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府的天空,仿佛被一只無形巨手潑上了濃稠的墨汁,沉甸甸地壓在青灰色的屋瓦之上。恐慌如同瘟疫,沿著濕冷的石板街巷無聲蔓延。
柳府,昔日花木扶疏的“擷芳樓”,如今已成死寂的囚籠。門窗緊閉,厚重的簾幕隔絕了最后一絲天光,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藥味與一種難以言喻的、如同陳年墓穴般的腐朽甜香。柳員外鬢邊白發(fā)叢生,眼窩深陷,短短數(shù)日仿佛蒼老了十歲。他守在女兒柳月娘的床邊,望著那張蒼白如紙、卻因唇邊一點妖異凸起而顯得扭曲的面容,心如刀絞。
柳月娘唇邊的變化已到了駭人的地步。最初那點微小的痣,如今已膨脹成一朵清晰的、指甲蓋大小的九瓣血蓮。花瓣層層疊疊,呈現(xiàn)出一種凝固血液般的暗紅色澤,邊緣微微透明,仿佛有粘稠的液體在其下緩緩流動。這血蓮不再是靜態(tài)的死物,它如同一個活著的器官,隨著柳月娘微弱的呼吸而微微搏動,每一次搏動,都散發(fā)出更加濃郁的陰冷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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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元寺廢墟山下,亂葬崗。
這里是無主孤魂、窮苦路倒的最終歸宿。歪斜的墓碑如同斷折的肋骨,稀疏地插在荒草叢生的土包間。夜梟在枯樹上發(fā)出瘆人的啼叫,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腥氣和若有若無的腐臭。
一個身影正瘋狂地?fù)]舞著鐵鍬,在幾座幾乎被荒草淹沒的無碑墳塋間挖掘。正是博古齋掌柜,李半城。
他早已不復(fù)往日的精明市儈。衣衫襤褸,沾滿污泥,頭發(fā)蓬亂如草。雙眼布滿血絲,深陷的眼窩周圍是濃重的青黑,印堂那層灰氣已濃得如同墨染。指甲縫里塞滿黑泥,有些指甲已經(jīng)劈裂翻起,滲出血絲,他卻渾然不覺,只是機(jī)械地、拼命地向下挖著。口中神經(jīng)質(zhì)地反復(fù)念叨:
“挫骨揚(yáng)灰…挫骨揚(yáng)灰…找到她…挫骨揚(yáng)灰…”
白天的遭遇如同噩夢,死死纏繞著他。那個突然出現(xiàn)在博古齋門口、枯瘦如柴、形同骷髏的游方術(shù)士,帶著一身濃烈的尸臭和草藥混合的怪味。他死死抓住李半城的手腕,那枯爪般的手指冰冷刺骨,力氣大得驚人。
“李掌柜…大禍臨頭了!” 術(shù)士的聲音嘶啞干澀,如同砂紙摩擦,“你…是第一個…滴血蓮心之人…鏡妖反噬宿主…柳家小姐之后…下一個就是你!逃不掉…誰也逃不掉!”
李半城想掙脫,卻被那眼神懾住——渾濁的眼珠深處,跳動著兩點與柳月娘眼中一模一樣的慘綠鬼火!
“看…看那血蓮!” 術(shù)士指向李半城印堂,“那是‘怨引’!是索命的標(biāo)記!鏡妖以它定位…吸食.精魄…柳家小姐的…還有…玄真老道的…都還不夠!它需要九魄!九個特定時辰出生的純陰女子精魄!吸足了…它就能脫鏡化形…為禍人間!而你…你是血引…精魄對它…更是大補(bǔ)!”
李半城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術(shù)士猛地咳出一大口粘稠的黑血,濺在博古齋的門檻上,散發(fā)出惡臭。他死死盯著李半城,眼神如同垂死的毒蛇:“解鈴…還須系鈴人…鏡妖因那宮妃怨念而生…本體…是那面銅鏡…銅鏡原本被鎮(zhèn)在寺里…但根源…是她的尸骨!挫骨揚(yáng)灰…毀其遺骸…或可…斬斷怨念根源…救你自己…也救鳳翔…”
“她就是前朝…廢妃…胡蓮兒…開元寺…廢妃冢…無碑…東南角…第三座…” 術(shù)士吐出最后幾個字,身體猛地一僵,直挺挺向后倒去,氣絕身亡。那雙至死圓睜的眼中,凝固著無邊的恐懼和怨毒。
李半城看著地上術(shù)士的尸體,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鏡妖的下一個目標(biāo)是自己!挫骨揚(yáng)灰…只有找到那宮妃的尸骨挫骨揚(yáng)灰!
