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的手指在布滿焦痕的電路板上緩緩游移,如同觸摸著一枚承載著罪惡與秘密的燙手山芋。就在他的指尖剛觸碰到那塊燒得發黑、甚至有些發軟的電路板時,一股濃烈刺鼻的焦糊味混著金屬特有的腥氣,如同一頭兇猛的野獸,直沖他的鼻腔。他下意識地渾身一哆嗦,手指瞬間縮了回來,仿佛那電路板藏著什么致命的病毒。可即便他反應如此迅速,掌心還是被電路板那尖銳的邊緣劃出了一道細小的口子,血珠如同熟透的櫻桃般,一下子冒了出來,滴落在殘骸上,像一滴鮮艷奪目的紅漆,穩穩地蓋住了那個他再熟悉不過的標記。
“你手流血了。”小靈的聲音從背后傳來,聲音里帶著點責備,卻又藏不住那滿心的擔心,就像在數落一個不小心弄傷自己的孩子。
陳風甩了甩手,滿不在乎地說:“沒事,皮外傷而已,沒啥大不了的。”說完,他便把那塊殘片小心地塞進防水袋里,袋子在他手中發出輕微的摩擦聲。“倒是這玩意兒,跟上次那批‘匿名捐贈’的設備一個款型,連防偽碼位置都一模一樣,就像是同一個模具里刻出來的。”
阿飛蹲下身,眼睛緊緊盯著鐵皮屋頂上那個黑漆漆的破洞,咧了咧嘴說:“所以‘新昆侖’不光送設備,還順手送了個雷暴生成器?這售后服務也太硬核了吧,簡直是要把買家往死里整啊。”
“不是售后服務,是系統升級。”陳風咧了咧嘴,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人家現在搞的是異能SaaS平臺——軟件即服務,外掛即正義。這哪是什么好事,分明是把咱們往更深的泥潭里拽。”
小靈沒笑,她的眼神緊緊盯著那塊殘片,神情嚴肅地說:“他們能遠程操控氣象,還能同步多個異能者,這說明背后肯定有統一的信號協議。我們上次靠斷電打亂節奏,那只是僥幸,下次未必就有用了,得想個長久的辦法。”
“所以不能只靠臨場反應。”陳風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動作瀟灑又利落,“得搞研發。而且不是咱們幾個人在車庫搗鼓那種小打小鬧的,是正經拉上科研機構,搞聯合攻關。就像搭一座大橋,光靠幾根木頭可不行,得有堅固的橋墩和專業的施工團隊。”
阿飛一愣,瞪大了眼睛說:“你是說,找那些穿白大褂、說話帶公式的人合作?可他們信得過咱們?上個月林瀾提交的異能共振論文,人家評審意見寫的是‘建議作者多讀科幻小說’,這不是明擺著不認可咱們嘛。”
“那是因為她沒拿實戰數據。”陳風從背包里掏出記錄儀,像掏出一件珍貴的寶貝,“現在有了。從雷暴矩陣到聲波迷彩,再到那個‘云核共振’裝置,全都有影像、頻率、能量波動曲線。咱們不光是用戶,還是bug反饋員,這可比那些只懂理論的人強多了。”
小靈眼睛亮了點,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你是說,把敵人當成產品,咱們搞逆向工程?這想法倒是挺大膽的。”
“更準確地說,是‘敵方技術白皮書眾籌編寫計劃’。”陳風笑了,那笑容里帶著幾分狡黠,“咱們出案例,他們出理論,誰先破解‘蜂巢協議’,誰就拿頭獎——活著看到明天早高峰。這就像一場賭局,贏的人才能活下去。”
三人回到臨時指揮點時,林瀾正趴在三臺顯示器前,頭發扎成亂糟糟的丸子頭,嘴里咬著筆帽,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看到陳風進來,她一把扯下耳機,急切地說:“你可算回來了!我剛還原了那臺球形裝置的信號頻段,發現它和市政電網的諧波共振頻率高度重合——他們不是在造雷,是在借電!這簡直太狡猾了。”
“借誰的?”阿飛一臉疑惑地問。
“全城的。”林瀾調出一張熱力圖,屏幕上五顏六色的線條閃爍著,“變電站、地鐵供電、甚至路燈系統,都被當成了能量緩沖池。這幫人根本不是異能者,是電網寄生蟲,靠吸電網的血來壯大自己。”
陳風盯著屏幕,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忽然一拍桌子,那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響亮:“那就從供電系統下手。咱們搞個‘反向充電計劃’——他們借電,咱們斷網,順便送點‘病毒’過去,讓他們嘗嘗咱們的厲害。”
“你想黑進城市供電系統?”林瀾瞪眼,仿佛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那得先過異能管理局的防火墻,再闖市政能源局的AI監管,最后還得說服市民接受三天停電——你這是反制,還是搞行為藝術?這難度也太大了,簡直比登天還難。”
