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到簡陋的晚食,不僅影一等六人,就連凌逸都覺得甚為可口,可口到想一吃再吃。
一碗餃子囫圇吃完,快的顧不上湯,七人眼巴巴的注視著灶臺。
里面同樣是豬油渣,配的青菜和面疙瘩,這種做法簡單的吃食沒有高深的手藝,自然口味也沒大的區(qū)別,七人只覺得他們表現(xiàn)的有些丟人,沒有一點禮儀。
沈清劉翠花卻覺得很有成就感。
畢竟誰不喜歡做出來的飯菜有人捧場?
何況還是無比簡單的吃食。
劉翠花想到兒子他們前兩次去沈州和來京城,據(jù)說好幾次趕路也錯過了飯點,心疼道:“可憐見的,趕路餓壞了吧?一會會就好,管飽!”
凌逸冷臉泛紅,低下頭去。
實在有些丟人。
影一六人覺得他們好像等著投喂的狗,仰著頭舉著碗等吃的。
只是和兒時訓(xùn)練時不同,沒有屈辱和緊張,甚至心里暖暖的。
“出鍋嘍,把各自的碗拿來哈。”沈清順口招呼道。
村子上一起吃大灶飯時就是如此,各自拿著自己的碗,排著隊等舀進(jìn)去,人多容易亂,排隊最有效率。
影一等人立即退開,把第一個位置讓給凌逸。
凌逸想也沒想的上前,遞上碗。
隨即六人反應(yīng)過來,不是,他們怎么能讓主子去排隊放飯呢!
明明他們應(yīng)該打好了遞到主子身上啊!
六人正想開口,就見主子無比自然的遞碗,沈清舀入面疙瘩,端著返回。
六人目瞪口呆:.....這還是他們冷面冷血的主子?
打好面疙瘩湯,稍微吹了幾下,趁熱吃進(jìn)嘴里,齊齊發(fā)出贊嘆:“好香!”
他們只是六個時辰?jīng)]吃而已,以往出任務(wù)的時候兩天一夜沒吃過也是有的,也沒饞到這個地步啊。
劉翠花驕傲的顯擺:“那是,加了老多的豬油,香甜吧?”
三十文一個人呢,除了豬油渣外,還給加了豬油,這豬油一加,立馬就香了!
凌逸舉著筷子的手一頓,是加了豬油的緣故?
以往加了豬油雞油的糕點,只覺得油膩,想不到做面疙瘩竟出奇的好吃。
“怎么可能是豬油加的多才香甜?還有嬸子的手藝好!同樣的吃食嬸子做的就是好吃。”馮猛咋呼呼嚷道。
其他漢子毫不猶豫的附和認(rèn)同。
凌逸覺得這理由更成立。
七人吃完熱乎乎的吃食,頭發(fā)也烘干了,江向北領(lǐng)著七人前往西廂房。
西廂房原本是他居住,好在東西少,稍微收拾一下挪到倒座房去就成,整個西廂的三間屋子就全部騰出來了。
影一六人舉著火把,最先進(jìn)的是主子住的中間屋子。
里面一個大炕,鋪著薄褥子草席和薄被,干凈整齊;
墻面雪白沒有臟污脫落,看得出來是才粉刷的,讓整個屋子看起來都亮堂了;
窗子上糊的不是白紙,竟然是蟬翼紗!
這紗雖不能和貢品相比,但算得上非常不錯的了,大戶人家用的也不過如此,想不到他們這些莊戶人家會舍得買來糊窗子。
臨近窗子擺了張木桌子,普通木料,不普通的是上面擺放了文房四寶和一把算盤,都不名貴,但能識字會寫會算就絕不普通了!
江向北撓了撓頭,笑道:“這是我的,你們?nèi)羰切枰S意用。”
他本想一并收走,但倒座房沒有桌子,收去只能擺放在地上,而他們明日就走,不用折騰的搬來搬去。
再說墨已經(jīng)磨好,說不定他們需要用呢?
也省得翻包袱拿他們自己的。
凌逸開口:“你們才買的這處莊子?”
“你怎么知道?”江向北詫異問道,隨即看向墻面,不好意思笑道:“是,還沒半個月呢,緊趕著才把屋子里刷好,屋外院子的都還沒弄;
不過弄起來快,天晴了咱們?nèi)硕鄡扇炀湍芘谩!?/p>
影六不動聲色的套話:“向北兄弟,你們確實人多,而且以精壯漢子為主,難道和我們一樣也是行商做生意?”
江向北嗯了聲,回道:“是,我們做毛筆和肥皂生意,敢問兄臺做什么生意?”
都說同行是冤家,只要不是同行沒事,就算是同行,市場那么大,大家各憑本事也無礙,畢竟整個市場最少幾十家,斗垮了一家難道商家就從另一家進(jìn)貨了?
哪有那么容易!
影六流暢回道:“我們做邊關(guān)皮料生意。”
邊關(guān)牧場多,牧民窮苦,主子偶爾會牽線搭橋當(dāng)個中間人,他們對于皮料如數(shù)家珍,不會露餡。
江向北眼睛一亮,驚喜道:“皮料好啊,有沒名貴難得的?
我娘正發(fā)愁找不到好的貨源!”
不是找不到,而是太少,目前只有雷家供貨,但還要過上一個多月才能打獵。
哪怕他們能打獵了,京城對名貴難得的毛料需求太大,供不應(yīng)求,自然是多多益善!
影六一愣,本能的側(cè)首看向主子的方向。
凌逸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影六立即堆笑,回道:“那就多了!尤其狐皮,雪白的、火紅的,都有,還有紫色的貂!”
江向北將手上的火把往凌逸手上一塞,激動道:“你們等等,我去喊我娘來!”
七人愣住。
這是什么情況?
等人走了后,影五眨了眨眼問道:“向北兄弟能寫會算,看年歲也有十**了吧?難道不是他做主?”
談生意怎么還是去喊他娘?
不都是家里男子當(dāng)家嗎?就算拿主意的是長輩婦人,也是男子在外談妥價錢、數(shù)量等事宜,回去過問了意見沒有問題后再簽契書。
他這倒好,直接是讓沈清來談?
凌逸看向屋外濃郁的夜色,低沉道:“這家是沈清當(dāng)家。”
當(dāng)所有人的家。
且每個人都心悅誠服。
六人回想了一下也是,換做高門大戶,他們一群外男,即便是上了年歲的婦人也是不會出來招待的;
而農(nóng)戶家,婦人更是只能圍著灶臺轉(zhuǎn),做好了端來吃食又低著頭退出。
只有這家,大家會討論,但拿主意的是沈清。
婦人也做吃食,但漢子們會幫忙打下手,大家各有分工,都要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