恐懼如同毒藤,徹底扼殺了理智。他不敢報官,不敢聲張,只能趁著夜色,帶著鐵鍬,如同喪家之犬般來到這亂葬崗。
“砰!” 鐵鍬再次撞上硬物。不是石頭,是腐朽的木頭!李半城精神一振,如同打了雞血,更加瘋狂地刨挖。泥土飛濺,很快,一口薄皮棺材的輪廓顯露出來。棺材板早已朽爛不堪,散發(fā)著濃烈的霉?fàn)€氣味。
李半城喘著粗氣,用鐵鍬撬開棺蓋。一股更加濃烈的、混合著奇異香料和**氣息的味道沖了出來。他忍著嘔吐的**,探頭望去。
棺內(nèi),沒有預(yù)想中的枯骨。
只有一套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宮裝。錦緞早已褪色發(fā)脆,但依舊能看出昔日的華美。衣襟之上,用金線(如今已黯淡發(fā)黑)繡著一朵完整的九瓣蓮花紋飾!
他下意識地伸手,想抓起那宮裝。就在指尖即將觸碰到宮裝的剎那——
“呼——!”
一股極其猛烈的陰風(fēng)毫無征兆地從塌陷的墳坑深處卷起!風(fēng)中帶著刺骨的冰寒和濃烈的、如同千萬人同時哀嚎的怨念!李半城腳下的泥土猛地塌陷!他驚呼一聲,身體向下墜去!
無數(shù)只由漆黑粘稠的怨氣凝結(jié)而成的枯手,如同瘋長的水草,從塌陷的坑底、從棺材的縫隙中猛地伸出!冰冷、滑膩、帶著令人作嘔的腐爛氣息,瞬間纏繞上李半城的腳踝、小腿、腰身!巨大的力量拖拽著他,要將他徹底拉入那無底的黑暗深淵!
“不!放開我!” 李半城魂飛魄散,拼命掙扎,揮舞著手中的鐵鍬。鐵鍬砸在枯手上,如同砸中敗革,毫無作用。
無邊的恐懼徹底摧毀了李半城的心智!他發(fā)出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如同被逼入絕境的野獸!在極致的恐懼與怨念沖擊下,他做出了驚悚絕倫的舉動——他猛地丟開鐵鍬,雙手成爪,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摳向自己的雙眼!
“噗嗤!噗嗤!”
令人牙酸的、血肉被撕裂的聲音在死寂的亂葬崗響起!劇痛反而帶來一絲詭異的清醒,但緊接著是更深的瘋狂!李半城竟硬生生將自己的兩顆眼珠從眼眶中挖了出來!鮮血混合著粘稠的液體噴涌而出,瞬間染紅了他的雙手和臉頰!
“嗬…嗬嗬…” 他喉嚨里發(fā)出破風(fēng)箱般的漏氣聲,將沾滿鮮血和污泥的眼球瘋狂地塞進(jìn)自己那空洞流血的眼窩!仿佛這樣就能堵住那無孔不入的恐懼!
枯手的力量似乎也因這自殘的瘋狂而微微一滯。李半城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的爛泥,癱倒在冰冷的墳土和腐爛的棺木旁,身體劇烈地抽搐著,鮮血從空洞的眼窩汩汩涌出,滲入泥土。
當(dāng)更夫打著燈籠,戰(zhàn)戰(zhàn)兢兢循著隱約的慘叫和濃烈的血腥味尋到此處時,看到的便是這地獄般的一幕。李半城蜷縮在塌陷的墳坑旁,早已氣絕。他的死狀,成為壓垮鳳翔府百姓神經(jīng)的最后一根稻草。鏡妖索命,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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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半城暴斃亂葬崗的消息,如同在滾油中潑入冷水,將鳳翔府的恐慌徹底引爆為歇斯底里的混亂。街頭巷尾,人人自危,尤其是家中有適齡女子的門戶,更是風(fēng)聲鶴唳。各種荒誕的辟邪法子層出不窮:有給女兒剃光頭的,有在門窗上涂抹黑狗血、掛上女人穢物的,更有甚者,連夜舉家逃離鳳翔府。
柳府更是如同被陰云籠罩的孤島。柳月娘在自絞青絲后,陷入了更深層次的“沉睡”。她不再夜半梳妝,只是靜靜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然而,她唇邊那朵九瓣血蓮,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fā)生著恐怖的變化。
