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fēng)起了。
政令已經(jīng)發(fā)布,可大宣還沒有等到糧種,謝明朔想著,他是不是該隱晦的催促一下國師?
這可是一日都拖不得啊,但他若是表現(xiàn)的太迫不及待了,那位性格惡劣的神女娘娘還不知要怎么耍弄他玩呢。
“昭兒,不若你走一趟吧,太子身為國之儲君,這個身份也是足夠的。”這話,謝昭怎么聽起來,像是他父皇要將他這個太子送給國師耍玩呢?
謝昭繃著一張臉,“父皇,兒臣恐不得國師歡喜,在國師眼中,兒臣約莫同靈澤姑娘一般,都是孩子,國師不欺負孩子。”
所以就欺負朕?
“聽說你去了老三那邊,朕讓他閉門思過,如何了?”
謝昭想了想,“三弟只是年少不懂事,如今已然是認識到錯處了,父皇也該解禁了,再這樣下去,在外人看來,總是鬧得不好看的。”
謝明朔垂眸,謝祎的母親是世家女,只這一點,就注定了他同皇位無緣了,他絕對不會讓謝家的皇帝淪為世家的傀儡。
所以,自謝祎出生之后,他就有意讓這個孩子跟在他和謝昭身側(cè),試圖讓他遠離世家,世家的財富和人脈,若是謝祎參與奪嫡,哪怕世家傾力相助,他也不覺得自十幾歲就和他征戰(zhàn)沙場的謝昭會輸。
可那個時候,大宣必然會有一場**而造就的災(zāi)難。
他的兩個兒子斗得兩敗俱傷,他這個當(dāng)?shù)模睦镆膊粫檬埽f到底,都是世家賊心不死,他已善待了世家,可這些人根本就是貪婪成性,竟意圖左右皇帝的人選。
可謝祎長大了,自從他開始出宮建府之后,便同世家走的越來越近,朝中的一部分官員也在悄悄朝三皇子靠近,他冷眼瞧著,并未阻止。
一方面這些人還構(gòu)不成威脅,朝中的中流砥柱,他是確保都是他的人,個別幾個頭鐵的,他也自會給捋順了,當(dāng)然,最關(guān)鍵的是,要討得那位喜歡才好。
另一方面,坐這個位置,必然不能心慈手軟,所以,他放任了謝昭去管,太子需要以此服眾。
“既如此,老三解禁之后,讓他親自去給國師賠罪吧,國師雖不甚在意,我等卻不能不在意。”
謝昭頷首,“兒臣挑選了幾樣神女娘娘會喜歡的,也好給三弟打個樣,這一次,可莫再惹得神女不高興了。”
謝祎知道,這一趟,他是非走不可了,他必須要去賠罪,那位連他父皇都不敢得罪的神祇,若是當(dāng)真不原諒他,他這個三皇子就會被的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放棄。
謝祎自己帶著賠禮去了,父皇下了口諭,連個侍衛(wèi)都不許他帶去,讓自己自己背著賠禮一步步走去,好讓國師看到他的誠心。
謝祎沒辦法,只能點頭應(yīng)允,而且,他雖然不曾見過這位大宣新任的國師,九天之上的神女,但還是有所耳聞這位神女娘娘是個什么性子,上一次,直接將他們掛在竹子上,他倒好,年輕力壯,多修養(yǎng)幾日就好了,倒是那幾個年邁的老臣,聽聞可是好生難熬。
而且,國師又和他的那位太子皇兄走得近,聽聞青睞有加,雖然不知父皇何意,是不是有意傳出的消息,但國師不多言,倒也和默認沒甚不同。
所以,便是國師不見他,應(yīng)也是正常,畢竟,這位只見自己看得順眼的人,他這般,應(yīng)算是很不順眼的那種吧。
但神女見了他。
神女捧著一卷書,坐在庭院中,只隨意說了一句,“過來坐吧。”
不僅僅是沒生氣,甚至沒有疑惑,沒有驚訝,謝祎散漫的態(tài)度不自覺的開始收斂。
將賠禮放下,謝祎認真行了禮,禮數(shù)周全,態(tài)度謙卑,饒是謝明朔來,也看不出什么不對來。
神女沒有理會他,謝祎沉默了半晌,開始說話,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他從前是說慣了的,甚至不需要打腹稿,便能脫口而出。
可眼前之人除了手中偶爾翻動的書頁,甚至都不曾抬首,正眼瞧他一眼。
謝祎將能說的都說了,幾許沉默之后,終于沒了一開始的無謂閑適,那一點信心也被他重重壓了下去,謝祎開始冒出一絲焦躁來。
“宿主,他開始著急了。”
姜蕪應(yīng)了一聲,終于開了口,“連小皇帝都不敢誆騙敷衍吾,汝倒是大膽。”
神女抬眸看向他,謝祎不知如何形容,那是怎樣的一雙眼啊,泛著淡淡的光,卻沒有絲毫的波動。
“小子如何敢欺騙神女娘娘,神女娘娘明察。”
“莫用你們凡人的想法揣摩吾。”
神女看著他,緩緩?fù)鲁鲆痪湓挕?/p>
“吾無所不知。”這些人都自詡聰明,關(guān)鍵是,他們還真的很聰明,沒辦法,
謝祎扯了一抹笑容,想要說些什么。
“所以,汝騙得了小皇帝,騙得了世家,騙得了全天下,卻騙不了吾。”
“為帝者多疑冷情,如此看來,你的確比謝昭更適合當(dāng)太子。”
“連小皇帝也沒有看透。”
風(fēng)過竹梢,颯颯作響,那是謝祎唯一聽到的聲音,怪不得,所有人都說,神女這里的竹林,長勢極好。