并未立刻答話,他已斂了所有氣息,雙目微闔,似在凝神感應。片刻后,他眉頭越皺越緊,眉心擠出一道深刻的溝壑,方才緩緩睜眼,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凝:“墨塵子的氣息……快要散了。”
“什么?”凌冽猛地抬眼,黑袍下的手指不自覺攥緊,“怎么可能!那小子不過元嬰修為,墨長老可是實打?qū)嵉幕裰衅陔y不成……那小子還藏了幫手?”
“還有一道氣息,怪得很。”凌虛子慢慢開口,聲音比剛才更沉了些。
“首座是說,還有別人?”凌濤一直沒說話,這時候才沉聲問道。
“說不準。走,去看看。”
話剛說完,凌虛子已經(jīng)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下去。凌冽和凌濤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出了凝重。
江澤收回手掌,指尖殘留的一絲陰冷氣息正緩緩消散。他低頭看了眼腳邊,墨塵子早已癱軟在地。他抬眼望向高空,方才懸浮在云層上的那只魔瞳早已沒了蹤跡。但那三道直沖而來的氣息卻越來越近,其中一道尤為雄渾。
“來得真快。”江澤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他左手一揮,黑氣裹身,竟原地消失,連絲氣息都未留下。
不一會,江澤消失的地方三道人影落下,正是凌虛子等三人。“首座那……那是墨長老?。”凌冽指著倒在地上全身都是鮮血的人影驚恐道。
凌虛子手指一點,一縷黑色靈氣出現(xiàn)在身前,這縷黑色靈氣出現(xiàn)時凌虛子能清晰的感覺到冷意,像有惡鬼爬上全身。
“這……這是魔氣?北天域怎么會有魔修?難道也是來搶江澤的?”凌濤不解問。
凌虛子俯身探查,指尖剛觸碰到墨塵子的衣襟,便覺一股刺骨的陰寒順著指尖蔓延,仿佛有無數(shù)細針在啃噬經(jīng)脈。他猛地收手,眸色沉沉地盯著墨塵子胸口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口邊緣泛著詭異的青黑色,皮肉早已壞死,隱約能看到經(jīng)脈寸斷的痕跡。
“沒救了。”凌虛子的聲音像淬了冰,“心脈盡碎,元神被魔氣吞噬,連輪回的機會都沒留下。”
凌冽踉蹌一步,難以置信地低吼:“怎么會這樣!墨長老可是化神中期更有紫雷幡這等可比化神后期的法寶,尋常化神后期也未必能傷他分毫!這魔修到底是什么來頭?”
凌濤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撥開墨塵子蜷曲的手指,一枚斷裂的傳訊玉符露了出來,玉符上殘留著半截模糊的靈力波動。“他死前在傳訊?”凌濤試圖將靈力注入玉符,卻只換來“咔嚓”一聲脆響,玉符徹底化為齏粉。
“是被那股魔氣震碎的。”凌虛子抬頭望向天際,云層被剛才的氣息攪得翻涌不休,“對方出手狠辣,不僅殺了墨塵子,還抹去了所有痕跡。若不是這殘留的魔氣,我們甚至查不出他的跟腳。”
他指尖捻起那縷黑色靈氣,靈氣在他掌心扭曲掙扎,發(fā)出細微的嘶嘶聲,竟像是有生命一般。“這魔氣……不對!”
話未說完,只見原本倒在地上的墨塵子突然拔地而起,右手召出紫雷幡,其上還有著被江澤刺穿的劍洞。紫雷幡幡面一抖,萬千雷絲瞬間凝聚成矛,帶著撕裂空氣的銳嘯直刺凌虛子面門。那雷矛上纏繞著絲絲縷縷的黑氣,原本煌煌的紫雷竟透著幾分陰戾,顯然已被魔氣污染。
凌虛子眸色一沉,并指如劍,點向那疾射而來的雷矛。兩者相撞的剎那,四周空間猛地一顫,仿佛被無形巨力攥住,空氣瞬間凝滯。于此同時一道身影鬼魅般出現(xiàn)在凌虛子身后,仿佛他一直就在哪,正是江澤!
“首座小心!”凌冽二人同時沖向江澤,可為時已晚。江澤握著那柄裹著黑紋的長劍直刺凌虛子后心!劍剛刺入半寸,便似撞上了萬年玄鐵,再難進分毫。江澤瞳孔微縮,只見凌虛子素白道袍下,竟泛起一層淡金色的光暈,那光暈看似柔和,卻帶著無匹的防御力,黑紋長劍上的魔氣觸之即潰,發(fā)出“滋滋”的灼燒聲。
“體罡!你這臭老頭怎么還練石象門的功法”江澤不爽道。
“小子總算現(xiàn)身了”凌虛子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身子一震將雷幡震碎將江澤震飛百丈開外。
“首座,您沒事吧”凌冽道。
“無妨,雕蟲小計擺了,這小子如果一直躲著不出來我還真拿他沒辦法。”凌虛走向江澤道:“小子,殺我玄天宗長老你可知罪。不過只要你肯帶我們?nèi)つ南刹莩鍪乐匚冶惴帕四闳绾危俊?/p>
江澤抹去嘴角流出來的鮮血,盯著凌虛子低聲道:“罪?哈哈!可笑!你們玄天宗還有哪所謂的修仙大派,為搶仙草之地殺我族人!滅我江家!我一開口別的門派就殺一人讓我閉嘴!現(xiàn)在又裝什么正人君子!”