血蓮的顏色愈發(fā)深沉,由暗紅轉(zhuǎn)為一種近乎紫黑的色澤。花瓣層層綻放,舒展到極致,每一片花瓣都變得如同薄薄的、半透明的血玉,其中仿佛有粘稠的黑色液體在緩緩流淌。蓮心處,一點深邃的幽光隱隱透出,如同通往地獄的孔洞。更令人心悸的是,血蓮周圍白皙的皮膚下,開始浮現(xiàn)出細(xì)密的、如同蛛網(wǎng)般的暗紅色紋路,這些紋路不斷蔓延,爬過她的臉頰,向太陽穴、向脖頸延伸,如同某種邪惡的烙印正在侵蝕她的軀體。一股濃烈的、令人頭暈?zāi)垦5奶鹉伄愊悖瑥乃砩仙l(fā)出來,彌漫了整個擷芳樓,連濃烈的藥味都無法掩蓋。
城西,棺材鋪。
鋪面早已打烊,后院小院內(nèi)彌漫著松木和桐油的味道。老張頭,一個干瘦黝黑、沉默寡言的老鰥夫,此刻卻如同護(hù)崽的猛虎,將唯一的女兒鶯兒死死護(hù)在身后。鶯兒不過十四歲,生得瘦小,此刻嚇得小臉煞白,緊緊抓著父親的衣角,瑟瑟發(fā)抖。
院中央,停放著一口剛打好、尚未上漆的白茬棺材。棺材用的是上好的柏木,散發(fā)出淡淡的木香。
“鶯兒,別怕!” 老張頭的聲音嘶啞卻異常堅定,他手里緊緊攥著一柄沉重的劈棺斧,斧刃在昏暗的油燈下閃著寒光。“爹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絕不讓你被那妖物害了!”
他不由分說,一把抱起輕飄飄的女兒,將她放入那口冰冷的棺材中。“在里面躲好!捂住耳朵!無論聽到什么,都別出來!別睜眼!”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帶著訣別的意味。
“爹!” 鶯兒帶著哭腔喊了一聲。
“聽話!” 老張頭猛地蓋上沉重的棺蓋,只留下一條細(xì)微的縫隙透氣。他轉(zhuǎn)身,用盡全身力氣,將旁邊一個平時用來壓木料的巨大石鎖,“轟隆”一聲壓在棺蓋之上!做完這一切,他如同耗盡了所有力氣,背靠著冰冷的棺材,大口喘著粗氣。握著劈棺斧的手,青筋暴起,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夜風(fēng)嗚咽,吹得院中晾曬的紙錢嘩嘩作響,如同鬼哭。老張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耳朵捕捉著院外最細(xì)微的聲響。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息都如同煎熬。
突然!
“呼——!”
一股極其猛烈的陰風(fēng)毫無征兆地席卷小院!風(fēng)中帶著刺骨的冰寒和濃烈的、令人作嘔的甜膩脂粉氣!懸掛的紙錢瞬間被凍結(jié)、粉碎!院門“哐當(dāng)”一聲被巨力撞開!
兩道身影,一實一虛,如同鬼魅般飄立院中!
柳月娘懸浮著,青白的面孔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死人,唇邊那紫黑色的九瓣血蓮妖光流轉(zhuǎn),空洞的慘綠雙眼死死鎖定那口白茬棺材!她身后的宮裝虛影胡蓮兒更加凝實,手中的巨大銀剪發(fā)出“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開合聲,每一次開合,都帶起一道慘綠色的煞氣波紋!
“嗬嗬…時辰…到了…” 重疊的怨毒聲音響起。
“妖孽!滾開!” 老張頭目眥欲裂,血灌瞳仁!積攢的恐懼瞬間化為同歸于盡的勇氣!他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雙手掄起沉重的劈棺斧,用盡全身力氣,朝著柳月娘(或者說她身后的虛影)狠狠劈去!斧刃撕裂空氣,發(fā)出嗚嗚的破風(fēng)聲!
面對這勢大力沉、足以劈開木樁的一斧,柳月娘身體只是極其詭異地微微一晃。
“唰!”
斧刃毫無阻礙地穿透了她的身體,如同劈中一道虛幻的煙霧!巨大的力量無處宣泄,老張頭一個趔趄,差點栽倒!
“愚蠢!” 胡蓮兒的虛影發(fā)出冰冷的嗤笑。她手中巨大的銀剪對著老張頭,凌空輕輕一劃!
“嗤啦——!”
沒有接觸!老張頭只覺得胸前一涼!低頭看去,厚實的粗布短褐連同里面的皮肉,如同被無形的利刃割開,三道深可見骨、皮肉翻卷的恐怖傷口瞬間出現(xiàn)在胸膛之上!鮮血如同噴泉般狂涌而出!