“所以才要合作。”陳風把防水袋放在桌上,動作堅定有力,“咱們技術有短板,資源有缺口,單打獨斗遲早被耗死。不如找正規軍聯手,把這場對抗變成科研項目。就像兩個人打架,一個人力量弱,那就找個幫手,一起把對手打倒。”
林瀾沉默了幾秒,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帶著幾分調侃:“你這哪是聯合研發,是給反派行為套了個國家課題申報書的殼,這想法真是絕了。”
“聰明人一點就透。”陳風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我現在就聯系張婉,讓她牽線能源研究所。咱們不求經費,只求實驗室、數據接口,再加幾個懂量子通信的禿頭教授。有了他們,咱們就有了更強大的后盾。”
“你確定他們愿意跟我們這種‘社會不穩定因素’合作?”阿飛靠在墻邊,雙手抱胸,一臉擔憂,“上次異能管理局來查我們,連咖啡機都貼了封條,這次恐怕也沒那么容易。”
“態度決定一切。”陳風一邊撥號一邊說,眼神里透著自信,“以前我們是問題,現在我們是解決方案。而且——”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堅定,“我們手里有他們沒見過的‘樣品’,這可是我們的王牌。”
電話接通后,陳風沒廢話,直接把裝置殘片、戰斗視頻、信號分析打包發了過去。十分鐘后,對方回電,語氣從懷疑到震驚,最后變成急切:“你們能來一趟研究所嗎?我們有個團隊一直在研究異常能量場,但缺實戰數據。如果你們的記錄屬實……這可能是重大突破。這就像一個饑餓的人看到了一桌美食,迫不及待地想要嘗嘗。”
“我們有個條件。”陳風說,聲音沉穩而有力,“聯合研發,數據共享,成果共用。我們不署名,但要參與決策。這是我們的底線,不能退讓。”
對方沉默幾秒,似乎在權衡利弊:“可以。但你們得接受背景審查,而且實驗過程必須在監控下進行。這是我們的規定,也是為了保證實驗的安全和公正。”
“沒問題。”陳風掛了電話,沖小靈揚了揚眉,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第一步,搞定。這就像一場戰役,我們成功邁出了第一步。”
研究所的會議室比想象中樸素。白墻、長桌、投影儀,墻上掛著“清潔能源與異能耦合研究”的課題牌,給人一種嚴肅而又專業的感覺。三名研究員坐在對面,年紀最大的那位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睛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陳先生,我們看過資料,確實震撼。但你們對抗的這種‘云核共振’技術,理論上需要極高的能量同步精度,普通異能者根本做不到,這就像讓一個普通人去舉起一座大山。”
“所以他們用了外掛。”陳風把殘片放在桌上,動作輕柔而又鄭重,“這個裝置,就是他們的‘外掛主板’。我們懷疑,它通過某種協議,把多個異能者的輸出整合成一個系統,就像把許多小溪匯聚成一條大河。”
年輕些的女研究員湊近看了看,眼神里充滿了好奇:“這個標記……我們見過。三年前,一批來歷不明的量子傳感器流入黑市,外殼上就有這個符號。這說不定就是解開謎團的關鍵線索。”
“果然有線索。”小靈低聲說,聲音里帶著一絲興奮,就像找到了寶藏的線索。
“更關鍵的是頻率。”林瀾打開筆記本,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我們捕捉到的信號波形,和某些民用通信頻段有重疊,但加入了異能波動調制。就像——用Wi-Fi傳內力,這種獨特的調制方式可能就是他們技術的核心。”
研究員們對視一眼,年長的那位緩緩點頭,臉上的皺紋似乎都舒展開了一些:“我們實驗室確實在研究異能與電磁場的交互效應。但一直卡在一個問題上:為什么某些異能者能在無意識狀態下影響電子設備?我們稱之為‘場耦合閾值’。這就像一道難以跨越的門檻,我們始終找不到突破的方法。”
“所以你們缺的不是理論,是觸發條件。”陳風說,眼神里透著敏銳,“我們有。小靈的治愈異能就能引發局部生命場波動,阿飛的敏捷強化會影響神經電信號,我的戰斗反應會激發電磁脈沖——我們就是**實驗樣本。就像三個不同功能的鑰匙,說不定能打開那扇緊閉的大門。”
會議室安靜了幾秒,仿佛時間都凝固了。
“你們愿意參與實驗?”女研究員問,聲音里帶著一絲期待。
“只要能搞懂敵人怎么玩的,我們連血都愿意抽。”陳風笑了,那笑容里帶著一種無畏的勇氣,“當然,最好別真抽,不然我怕疼。”