凌虛子搖了搖頭道:“年輕人火氣太旺可不好,便由老夫給你去去火吧。”
話落,凌虛子拂塵輕揮,萬千銀絲陡然繃直,如淬了寒冰的鋼針,帶著凌厲的破空聲射向江澤。
江澤瞳孔驟縮,不敢硬接。他猛地旋身,黑紋長劍在身側(cè)劃出一道漆黑弧光,黑氣翻涌間,竟凝成一面骷髏骨盾。“鐺鐺鐺!”銀絲撞在骨盾上,發(fā)出密集的脆響,骨盾上瞬間布滿裂紋,卻堪堪擋住了第一波攻勢。
“果然是你。”凌虛子拂塵輕擺看著江澤道:“那縷魔氣果然是你的,先前老夫以為你還有幫手,現(xiàn)在看來是老夫多慮了。”
凌冽二人對視一眼看著江澤道:“他入魔了?可為什么沒散發(fā)出魔氣?”
這其實也是凌虛子疑惑的地方,正常來講魔修身周會不自覺的散發(fā)出魔氣,就算是合道境的魔修也不例外,可江澤為何一點魔氣也沒有。要不是實力相差太大凌虛子也很難發(fā)現(xiàn)。
“小子,既然你已墮落為魔那老夫今日便不能留你了。”
“首座,可那仙草之地……”凌濤急切道。
“哎~只能用搜魂之法了,老夫本不想讓你受此之苦,可你既已為魔便由不得老夫了。”凌虛子嘆息道。
“呵,真的惡心,說我是魔,你們這些修仙大派又干了些什么!到底誰才是魔!”江澤聲音嘶啞憤怒道:
“戴著正派的假面,披著修仙的皮囊,干的卻是惡魔的勾當,豺狼的行徑!何其虛偽!既如此,修什么仙?墮落為魔那又如何!”
“既如此,那便受死吧。”凌虛子話音未落,周身淡金色體罡驟然暴漲,素白道袍獵獵作響,仿佛有一尊無形巨神籠罩其身。他左手捏訣,右手拂塵猛地向前一送,萬千銀絲不再零散激射,竟交織成一張金色大網(wǎng),網(wǎng)眼處流轉(zhuǎn)著玄奧符文。
“怕你不成!鬼煞!開!”江澤嘶吼著踏前一步,頓時周身散發(fā)出濃烈的魔氣,那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剎那變的漆黑一片,再也看不見一點光亮。
這……這是什么?這魔氣竟帶著吞噬生機的力量!”凌冽失聲驚呼。
“來吧!臭老頭!”江澤嘶吼著,周身黑氣如沸騰的巖漿般翻涌,黑紋長劍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黑色閃電,直撲凌虛子周身要害。
“一起出手。”凌虛子話音未落,素白道袍已化作一道流光,體罡凝聚的右掌帶著山岳崩塌之勢,直拍江澤心口。江澤避也不避直刺凌虛子面門,江澤避也不避,黑紋長劍直刺凌虛子面門。劍風未至,凌虛子已覺眉心刺痛,那魔氣竟隱隱要沖破他的元神防御。凌虛子右掌變拍為擋,淡金色體罡在掌心凝成一面石象虛影。長劍刺在石象虛影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凌虛子只覺一股沛然巨力順著掌心涌來,手臂瞬間麻木,掌心崩裂,鮮血順著劍尖滴落。
看著這一幕凌冽、凌濤二人滿臉不可思議,因為凌虛子的“石象決”從未被破開過,如今竟被一個元嬰修士的長劍震裂掌心!
“你們特么還看!來幫忙啊!”凌虛子看了眼身后憤怒道。凌冽、凌濤二人如夢初醒,臉上的震驚瞬間被凝重取代。七長老凌冽怒吼一聲,青銅巨斧在他手中滴溜溜一轉(zhuǎn),斧刃上的火焰符文驟然亮起,直撲江澤下盤。六長老凌濤則雙手疾揮,身后的水幕陡然拔高,化作一道冰封長河,河水奔騰間凝結(jié)出無數(shù)冰棱,棱尖閃爍著幽藍寒光,與火焰一左一右,形成夾擊之勢,封死了江澤所有閃避的角度。
江澤非但不懼,眼中反而燃起更烈的兇光。他猛地旋身,黑紋長劍在身前劃出一道漆黑圓弧,黑氣順著劍勢暴漲,竟在周身凝成一道旋轉(zhuǎn)的黑風,只一瞬,凌冽、凌濤二人便被黑風卷中,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百丈,重重撞在巖壁上,噴出兩口鮮血。青銅巨斧脫手飛出,冰封長河也瞬間崩碎。
凌虛子臉色鐵青,他也沒想到江澤竟能憑一己之力震飛兩位化神長老,這已超出了元嬰修士的極限。他猛地踏前一步,素白道袍下的體罡再次暴漲,淡金色光暈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細密的符文。“江澤,你真以為憑這點陰煞就能活?”凌虛子的聲音如同金石交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今日便讓你見識,何為化神后期的真正力量!”
話音未落,突然!
噗嗤——!
一柄裹著黑紋的長劍從凌虛子胸口透體而出,劍刃上的黑氣正瘋狂涌入他的經(jīng)脈,與淡金色的體罡絞殺在一起,發(fā)出“滋滋”的腐蝕聲。凌虛子的身體猛地一僵,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胸口那截熟悉的黑紋這劍的紋路,竟與江澤手中的長劍如出一轍!可江澤明明……。
凌虛子轉(zhuǎn)頭看去,一雙漆黑眼睛身著黑袍臉上沒有一絲血氣,白的可怕。但凌虛子一眼便認出,正是已死的墨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