“呃啊——!” 劇痛讓老張頭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劈棺斧脫手飛出,“哐當(dāng)”一聲砸在地上。他踉蹌著后退幾步,重重撞在身后的棺材上,鮮血瞬間染紅了白茬棺木。巨大的失血和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fā)黑,意識迅速模糊,只能靠著棺材,勉強(qiáng)支撐著不倒下。
胡蓮兒的虛影不再看他,她飄然向前,慘白的手(指尖蔻丹如血)緩緩抬起,伸向壓在棺材上的沉重石鎖。無形的力量涌動,那數(shù)百斤的石鎖竟微微震顫起來!
棺蓋之下,傳來鶯兒壓抑到極致的嗚咽。
老張頭絕望地看著那只伸向棺蓋的鬼手,鮮血從嘴角不斷溢出。他想撲上去,身體卻已不聽使喚。
就在那只慘白的手即將觸及石鎖,鶯兒命懸一線的千鈞一發(fā)之際!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一聲清越悠揚(yáng)、如同九天驚雷滾過云層、蘊(yùn)含著沛然莫御之純陽道韻與凜然正氣的吟誦聲,穿透重重夜幕,清晰地在小院上空炸響!每一個字都如同實質(zhì)的金色符文,震蕩著空氣,滌蕩著污穢!
隨著道號最后一個“根”字落下!
“嗡——!”
一道璀璨奪目、堅韌無比的金色光符——一個巨大的“聻”(jiàn)字——憑空顯現(xiàn)!字跡古樸蒼勁,金光流轉(zhuǎn),散發(fā)出鎮(zhèn)壓萬邪、封禁鬼魅的無上威嚴(yán)!光符快如閃電,撕裂陰風(fēng),精準(zhǔn)無比地印在胡蓮兒那宮裝虛影的背心之上!
“啊——!!!”
胡蓮兒發(fā)出一聲凄厲到刺穿耳膜的鬼嘯!如同被滾燙的烙鐵狠狠燙傷!她整個虛影劇烈地扭曲、波動,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巨石!纏繞在柳月娘身上的濃郁綠光瞬間黯淡、潰散!那伸向石鎖的無形之力也驟然中斷!
一道青灰色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流云,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小院低矮的墻頭之上!背負(fù)長劍,道袍在驟然狂暴的陰風(fēng)中獵獵作響,正是云游至此的龍門羽士——趙清真!
他目光如電,瞬間掃過場中:重傷瀕死、背靠棺材的老張頭;棺蓋下壓抑的哭泣;懸浮于空、唇邊血蓮妖光閃爍、眼神空洞的柳月娘;以及她身后那被“聻”字真言擊中、正怨毒回望、形體扭曲的宮裝虛影胡蓮兒。
“元宮怨魄,借鏡還形。剪發(fā)噬魂,妄圖聚魄化生。” 趙清真聲音沉凝,如同寒潭深水,帶著洞悉一切的智慧與凜然道威,“百年沉淪,怨氣化煞,已成鏡妖!猶不自悟么?”
胡蓮兒的虛影在“聻”字金光的灼燒下痛苦掙扎,怨毒的目光死死鎖定趙清真,聲音重疊刺耳,如同九幽寒風(fēng)刮過:“…臭道士…壞我好事!本宮…蒙冤受戮…一縷殘魂附于妝鏡…只想…重聚人形…尋那負(fù)心人…索命!” 她猛地指向柳月娘,“此女乃天賜廬舍!九魄歸位…本宮便能重塑真身…報仇雪恨!”
“重塑真身?” 趙清真眼神陡然轉(zhuǎn)厲,聲如雷霆,“以無辜女子精魂為食,以生人精魄為柴,造無邊殺孽,煉邪魔之軀!此等行徑,與當(dāng)年害你之人何異?早已自絕于輪回,永墮無間地獄!還敢妄稱報仇?!”
“住口!” 胡蓮兒仿佛被戳中痛處,虛影猛地膨脹,周身綠焰暴漲,怨氣沖天!“天道不公!本宮便要自己討個公道!殺!殺光天下負(fù)心人!斷子絕孫!” 她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尖嘯,猛地徹底融入柳月娘體內(nèi)!
“吼——!”
柳月娘(或者說被徹底激怒的鏡妖)身體猛地一震,發(fā)出一聲非人的咆哮!唇邊血蓮紫黑色光芒瞬間大放,如同燃燒的魔眼!她空洞的雙眼綠焰暴漲,死死鎖定墻頭的趙清真!手中那柄巨大的銀剪(此刻已完全化為實體)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鳴!
“道士!納命來!”
話音未落,柳月娘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慘綠流光!速度之快,帶起刺耳的音爆!手中巨大的銀剪帶著斬斷一切情緣、滅絕一切生機(jī)的恐怖煞氣,撕裂空氣,直取趙清真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