第一次聯合實驗安排在次日。研究所騰出一間屏蔽實驗室,裝了十二組傳感器,各種儀器閃爍著指示燈,仿佛在訴說著即將到來的實驗。小靈站在中央,雙手平舉,慢慢釋放異能。監測屏上,一組奇特的波紋緩緩浮現,如同海浪一般起伏不定。
“看到了嗎?”她輕聲說,聲音里帶著一絲緊張,“這不是單純的生物電,它和周圍的磁場產生了共振。就像兩個舞者在默契地配合,形成了一種獨特的節奏。”
林瀾盯著數據流,眼睛一眨不眨,忽然一拍鍵盤,那聲音清脆響亮:“等等!這個頻率……和‘蜂巢協議’的基頻只差0.3赫茲!這就好比兩個相似的音符,雖然細微的差別,卻可能產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差之毫厘,謬以千里。”年長研究員皺眉,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但如果是人為調制,完全有可能通過設備放大這個差異。這就像一個放大鏡,能把微小的差別無限放大。”
“所以敵人不是更強,是更‘準’。”陳風恍然,仿佛一下子撥開了迷霧,“他們用裝置把異能調到了最佳共振點,就像給收音機自動搜臺,能精準地捕捉到目標信號。”
“那我們能不能反向干擾?”小靈問,眼神里充滿了期待,“用另一種共振去打亂他們的頻率?”
“理論上可行。”女研究員調出模擬圖,圖上的線條復雜而又神秘,“但需要精確到微秒級的同步,還得有個信號源。這就像一場精確的手術,容不得半點差錯。”
“我們有。”陳風指了指小靈,眼神里充滿了信任,“她就是**信號塔。她的異能波動就是我們的武器,一定能發揮作用。”
實驗持續了三天。團隊輪班上陣,測試不同異能組合下的場效應。過程中問題不斷:傳感器過載,發出刺耳的警報聲;信號串擾,數據變得混亂不堪;甚至有一次差點引發小型電磁風暴,把研究所的打印機炸出了彩虹色煙霧,打印機上的零件散落一地。
“這哪是科研,是行為藝術續集。”阿飛看著冒煙的機器,無奈地搖了搖頭,“建議下次掛個‘今日實驗主題:如何科學地制造混亂’的牌子,說不定還能吸引不少人來看熱鬧。”
但進展也在悄然出現。他們發現,當小靈的治愈場與林瀾改裝的脈沖器同步時,能產生一種短暫的“頻率掩碼”,足以干擾“蜂巢協議”的信號鎖定。這就像在一場激烈的戰斗中,找到了一種有效的防御手段。
“就像用閃光燈照攝像頭。”林瀾興奮地說,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不能永久破壞,但能致盲幾秒。這幾秒對我們來說,可能就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夠了。”陳風盯著模擬圖,眼神里透著堅定,“戰場上,兩秒就能翻盤。我們要好好利用這幾秒,給敵人致命一擊。”
就在大家準備進行第四輪測試時,小靈忽然停下,眉頭微皺,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神情。
“怎么了?”陳風問,聲音里充滿了關切。
“我剛才釋放異能時,感覺……有點不一樣。”她閉眼感受,仿佛在聆聽身體內部的聲音,“像是有股外來的牽引力,試圖和我的場同步。這種感覺太奇怪了,就像有人在暗中拉扯著我。”
研究員們立刻調出數據。屏幕上,一條微弱的信號曲線正在緩緩爬升,頻率與“蜂巢協議”高度相似,就像一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有人在遠程探測。”林瀾臉色一變,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他們在找我們。這就像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我們不知不覺中成了老鼠。”
陳風盯著那條線,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帶著一絲冷酷:“來得正好。既然他們想聯網,咱們就送個‘大禮包’過去——帶毒的。讓他們嘗嘗我們的厲害,看看誰才是這場游戲的主宰。”
他轉身走向實驗臺,拿起小靈剛用過的傳感器接口,三下兩下拆開外殼,手指靈活地擺弄著里面的線路,塞進一枚微型發射器。那動作熟練而又迅速,仿佛他已經演練了無數遍。
“既然他們想聯網,”他把改裝后的設備插回主機,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咱們就送個‘大禮包’過去——帶毒的。讓他們嘗嘗我們精心準備的‘禮物’,說不定能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