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法很多,但沈清也沒想著一頓全做。
日子還得過下去,不能一下子塞肚子里。
今天買了八斤豬板油,熬好豬油后能有一斤多的豬油渣,這可是補充油水的頂頂好東西。
所以五花肉只留下兩斤做紅燒肉,其余四斤做成熏肉,以后隔三差五的做上個幾斤,囤到六月份應(yīng)該也有不少。
沈清又煮上十幾個雞蛋,煮好后泡在冷水里,等濃油醬赤的紅燒肉燉好后,剝了雞蛋殼給每個雞蛋打上花刀放進去燉,雞蛋吸滿濃郁的紅燒肉湯汁,好吃極了。
紅燒肉悶蛋要配米飯才好吃,尤其沾滿了湯汁的雞蛋黃,碾碎了和熱乎乎的米飯拌在一起,再在上面澆上一勺湯汁,哇~
不行了,再想下去口水都要跟著出來。
改而想其他配菜,爆炒個黃鱔、清炒馬齒莧,有肉有蛋有蔬菜還有河鮮,嗯,晚飯吃的菜敲定。
將紅燒肉悶蛋轉(zhuǎn)到陶罐里小火慢燉,她開始準備今天最重要的吃食。
她將五斤豬里脊全部拿出來,先是切成大塊,再改刀成小塊,最后切成一條條手指長度大小的條狀。
五斤豬里脊肉切好足足有半盆。
倒入提前泡好的生姜蒜水、醬油、鹽、兩顆生雞蛋、面粉,攪拌均勻,保證每一塊都包裹上料汁后,放到一旁腌制入味。
又將桶里的小雜魚清洗干凈,用同樣調(diào)料同樣手法腌制好;
方才洗刷干凈大鐵鍋,擦干水分,倒入菜籽油,生火。
油溫合適后,她用特制的長長筷子夾起最先腌制的肉條,一根根放入油鍋中,沒一會金黃金黃的小肉條漂浮起來。
鍋里的撈出后,炸下一批。
等肉條全部炸一遍后,再快速復(fù)炸一遍;
肉條炸好后,開始炸小雜魚,油炸香味霸道無比,廚房門關(guān)嚴實了也掩蓋不住香味,江向南已經(jīng)屁顛顛的跑來好幾次,每一次都要念叨好幾句:“好香啊。”
“好香啊。”
沈清無奈又好笑。
原本只想將小雜魚留下給他們吃的沈清,只得臨時改變主意,把小酥肉也留下了一大碗。
算了,雖然晚上有紅燒肉,但小酥肉和紅燒肉是完全不同的口味,當是給孩子們嘗嘗鮮好了。
不過五斤的豬里脊配上雞蛋面粉,即使留了一大碗下來,剩下的仍然裝了滿滿六大碗!
每一碗都堆的冒尖尖,送人很是有誠意。
對,她買豬板油五花肉豬蹄排骨的情況下,還買瘦肉不是為了自家吃,而是為了送人。
她已經(jīng)想過,不管是為了兩三個月后的逃難路上提前打好人際關(guān)系,還是為了近在眼前掙銀錢后惹人嫉妒眼紅刁難的時候有人幫襯說話,有些人際交往都是必須要做的。
而人際交往中拉近彼此關(guān)系最快速有效的方法,就是送吃食。
小雜魚對七里村的人來說隨手可得,既然要送干脆送油炸的小酥肉好了,明顯看著比小雜魚貴重多了,而小雜魚留給自家人,好吃又實惠。
沈清將六碗小酥肉裝進大竹簍里,上面蓋上一層布,出了家門。
她準備先去村長家。
村長江陽是江英的爹,也是她名義上的二大爺。
江家祖輩在七里村安家落戶后,生了五個兒子幾個閨女,閨女嫁到外村后沒了聯(lián)系。
兒子中原主的公公是長子,他子嗣不多,只有一兒一個老來女,女兒出嫁了,沈清沒印象。
兒子不用說,就是原主的夫君,而原主在江家的地位及其高,就是因為給這個獨苗苗一口氣也生了五個兒子!
這讓原主不光在自己小家,就連整個大家也是地位非常高的,她又死了丈夫,江家族人是盡所能的能照顧就照顧,能偏袒就偏袒。
只是原主根本瞧不上這份偏袒和照顧,總覺得江家其他人就該如此,一次次鬧的族人心拔涼拔涼的,但不管原主怎么鬧騰,直到逃難前江家族人對她都是無條件的格外照拂!
沈清明白農(nóng)耕時代,一個村子里被人偏袒和照拂有多重要,放在別人身上求也求不來啊,現(xiàn)成的關(guān)系當然要好好走動。
“爹,我今日進城碰到十里村的人了,聽他們說小雨堂妹在柳家過的非常不好。”
“何止是不好!簡直是過的還不如牲口!我聽說柳家那畜生還和他寡居的表妹搞在一起了,好像弄大了肚子,現(xiàn)在正在家逼迫小雨,讓她點頭同意伺候!”
“呸!柳盛這畜生還要臉不要!爹你不管管?”
.....
沈清敲院子門的手頓住,進退不得。
里面好像在談?wù)撍绞拢M去不行,要不還是先回去吧,待會再來。
老者沉沉的嘆氣聲響起:“如何管?沈清清不點頭,她如何回得來?
再說回來了住哪?吃啥?她一個嫁過人的姑娘,以后如何和嫂子侄兒侄媳婦侄女一大家子人相處?”
沈清轉(zhuǎn)身準備回去的腳步頓住。
沈清清,這不就是原主的名,也就是現(xiàn)在的她么?
難道江二爺一家子談?wù)摰倪€是她的家事?
小雨,江雨,也就是她的小姑子。
興城的聘禮銀子普遍在六七兩,而江雨的有十兩,就是因為那柳盛是二婚。
他頭婚的妻子三年無所出,上吊死了,死前經(jīng)常挨打,死時臉上手臂上也有不少傷痕淤青,村子里閑話不斷,柳盛名聲也壞了,沒人愿意將閨女嫁過去。
后面他就一直漲聘禮,漲到十兩時原主心動了,那時候她公婆已死,夫君和她同樣貪圖十兩的聘禮,但是不愿擔賣親妹入火坑的壞名聲,所以最后由原主出面嫁了江雨。
江雨屬于爹娘老來得女,雖然是她小姑子,但年歲也就比江向東只大上一兩歲而已,爹娘死后她就跟著哥嫂過日子,哥嫂要她嫁,她連反抗的資格都沒。
沈清猛然想到逃難路上沒有一丁點江雨的身影,而逃難前原主參加過一場葬禮,只說了晦氣,棺材沒入土就回來了。
難道,江雨根本沒活到水災(zāi)?
沈清心里一咯噔!
怪不得逃難之前不管原主怎么鬧騰,江家族人對她都很包容,只那場葬禮后再沒一個笑臉,逃難路上更是除了身為村長的江二爺照拂一二外,其他江家人恨不得她立刻死去。
原來最主要的原因不是風餐露宿,不是缺衣少食,而是對她逼死江雨死心了,不再抱有期望。
而江雨這個時候已經(jīng)在柳家遭受丈夫的一遍遍逼迫虐打,沒有尊嚴;
待不下去的婆家,回不去的娘家,一個二十一二的姑娘家該有多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